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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声读物 | 中元节谈鬼

 家在黄岛 2020-09-02

黄 家

岛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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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ngyuan


中元节,民间俗称七月半,也叫鬼节。据说,这天冥司给鬼放假,是众鬼到阳间探亲的日子。

其实,中元节是道教的叫法,道教有“三元说”:天官上元赐福,地官中元赦罪,水官下元解厄。而中国岁时节令有正月十五上元、七月十五中元和十月十五下元之说,七月十五过中元节由此而来。佛教则称七月十五为盂兰盆节。释迦牟尼有一个叫目犍连的弟子,相传其母生前为恶,死后堕入饿鬼道,变成了饿鬼,伤心的目犍连便向释迦牟尼佛哭救,佛指引他于每年七月十五以百味五果置于盆中,供养十方僧人,其母终得解脱。于是,俗世的七月半、道教的中元节和佛教的盂兰盆节,三俗合一,便为七月节,只是信仰不同,各取所需而已。

俗世之人过的当然是七月半了,若找一个俗世的人来问,什么是中元节,什么是盂兰盆节,估计十有八九是不明来历的。但要说起鬼节来,估计很少有人不知道,在人们心中,中元节就是鬼节。作为中华民俗的一部分,中元节常被认为有浓重的迷信色彩,对俗世人而言,鬼节当然是鬼过节,更确切说是“鬼过年”。人过年是在除夕,鬼过年在七月十五,一个在年尾,一个在年中,看起来相当公平。关于鬼节的讲究,是非常多的。

据说,阴历七月十五这天,百鬼夜行,阴气最重,晚上十一点后不能在外逗留,毕竟马路上哪个朝代的鬼都有,与众鬼为伍,可不是好玩的。这天要给逝去的亲人烧纸钱,关于烧纸钱,也很有讲究,各地风俗有异。在我的老家,要在门前画一灰圈,只能在圈内烧纸祭拜,否则逝者是收不到钱的。纸钱的形式也不同,有用金箔、锡箔纸叠的金银元宝,有用黄表纸做的纸钱,还有仿现代纸币做的冥钞。但是有人说,冥司衙门是古代建制,只承认圆形方孔钱或金银元宝,不承认那些印着“天地银行发行”的百万元大钞。换而言之,那些仿照现代纸币印刷的花花绿绿的大额钞票,在阴间都是假币。这又从何说起呢?倘若阴司也与时俱进,实行金融制度改革了呢?

中国人最擅长运用想象力,以现实为蓝本,构筑出令人敬畏的鬼神世界。起码这一招用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是最灵验的。我小时候是最怕鬼的,天一擦黑,便不敢四处活动,老老实实地跟在大人屁股后,甚至拽着大人的衣角,一步也不敢离开。不得不承认,我的胆小跟听多了鬼故事有关。小孩子的内心世界是极丰富的,那些鬼形象在我心中以各自不同的面目存在。在我心里,最可怕的是吊死鬼,据说会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眼睛突出,口里伸出一条血红的长舌头,阴森恐怖。最滑稽的是墓地鬼,它们喜欢清静,爱捉弄人,却并不加害人,关于墓地鬼的故事听得最多,比如鬼火、鬼打墙等等。印象最深刻的,是水鬼的故事,据说溺死的人化成的水鬼,在水中力气很大,总在盘算怎么把人拉到水中淹死,有了替身,它就可以投胎转世了。比如,过桥的人把秤砣掉到了河里,水鬼会在水中托着秤砣,使它浮于水面,设圈套等人落网,若人不理会,则秤砣会自沉水底,若下水打捞,则正中其下怀,必中鬼计。

最著名的志怪小说《聊斋志异》中也描写了不少水鬼形象,我印象最深的篇目是《水莽草》和《王六郎》,在文言短篇小说巨匠蒲松龄的笔下,水鬼和民间传闻的一样,都需要找替身投胎转世。《聊斋志异》又名《鬼狐传》,其中鬼的形象林林总总,应有尽有,只是蒲公笔下的鬼,经过艺术加工,冢中枯骨,复现生机,个个有血有肉,情感丰富,不再像民间故事中的鬼那样冰冷可怖。如《聊斋志异》中十七岁夭逝的女鬼连琐,独葬于旷野,耐不住泉台寂寞,深夜吟诗“玄夜凄风却倒吹,流萤惹草复沾帏”,与书生杨于畏对诗结缘而还阳,人鬼恋修成正果,喜结连理。蒲公笔下,鬼的形象被彻底颠覆,或有情有义,或坚贞不渝,或率真可爱,我逐渐消除了对鬼的恐惧,相反,越读越觉得那些鬼,比人更可爱。

