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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营微文化”为东营市作协重点扶持文学公众号。平台宗旨：体现人性本真,歌颂人间温暖,传播正能量......关注微信公众号“东营微文化”，每天推送有温度的文字！ 人到中年之警报响起   文丨刘兆海 摄影丨王高山 早晨一觉醒来，卫忠发慌了。推醒还在微鼾的媳妇，连说：“坏了坏了！” 媳妇不耐烦地说：“发啥神经呢！” 卫忠眼神瞅着压褶的枕头。有湿漉漉的痕迹。他不自觉地擦了擦嘴角。 “恶心！”媳妇一翻白眼，倒身又睡。 卫忠一脸沮丧：“我都这样了，你就是不关心我。” “咋样了？”媳妇皱着眉头问。 “哎！睡觉流口水都好几次了，这……怕是中风的前兆吧？……” 一听这话，媳妇马上清醒了，坐起身，盯着卫忠上上下下看了一阵子：“我也觉得你这几年身体就是不咋地了，头发稀了，眼袋松了，腿脚不利索了，爱忘事了，你快去医院看看吧！真坏了瘫在床上，我娘俩可不管你！” 卫忠早饭也没吃得下，上班后一会儿溜出来，悄悄到中心医院去挂了个号，找神经内科的老同学大林看看。 等他一脸苦相将症状和猜想说完，大林不屑地笑了：“你呀！就是个神经病！流个口水就吓成这样？” 卫忠有些恼火，既希望听到大林嘴里的好消息，又不敢轻易相信：“你连仔细看都没有，别耽误了我病啊。” 大林笑着摇摇头：“你呀，典型的中年综合征，多疑、焦虑。从网上百度的吧？是不是流鼻血就是疑似白血病？快让赵本山忽悠瘸了！大惊小怪，肌肉松弛罢了，没事的，快回去上班吧，我忙着呢！” 卫忠半信半疑从医院回来，在办公室大镜子前面端详好久。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真的好陌生啊！面容苍老，眼睛无神，两鬓斑白，身体微驼，这哪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帅哥啊。哎，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一眨眼，就“奔五”了，这要是没病没灾还好点，要是真有个急病，对父母还没有好好尽孝，儿子还没有成家立业，这可咋办呀！ 整个上午，卫忠都在胡思乱想，望着窗外枝头稀疏的黄叶触景感怀。手头啥工作也没心思干，一杯茶泡得都成酱油色了。  卫忠听见邻桌办公的姑娘和毕业不久的小伙子聊得火热，谈的都是什么陌陌、“五月天”音乐会、玛莎拉蒂、Bijan……往常没觉得有啥异常，今天听起来却酸酸地。卫忠心内感慨：自己真的老了，落伍啦，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做什么呢。 侧耳又听到里屋领导办公室里，田主任和荆副科长高声谈论着：谁谁这次干部调整又升迁了，谭局长车改后买了辆二十几万的车子，老马卖掉了市里的别墅去省城买了房子，又说到牟老师的儿子考选进公安部了……卫忠心上就如被一下一下抽着鞭子，伤痕冒着血滴——以往自己都是不在意这些的，与世无争，无欲无求，自己舒坦就好。可是今天忽然想到人生已走下坡路，却事事比不上别人，好窝囊的样子。还没等有点资本，身体却要垮了！…… 王科长安排他起草一份重要材料，卫忠嘴上答应了，却满头懵懵地不知道该写些什么，王科长讲得提纲要点，他一点也没听进去，一时又不好意思再问，就先硬着头皮拼凑着。直到下班，他也没理出个头绪来。他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真的老了！ 回到家，媳妇打开门先观察他的脸色。卫忠心情不好，脸上自然阴云密布，索性顺势吓唬媳妇说：“医院查过了，中风前兆。得调养。”说完，自顾去沙发一屁股坐下去，满脸愁苦，一言不发。 媳妇脸色变得苍白。呆在原地怔了一会喃喃说：“从今……你少干家务，好好调养，这个家还得你扛着……我连车也不会开，出门分不清东西南北，交有线费都不知道在哪儿……单位上也少干点吧，咱又不想当官求财的……” 媳妇特意做了两个菜，一荤一素。平时一般就是炒一个。吃完饭也不再赶着卫忠去厨房洗刷了。吃完饭不用刷碗，卫忠还真有点不适应呢！不过他还是忍住坏坏地笑，享受了这个“待遇”。  晚上上床熄灯后，媳妇把头依靠到卫忠肩上。他心里竟有些暖暖的。好久都没有这样亲密了吧？不是她嫌他打呼噜了，就是他嫌她把被子蹬走了，就差没吵着分床了。 卫忠用手揽住媳妇说：“不知不觉二十多年夫妻了，还没好好疼你呢！” 很少听到这样肉麻的情话，媳妇更是动情了：“咱俩互相疼吧！吵吵闹闹这些年，爱情都变成亲情了。趁着孩子上大学，老人不用照顾，咱得学会享受啊——暑假咱就去找个好地方旅游。” 卫忠说：好，平时还得跳广场舞锻炼身体。 媳妇说打死了我也不去，不会，跳得不好看。遛遛弯就行。 卫忠想说：你好看着呢！但黑暗中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媳妇眼角明显的皱纹，就没好意思说。毕竟也是快更年期的人了，别用口是心非的话惹她了吧。 当夜两人都睡得难得的香。 第二天上班后，卫忠想起该给儿子转生活费了，打电话问儿子需要多少。电话里儿子有点吞吞吐吐，最终说：“先不用打了吧……我还有花的。爸，你注意身体哦！” 卫忠有些惊奇地说：“嘿，你小子，还第一次听你说够花的了！” 