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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东营微文化”为东营市作协重点扶持文学公众号。平台宗旨：体现人性本真,歌颂人间温暖,传播正能量文丨Laoch 编辑丨文姐 夕阳映照着黄土高坡，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沟沟峁峁。怀抱鞭子的汉子头扎毛巾身穿黑袄，前面的羊群踏出腾腾沙尘，或者还能听到几声响亮的酸曲：对坝坝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也许这是一些人印象中黄土高原经典场景。但是，如果现在你想在延安感受这种风情，你来晚了。延安是革命圣地,它既是红军长征的落脚点,也是共产党赢得抗战胜利,进而夺取全国胜利的出发点。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开国元勋在这里战斗生活了十三年。巍巍宝塔山、滚滚延河水，承载了英雄情怀。许多人到这里，不是旅游，是朝圣。在杨家岭中央办公厅的中灶食堂，一个上海口音的大哥激动地说，到了这里我们要唱歌，我们要向毛主席表达敬意，我们……我们一起唱《东方红》吧。大家都说好。他站到人群前面，挥手指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好久不唱这支歌了，年纪大的也有人记不全歌词，得看手机，年轻人不会唱，有点吃惊地看着这群中老年。起初声音还小，越来越大，不少老同志唱到最后，竟眼含泪花。这里摆着简陋的木桌长凳， 1941年5月，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在此参加会议，发表了著名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我不激动。不敢说延安是我熟悉的地方，可确实去过好多次，呆的时间也不短。尤其是第一次，不是工作学习，我自己去的。当时我在西安出差，事情办完要等好几天。同学对我说，要不我们去延安吧。他们两个就陪我去了。出西安特别是到了铜川，黄土高原特征就明显了。阳光炽烈，荒莽的千塬万壑，赤裸着冲击视觉，让刚到此地的我震憾。活在这里，与沐浴于杏花春雨，感觉真不一样。车厢里都是刚硬粗直的陕西话，喇叭里唱的却不是信天游，而是《你的柔情我永远不懂》。对面座上有个男人，拿着几个小苹果，很宝贝的样子，说要给孩子吃。没想到，过了十几年，陕西的苹果比山东都多了。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山丹丹是陕北最有代表性的花了，可我印象中从没在这里看到山丹丹，也许见过了不认识。除了熟悉老家的庄稼蔬菜，对于其他植物我很迟钝。院子池塘边有棵大树，人们在树底下喂鱼。朋友告诉我，那是乌桕树，我有点意外。“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多美的画面，这树太普通了。还有那些香樟，我总有点怀疑它是否纯正。樟木箱子是值钱的东西，哪会有这么多樟树？第一次去延安是初春，路边一派萧索。惟一的亮点，就是那些黄色的花，长在高坡上，从崖畔上垂下来，虽有宽有窄，都是水灵灵金灿灿一片，在黄土白草间特别扎眼。人家说那是迎春花，我从此认识了迎春。刚到延安，就遇到了麻烦。我们要打黑车去宾馆，嫌要价高，便要坐另一辆。第一个车主非要按第二辆车谈的价格送我们，否则就要我们付给他同样的费用。两个黑车司机加上我同学，使用简短有力的方言争吵，最后还是坐第二辆车走了，也没给这个霸道的黑车司机钱。这个宾馆属于电力系统招待所，当时算很不错的，多年以后再住进去，却发现它又成了什么国际酒店。有这个说法，延安是中国最“一线”的城市。以前城市建设，就是沿着河流铺开，线状发展。从西北到东南，窄窄一条线依次是枣园、杨家岭、王家坪，再向前就是靠在一起的清凉山、宝塔山和凤凰山。延安时期，毛主席和中央各机关的活动区域，主要在这几个地方。电力宾馆位置很好，在房间里就可以看到宝塔山和延河，只是巍巍宝塔依然，滚滚延河不再。手扶拖拉机冒着黑烟在河床上行走，把我的心情也染得灰暗。后来有次到延安，听人说2013年延河发大水，冲毁了很多建筑，凤凰山的毛主席旧居坍塌，宝塔山滑坡，差19米宝塔就掉下去了。