我认为,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攀上了中国志怪小说的巅峰,除此之外,值得圈点的便是开中国志怪小说先河的《搜神记》了。“才非干宝,雅爱搜神”,东晋的干宝是蒲松龄先生的偶像,《搜神记》中宋定伯捉鬼的故事,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宋定伯不但不怕鬼,还与鬼斗智斗勇,最终捉住了鬼,并把鬼化为一只羊,牵到集市上卖掉了。人们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鬼成了检验人心的试金石。足见宋定伯一身正气,不惧鬼,敢斗鬼,赢了鬼,最终灭了鬼。倘若宋定伯见鬼心虚,先惧怕三分呢?结局肯定会反转。

说了这么多,真的有鬼吗?魏晋南北朝时流行清谈,谈论的多是虚无缥缈的话题,当然,关于鬼之有无,必是清谈讨论的热点。但讨论来讨论去,最终也没个定论。这个千百年来被人们争论不休的话题,在七月十五中元节这天,是最忌被人提起的。中国人素有“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的禁忌,据说中元节这天更不能谈鬼,谈鬼是对逝去的祖先不敬,会引来晦气。民间的很多说法是无稽之谈,辩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使最先创造言论的那个人,往往也不能自圆其说,倒是后人不断替其圆谎,逐渐演变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你不信。

当然,不信鬼神说的人大有人在。对于不信鬼神的人,总有人引导你去信,众口铄金,听得多了,那些有板有眼的鬼故事便逐渐动摇了人心。或者不信者坚决不信,但碰上家里有病人,或者生活中屡遭怪事,无法解释,心也慢慢不坚定了。“不怕不信神,就怕家里有病人”,这句话是我很小的时候从父亲嘴里听来的。我少年时曾和父亲探讨关于鬼的话题,父亲也讲怪异的事,但只是当笑话讲,在他心中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饶是如此,父亲去世前仍告诉我,他要回去了。在他心中是有个所在的,那个地方就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我认为这未尝不是将死之人宽慰自己的最佳方式,人本来就对死亡充满了恐惧,若死前没有一点好念想,真是太悲哀了。只是不知道,这个死后的地方到底在哪,有没有确切的方位,和阳间有没有互通之门。在魏晋之前,人们普遍认为人死后灵魂要归于泰山的,泰山之神东岳大帝为阴间鬼魂之最高主宰,掌管十殿阎王,通司人之生死。而东晋葛洪则在《枕中书》中认为,罗酆山是人死后要去的地方,也就是我们经常在影视剧中看到的酆都城,后人附会葛洪的说法,认为四川省酆都县就是鬼门关,人死后都会过鬼门关找阎王报到。总之,劳动人民的智慧太伟大了,千百年来,生生造出了一套存在于无形中却有理有据的冥司系统,供死后的人像阳间的人一样生活。

中国古人有祖先崇拜情结,惯于慎终追远,把死后的世界想象成活着的世界,便不足为怪了,于是,鬼便成了逝去的人影响活着的人的一种存在形式。西汉礼学家戴圣在《礼记》中说“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之谓鬼”,另有文献说“鬼者,归也”,可见古人并不认为鬼是什么可怕的不祥之物,鬼只是生命的回归,归于尘土,归于沉寂。

关于鬼的有无,个人的见解是:鬼住在人的心中,信则有,不信则无。塑造鬼的意义,是古代宗法社会对祖先的崇拜,追思先人,不辱门庭,传承家风,泽被后世;也让我们心存敬畏,时刻自我约束,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你站得直,行得正,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或者说,即使有,鬼神是不敢欺负你的。但是人活世间,真正做到光明磊落、胸怀坦荡的,能有几人呢?所以,绝大多数人心里还是有鬼的。最终不是鬼在吓人,而是人自己在吓自己,想象出各种各样的鬼来应合不同的心境。

鬼存在与否,无须作为我们关注的重点,这本身就不是什么科学问题,人生不断追求善行和美德,才是我们重视其风俗教化意义的核心之所在!


作者/王礼明

简介:家在黄岛责任编辑。


诵读/王刚

简介:家在黄岛·上泉朗诵社常务副主席。喜欢朗诵,用声音传播真诚,浸润岁月,温暖人生。

本期参与编辑




主编:静   秋

责编:王礼明

排版:王礼明

校稿:孙莉霞

音频:王   刚

复审:姜蕴青

发布:姜蕴青

“家在黄岛”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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