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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营微文化”为东营市作协重点扶持文学公众号。平台宗旨：体现人性本真,歌颂人间温暖,传播正能量......关注微信公众号“东营微文化”，每天推送有温度的文字 乡村爱情小说 ——鸟往高处飞【五】 文丨王士文  吃罢晚饭，二黑一路小跑去了林子家里。 透过虚掩着的门缝，看到林子的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婶围在桌子跟前吃饭，中间坐着一位穿中山装的人。小院里打破了往日的安静，一家人说说笑笑充满着欢乐的气氛。 二黑明白了， 是林子爹回来了。 “来，来，屋里坐。林子！是来找你的吧？”林子爹看到了站在门口怯生生的二黑，热情地跟二黑打招呼。 “这是村西头奎武哥家的强子，常来咱家找林子玩”林子的二叔指着二黑给大哥介绍着。 “哦……哦，奎武是谁？”林子爹囧了囧眉。显然，林子爹已经对二黑爹没有了太多的印象。 “村西头，甜水井南边第一家，大门朝东，前几年的时候，不是干了几年村支书吗？咋还奎武是谁呢？”林子的二叔纳闷了，大哥在外面工作，每年回来个一两趟，是不是把村子里的人都忘了。 “嗯嗯，记起来了。你看看这才几年呀？小伙子都长这么大了。”林子的爸爸一边笑着，一边打量着二黑。 “还几年呢？林子都十八九了，强子（二黑）比林子还大一岁呢？”林子二叔端起酒盅，仰起脖，闷了一口酒，砸吧着上下嘴唇，发出滋滋地声音。 “叔叔好！”二黑跟林子爹打了个招呼。 林子知道是二黑来噶活自己去看电影的，赶忙放下筷子，拉着二黑来到了天井里。 “你爸爸啥时候来的？”二黑诧异地问。 “刚到一会儿，俺二叔去县里办了点事，回来的路上，正巧碰到俺爹从田镇往家走，顺便骑着车子将俺爹捎回来的。”林子说。 “电影快演开了吧，你还去不去？”二黑有些着急地问。 “要不你先走吧，俺爹大半年没回来了，屁股还没坐热乎，俺再跑到八里庄去看电影，非挨剋不可。你先走，俺要是去，就去找你。”林子说着。 “二黑来了？你家的饭还挺及时呢？进屋坐会等一等林子吧。”林子娘腰间系着围裙，从火屋里出来。看到两个孩子站在天井里嘀嘀咕咕，赶忙跟二黑打了个招呼。林子娘知道二黑是来噶活林子去看电影的，天没擦黑林子就吵着给他做饭。林子娘锅里刚添上水，馏上干粮，林子的爹就进了家门，又忙着张罗了一桌子菜，并让林子去把爷爷奶奶一起接了过来。 “不了，婶。叔叔好不容易回来了，让林子陪大叔聊会吧。” “林子！那我先去了，你要去就去找我。”二黑转身推开了大门。 “好吧，你先去吧。”林子送二黑走出了大门，语气里透露着无奈与惋惜。“爹回来的真不是个点，如果爹再晚来半小时，也许就能看到巧儿了。”当然，这一句是林子心里的话。  二黑从林子家出来，顺着胡同径直向北溜达着，他想去张家庄找英子，白天英子跟娘天天泡在果园里，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晚上英子娘从不让英子出门。二黑跟英子定亲有一年多了，虽然村子挨着村子，每月也难得见上一面。二黑心思着，孤零零的一个人跑到八里庄去看电影，也太没意思了。决定去英子家的胡同口碰碰运气。 二黑走到后街，正巧路过大队书记家的门口。自己与英子的亲事，就是大队书记给牵的线。二黑想起了一年前相亲时的情景。 魏家庄的大队书记叫齐保成，是位复员军人，跟英子他爹是战友。对越自卫反击战时，瘸拐子奉命踏进敌人防区侦查敌情。天亮前，完成任务撤回的时候，被敌方察觉，突…突…突…敌人的炮楼里吐出了一溜火蛇，子弹从瘸拐子的腿后射了进去，又从膝盖的前面穿了出来。退役后得到地方政府的照顾，安排在花沟粮所上班。齐保成当兵时在后勤部队，没有上过战场。复员后第二年，赶上村里换届选举，在二黑爹的推荐下，当上了村里的支部书记。那个时候的人，憨实厚道，换届选举很简单。前书记提名，党员们投票，乡政府点头就行。 一个月后，电线杆上的大喇响了起来：“村民们，请注意！村民们，请注意！明天早晨在村大院召开全体党员及村民大会，每户出一个代表，希望大家伙准时参加。” 广播声儿一停，村民们从家里走了出来。霎时间，大街上、胡同里，三三两两地走满了人。妇女们有的织着毛衣，有的纳着鞋底，叽叽喳喳地相互打着招呼，你一言我一语的，甚是热闹。 