想像不出来延河洪水滔滔是什么样子，因为在电影里看到以前的延河水，也是波光潋滟岁月静好，“滚滚”之类，大约是出于修辞吧。那时节宾馆旅客很少，我同学与这里有点关系，让他们做特色小吃，并拉我到厨房去看。厨师在做面食，还用一个木制的工具向外挤面，他们介绍了这些食品的名字，我不知道是哪几个字也记不住，吃了以后觉得不错，可也没有说得那么好。与服务员闲谈，知道了她们来自米脂。“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米脂是个出美女的地方，传说是貂婵老家，还有个貂婵广场。看了看这几个小姑娘，纯朴、周正、大方，如出水芙蓉。同学与她们开玩笑，你们在米脂算美女么？姑娘说我们不算，北京和西安的大饭店有去米脂招服务员的，漂亮的都上那里了，我们是不漂亮的。这个同学虽在西安工作，却是烟台人，没去过米脂，怂恿我们到米脂看美女去，另一个是当地人，不去。第二天我俩坐长途车到了米脂，在县城转了一圈，吃完饭就往回赶。回来的车上，他坐在一个俊美少妇旁边，这妇女可能出门少，晕了车，在快到延安的时候一低头，在他风衣上吐了个三荤五素。到了宾馆，他苦着脸刷衣服，我们两个越说越乐，笑了好长时间。延安古称肤施、延州，很早就有人类活动，也是有名的古战场，范仲淹曾在此驻守对抗西夏。1937年1月，毛主席进驻凤凰山，延安从此成为中国革命的中心。城区十年，毛主席曾先后在凤凰山、杨家岭、枣园、王家坪居住，因为战争环境和艰苦条件，他住过12个地方，搬了14次家，1947年3月从王家坪撤离。除了指挥政治军事斗争，在窑洞的油灯下，毛主席还写出了《论持久战》《论联合政府》《新民主主义论》等112篇文章。延安干部学院的教授说，这里是毛泽东思想成熟的地方。在领袖们的办公和居住地中，枣园的条件是最好的。中央书记处在这里领导开展了整风和大生产运动，筹备了中国共产党“七大”。1944年9月，毛主席在枣园出席张思德追悼会，发表了讲话《为人民服务》。1947年8月，蒋介石飞抵“收复”的延安后，到枣园毛主席住所进行了参观，为里面设施的简陋所震撼。据说他还去摇了摇主席用的木头纺车，不过没有纺成纱线。现在的枣园，绿树成荫，碧草青青，还有一个“幸福渠”终日流水，在干旱的延安堪称福地。里面有小商店，除了千篇一律的纪念品外，还卖光盘磁带，但很少正版，更少延安时期的革命歌曲。前些年，有当地农民穿成打腰鼓的样子，造型夸张，收费后摆出雷人姿式和游客合影，后来没有了，确实是不太庄重。给人照相的，现在也很少了。枣园里有个剪纸艺术馆，十几年没变模样，只有里面的主人从小姑娘变成了孩子妈。杨家岭的中央大礼堂是1942年建成的，这个中西合璧建筑的设计者杨作材，是个能文能武的党员知识分子。在无钢筋水泥、无起重机械的条件下，以陕北修窑经验结合西方建筑思想，精心设计了这座土洋结合、气势宏伟的礼堂。1945年4月到6月，党的七大在这里召开，现在里面的陈设仍然保持着当时的风貌。主席台正中是毛泽东、朱德的巨幅画像，上方刻着大字“在毛泽东的旗帜下胜利前进”。在七届一中全会上，选举毛泽东为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央政治局主席、中央书记处主席。这是毛主席第一次成为党名正言顺的最高领导人。枣园和中央大礼堂的题字，都是由康生所写。作为革命老区，延安正发生着巨大变化。以前城里也比较贫穷凋敝。第一次去的时候，早上沿着干涸的延河散步，天上飘起了金贵的小雨，顺脚走到二道街，本就不多的小店小摊，开门的也没几家，卖的东西与乡村集市差不多，我还买了双袜子。在延河桥头，在汽车站旁，看到不少身穿黑袄裤的男人，蹲在房前屋后，或抽烟或袖手，专心致志地晒太阳。这里面不都是老年人，难道他们不干活么？那里的水饺，煮好后是连汤一起舀到盆里。我想尝尝，就在傍晚走进了一家店，小夫妻正在快乐地打扑克，磨蹭着把水饺下锅，两人又跑到窗边玩牌。过一会儿，我说你们不搅搅么，这样水饺都煮烂了。两人互相谦让，还是女人挨不过去，用勺子搅了几下。把饺子舀进盆里，端都不端，赶快跑过去，生怕耽误了打牌。那个时候，全国大部分地方把顾客当上帝已经叫得很响，真当假当不说，至少面上说得过去。这个店却是悠悠万事打牌为大，让人哭笑不得。以前也听到些外地支援延安的干部难以开展工作的段子。延安的变化首先体现在绿化上。多年以前，他们就禁止放牧，羊群只能圏养，所以说已经看不到羊倌拦羊的情景。