儿子不好意思地说：“是这样，爸！其实我在学校找了份推销活，挣了一点，钱够花了，原先为了宽裕点，就没说，呵呵。” 卫忠乐了：“嗬，你小子比我有出息了啊！好，既然你捞了人生第一桶金，我继续给你打上一笔，就算给你奖励金吧！” “爸！天冷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儿子在电话里叮嘱。 卫忠突然觉得异样，这小子啥时候开始关心起我来了？“儿子，你今天咋这么懂事了？我都不适应了。” “……是我妈告诉我了，说你到医院检查了身体不好，嘱咐我别让你生气。” 卫忠一霎时心里暖烘烘地特别舒坦！原来媳妇对自己这么关心，孩子也一下子长大懂事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用假话换来的这些，让人多么愧疚呀！  下午上班后，卫忠正忙着写材料，单位通知开会。卫忠心里还嘀咕：可别是因为科长交办的任务还没完成受批评吧？会议开始后，局长宣布，这是一个讨论交流会，主要是对年终前的工作进行梳理总结，让大家提一些创新方面的意见建议。 既然是讨论，气氛一下子轻松了，大家众说纷纭。轮到平时不爱发言的卫忠，他也说了自己的看法。因为他写材料多，对综合性工作比较熟悉，所以凭着二十多年的思考说出来还是有理有据的。说完后他如释重负，等着下一位发言。 没想到，局长带头鼓起掌来。紧接着大家都热情地鼓掌，好久没有停下来，让卫忠有点受宠若惊。 局长说：“别看卫忠同志平时不善言辞，默默工作，从这次发言可以看出他是用心思考、扎实工作的，建议非常有采用价值！” 在同事们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下，卫忠心里美美地：没想到年长也有优势呀！这渐渐隆起的肚腩里，也不仅仅是脂肪呀！腰杆不自觉地挺了起来。 卫忠心情大好，回办公室再照镜子，发现镜中的自己虽然不复年轻，但是增添了成熟稳重儒雅气度，还是有魅力的嘛。卫忠忍不住用牛角梳将头顶的头发梳拢一遍。 心情好干事效率自然高，王科长交办的材料他一气呵成。报送过去后，王科长笑着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卫忠喜笑颜开回到办公室，年轻同事怂恿他应该发个红包高兴高兴。卫忠说：“我还不会发呢！”姑娘小伙一起上，帮他从微信里联上银行卡，顺带发了一个大红包。自然在群里又是收获了好多个“赞”。 下班后卫忠哼着小曲进家门，直接和媳妇说：“医生说了，没事的。” 媳妇没有表现出特别的高兴，做饭、刷碗还是全揽过去了。卫忠心想她一定是以为自己在宽慰她吧，看来还深信不疑呢。卫忠心里很是不安。 熄灯后，他不由地去抱紧媳妇，轻轻地抚摸她，面红耳赤想用行动表达一下愧疚之心。不料媳妇转过身去，轻声说：“保养好身体要紧，还是歇着吧。”卫忠像被浇了盆凉水，哑巴吃黄连，只好埋头去睡了。 还是找个合适的时候再慢慢告诉她吧！他想，现在说出来，得被踹下床去！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从此，卫忠开始注意起养生节目来，朋友圈里的“鸡汤文”也习惯转发起来。生猛海鲜不再那么狼吞虎咽，喝酒也尽量少喝，每天晚饭后散步六七千米。身边的同龄人聚到一起，多是运动服打扮，都在抱怨腰酸腿疼浑身不得劲的。卫忠暗暗发誓：自己当不了官发不了财，起码要有个好身体啊！  单位上组织到医院查体，完成后卫忠嘱咐大林有情况及早把结果告诉自己。这一天，大林打来电话，卫忠心里咯噔一声——别不是高兴的过早了？他接电话的手都微微的颤抖。 大林在电话里告诉他，是一个同学遇车祸去世了。卫忠的心像猛地被揪了一下：前几天还在一起喝过酒呀！同学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面前。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他的父母、妻女，咋能接受得了呢！真是世事无常啊！ 大林听他好久不说话，也伤感地说：“这个年龄，到医院、到殡仪馆的次数就多起来了。还有个同学得了肺癌，也是晚期……珍惜现在的生活吧。” 卫忠暗自流了一会泪，擦擦眼，还得继续面前的工作。忽然想起这段时间没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赶紧拿起电话拨通号码，电话那边，年迈的父母一个劲说：“你忙你的就行，甭惦记我们，身体好着呢。” 卫忠的眼睛再次湿润了。心里宽慰自己：老家还有老人健在，我还是一个孩子呢！ ——肯定还不老！ 于是卫忠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作者简介： 刘兆海，自幼喜欢文学，有一网名海风，未敢妄称笔名。平时忙于俗务，自知水平有限，不愿苛求自己，偶尔记点文字，惟愿以文会友。 点击欣赏作者近期作品： 东营微文化编辑部 顾问：陈谨之 橄榄绿 鲁北 清泉 主编：郝立霞 副主编：张永君 郝立新 编辑：任晓娣 吕娟娟 茶醉 文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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