二黑爹听到广播，心里五味杂陈，通知是二黑爹让村会计下达的，他知道自己口拙，说话结结巴巴的。自己的要是声音从那个铁筒子里传出来，跟牛棚里的驴叫唤似的，难听得要命。二黑爹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当官的料，退下来是自己的明智之举，没啥好留恋的。啥事想通了，喘气就顺了。二黑爹装了袋烟，用大拇指头在烟袋锅子上使劲摁了摁，从口袋里掏出火柴点了起来。然后，他夹起马扎子，慢慢悠悠地向村委会走去。 去年，二黑爹把老槐树上挂了十几年的吊钟摘了下来，在村大院的中间，树起了根六米高的电线杆子，按照乡里指示，装上了有线喇叭。二黑爹搞不懂这玩意到底神奇在哪儿？坐在屋里说话，声音竟能从一个铁筒子里发出声来，声音嗡嗡地传出去了老远，连邻村都听得真真的。乡里的庞书记曾经劝自己继续连任，二黑爹摇头拒绝了。他认为分田到户了，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才是正道，六百口人的村子，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东家长西家短七事八节的，不是耽误了耕种，就是耽误了下乡。啥职停了都无所谓，自家的香油磨子不能停。二黑爹考虑再三决心已定。他把香油篓子从自行车上卸了下来，撂在了敞棚里，揣了瓶香油向庞书记家里奔去。 霜降已过，树上的叶子扑撒扑撒落了一地，车轮子压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二黑爹想起自己担任村支书这几年来，或许是因为自己无能，没能够让村子得到多大的改变。现在分田到户了，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自己家的二亩地，村里的事显然少了许多。他觉得国家的政策跟吃大锅饭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自己虽然没有能力领导全村人发家致富，但是自己有决心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要致富只有干，只有甩开膀子实打实地干！什么名呀？官呀？都是他妈的浮云。 二黑爹看破红尘似的，心里敞亮了好多。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 俺本村中一枝花， 含苞欲放羞答答。 劝君莫错花期好， 君不思俺俺思他 ！ 今年檐下种上籽， 明年拔秧结喜瓜 。 不羡那牛郎织女鹊桥会， 只盼那夜黑人孤说说话。 郎君呀郎君，你这个大傻瓜！ 奴家本来就害羞，总不能 让俺亲手扯下那二尺小马褂…… 二黑爹哼着哼着来到了庞家庄。 “庞书记在家吗？”一会儿功夫二黑爹来到庞书记家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环。 “谁呀？”开门的是庞书记的老婆。 “嫂子，庞书记在家不？” “在，在，二黑爹来了，快屋里吧，老庞在浇花呢。”  本文图片由作者提供 庞书记家里养了很多花，窗下一棵虞美人，墨绿的叶子中间，吐出两朵鲜红的花蕊，在晨曦的沐浴下，显得格外娇气艳。庞书记放下手中的水壶，让着二黑爹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是为了你村下一届支部书记的事吧？你真的不想干了？” “庞……庞书记，你该最了解俺，知道俺这人扒了几碗干饭。就俺这点本事，能填饱她娘仨的肚子，俺就心满意足了。今春里跟别人学着弄了个香油磨子，家里地里的实在是搅和不开。在其位不谋其政，俺总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是？耽误俺自家的营生不碍事，俺不能耽误全村老少爷们的日子啊。”二黑爹把准备了好几天的词，一股脑儿端了出来。 “你这人呀！真够实诚，别的村子为了进村委都抢破了头。哪有你这样自己撂挑子的？”庞书记从桌子上一个精致的烟盒里，抽出两只过滤嘴香烟，递给了二黑爹一支，自己点了一支。 二黑爹一看，庞书记说话开门见山没有绕弯子，心里就有了数，看来自己的请求乡里已经讨论过了。 “奎武啊，这几年辛苦你了，当时要你担任村里的村支书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你上过私塾念过书，读读写写的传达个精神啥的？