虽然都叫黄土高原，各地的自然状况差别很大，有黄土遍地的，也有绿意盎然的。属于延安的黄龙、黄陵等县绿化一直不错，走在路上难见黄土，而且苍松翠柏居多。黄龙县森林覆盖率87%，林草覆盖率高达92%；黄陵县森林覆盖率也在75%以上，黄帝陵前的“黄帝手植柏”距今已经五千多年，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柏树。黄龙、黄陵加上壶口瀑布所在的宜川县，就有黄陵、黄龙山两个国家级森林公园。身处森林中，真的让人怀疑这是在黄土高原。延安城区以前裸露的黄土不少，现在经过种树种草，已经大为改观，也有个延安国家森林公园，清凉山我没印象，凤凰山、宝塔山的绿化确实是很好的。枣园停车场北边是个小山，以前就是典型黄土模样，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绿，已经成为绿山了。现在的延安，人的精神状态紧张起来，晒太阳的少了。二道街成了热闹的夜市，其他地方也有餐厅通宵营业。除各种宾馆饭店，增加最多的是土特产商店，有小米、红枣、核桃等东西，你说不方便带，他们就给你寄，态度非常热情。这里温差大，白天可能很热，晚上得盖被子；春秋时节，在太阳下会出汗，到了树荫下面，一会就很凉爽。一个秋天中午，到店里去看东西，老板一再叮嘱不要在风口站久了，别感冒了。冲着这份热情，我不好意思不买点什么。苏州、无锡好象是对口支援延安的，看到不少学校冠以这两个城市的名字。尤其是延安辖区内有石油，地方和中国石油的长庆油田曾经因为开采问题激烈争执，当时人民日报都表过态，但中央还是决定开采权给了陕西省属的延长石油，这个公司就驻在延安。这是中石油、中石化之外，惟一由地方开采的陆上油田，其营业收入、财政贡献连续多年保持陕西省第一。在延长石油的枣园宾馆住过，那真是土豪作派，设施不说，同样的档次，它的房间面积就比一般酒店要大得多。恐怕延长石油也面临着油气被盗采问题，有一次到延安是在晚上，公路边有的院子里，竖着一两根管子呼呼地冒火，那八成是偷的天然气用不完，在明目仗胆地点天灯。如果想在延安经常听到些当地民歌，如信天游之类，那真是想多了。除了正规演出场所作为保留节目，基本没人唱这个。街上商店播放的音乐，与其他地方一样，流行什么唱什么。托郭兰英的福，中国人很少有不知道南泥湾的。它在延安东南，离市区大约一百里，因为地偏路远，去的人不多。这里本是个好地方，清代因为回汉仇杀，造成了多年荒芜。1941年，三五九旅进驻屯垦，把南泥湾变成了“处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的陕北好江南。有一张毛主席视察南泥湾的照片，他老人家上衣口袋鼓鼓囊囊的，那是半只烧鸡。1943年10月，毛主席到南泥湾视察，部队拿自己的劳动成果招待，考虑到主席生活艰苦，部队领导便把吃剩下的半只鸡塞进了他的衣袋。真让人感慨。可能是应“江南”的景，南泥湾种了一片稻田，长得还不错，不过当地人说，因为什么东西超标，这里产的大米不能吃。纪念碑后面有几间小铺子，里面卖连环画，价钱也公道，我曾经买了一盒。大生产雕塑下面，摆着八路军服和刀枪之类，让人照相用的，来客寥寥，已蒙轻尘。大型情景歌舞史诗《延安颂》，应该算是一部红色经典，制作者是赵季平、甲丁那样的名家，一个小时的震撼演出，能听到不少经典歌曲，看到许多历史场景，是延安记忆完美重现。演出地点在凤凰山下的延安大礼堂，这里曾经是陕甘宁边区参议会，离宝塔山也很近，晚上向东北方向，可以清晰看到半空中灯火通明的宝塔，是个拍摄延安夜景的好地方。如果要完整地了解延安精神，就要去延安革命纪念馆了。这个馆好象改建过几次，记忆中旧馆曾经在一个市场旁边，不少人推销纪念品，里面也比较简陋。建在王家坪的新馆非常气派，40000平方米的广场就令人震撼，中间有一座高大的毛主席铜像。纪念馆陈列了丰富的文物，还有一把毛主席在延安使用的手枪。看来毛主席也不是像传说中那样，一定不摸枪的。他在旧军队当过兵，也不可能没有枪。夕阳辉耀着山头的塔影，月色映照着河边的流萤……这是莫耶笔下的延安。现在的延河要么干涸，要么囤着段段浊水，如果随着不断绿化能像延安时期那样，碧波涟漪川流不息，那这个革命圣地、千年古城，在庄严雄伟之外，也更具有秀美韵味、画意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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