既然你主动让贤，乡里也就不勉强了。不过，你要找一位合适人，来接替你的差事呀？” “有！俺村有！俺村里有个叫齐保成的，先前在部队当了两年兵，去年刚复员回来，在部队入的党，小伙子识文断字，能说会道，俺们村十七位党员中，能胜任村支书一职的非他莫属。”二黑爹还没说完，庞书记笑了起来。 “呵呵，二黑爹，还别说，这事你跟乡里想到一块去了。昨天乡里的党委会上，讨论了你门村今年换届选举的事，提倡有魄力有干劲的年轻人，走到村领导岗位去，带领大家寻找发家致富的路子。乡党委对你们村的候选人，也提到过这个叫齐保成的，既然你的建议跟乡党委的意见是一致的，我们好好考察考察，只要政治思想觉悟上没有问题，过几天召集全村的党员群众开个会，进行投票选举，会议你来主持，到时候乡里会派人去支持你的工作。” “谢谢庞书记啊，让您操心了。”二黑爹一看，大功告成了，甚是开心。 “俺自己磨得香油，您尝尝。”话未说完从布兜里掏出一个瓶子来放到了桌子上。“好不容易过个礼拜天，都没能让您好好休息。庞书记，俺打扰了，您先歇着，俺先回去了。”二黑爹说完后，起身告辞。 就这样，齐保成接替了二黑爹的班，在村支书这个位置，一干就是十年。齐保成处事果断，说一不二，言之必行的军人风格，很受村民们爱戴，跟二黑爹蔫吧唧的脾气完全不一样。其实齐保成没有忘记二黑爹的好。前几天在乡里开党员会，跟自己的老战友瘸拐子坐在一根凳子上了，想起瘸拐子家有个闺女叫英子，跟二黑年龄相仿，便有了成全两家之美的念头。 英子跟保成叔并不陌生，每到过年，保成叔都会去看望瘸拐子，一聚就是七八个战友。每次那个不醉不休的场面，害的英子跟娘要打扫老半天。英子不喜欢这种熏天酒地的气味，当看到这些当过兵的人的豪爽与仗义，听他们提起部队里那些惊魂动魄的故事，让英子对军营的生活充满了敬畏。英子认为也许只有当过兵人，才知道“战友”这俩字的真正意义。 深秋的风很凉爽，树上残留的叶子，稀稀疏疏地吊在细枝上，一阵风来在月光下摇摇曳曳。英子心里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着，一会儿来了保成叔家里。大门四敞大开着，英子挎着娘的胳膊，推开了屋门。 “嫂子来了，快进屋坐坐。英子都长成大姑娘了，模样越来越俊了。”保成媳妇攥起英子的手，热情地把英子娘俩让到屋里。 英子小的时候，年来节到的经常跟随父母来保成叔家里串门，每次保成婶都拿出好吃的东西招待英子一家人，英子最喜欢吃保成婶炸的藕盒子。藕孔里塞满了韭菜肉馅，然后拿着藕向面糊里一蘸，丢到滚烫的油锅里去炸，三五分钟后，再从锅里取出来。哇！圆嘟嘟的藕盒鼓着肚子，带着焦黄的嘎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趁热吃啊英子！”保成婶热情地招呼着英子，俊俏的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的笑容。 每次香喷喷的藕盒子出锅后，保成婶总是先盛一小盘端到自己跟前。外焦里脆的藕盒，咬上一口散发着韭菜的香味。每次回家英子吵着娘给自己做，可娘做出来的味道，都不及保成婶做的好吃。临走，保成叔吩咐婶子给自己带上点。这么多年来两家走的跟亲戚似的，英子也就不差生了。可今天娘说是来相亲的，英子竟然羞得没说出话来。低着头挨着娘靠在炕沿上。 “嫂子，来先喝点水，我让根生去叫强子（二黑）了。”“根生他娘，昨天花沟集上买的朝阳花（方言:瓜子）呢？拿出来给咱英子尝尝。”保成叔一家人的热情，让英子心里暖烘烘的。 二黑跟在根生的屁股后头，磨磨蹭蹭地走着，他不知道村里为啥这么早给孩子们找媳妇？爹娘让去，不得不去。 “二黑哥，能不能快走几步啊？”根生回过头来催促着。“二黑哥，英子姐长得可俊了，手白生生的，脸粉嘟嘟的，那可是张庄村的头号小美女，嘴角下还有一颗美人痣呢？那美人痣长得，小一点叫痦，大一点叫记，不大不小才是美人痣。”根生人小鬼大地夸着英子。 “哈哈哈，根生，你可真会说。你这一套一套跟谁学的？”二黑被根生这么一忽悠，还真想看一看英子到底长得啥模样……  作者简介：浅风文子，原名: 王士文，东营市广饶县人。经商多年，闲暇之余，酷爱诗歌创作。不图名利，自娱自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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