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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十二”刚过，你的信息也被出卖了吗？刺猬君独家专访南都记者，聊了聊关于网络信息泄露黑灰产业链重磅调查背后的故事。 by 张星钰 | 采访 张星钰 曾羽 | 整理 12月12日早上，《南方都市报》官方微信公众平台发布了一篇名为《我们都“裸奔”了！南都记者700元买到同事航班/列车/银行卡等10项信息，开房记录精确到秒》的稿件，《南方都市报》记者通过深度暗访，揭露互联网信息黑灰色产业链。 如标题所言，记者花费700元就能买到同事的航班、开房、网吧等11项记录。这样的暗地交易已逐渐形成了一条巨大的黑灰产业链，野蛮生长却未能得到有效遏制。在暗访之后，南都记者将售卖信息的软件和平台，向服务商和平台所在地的公安机关和相关部门进行举报，然而工商局、经信委、通管局、公安局相互推诿，无人监管的现状令人堪忧。 此稿一发，引起了公众的极大关注。截至12日晚上九点半，该稿件微博阅读量突破1181万，经@人民日报等众多媒体转发后，微博话题#花700元就买到同事行踪#阅读量达到5786.2万，南都自媒体阅读量突破200万，在《南方都市报》的微信公号上阅读量也早已突破10万。 深度报道的介入在引发强烈社会反响的同时，也让公众对深度调查的力量重燃信心。在市场化媒体纷纷撤销深度报道部的时候，《南方都市报》依然在坚持着深度版的运营，推出过卧底江西高考替考现场等颇有影响力的调查报道。刺猬公社深度对话《南方都市报》深度新闻部副主任，聊聊这个部门“逆流而上”的秘诀。 王佳，南方都市报深度新闻部副主任，也是《我们都“裸奔”了！南都记者700元买到同事航班/列车/银行卡等10项信息，开房记录精确到秒》《重磅！南都记者卧底替考组织此刻正在南昌参加高考》的统筹记者。 我们将一直关注数据安全 刺猬公社：为什么《南方都市报》会关注互联网灰黑产业这个选题？ 王佳：现在各个平台都在收集个人数据，而这涉及到个人的隐私。 刺猬公社：从确定选题到成稿发稿发表的整个过程用了多长时间？ 王佳：大概用了一个多月。之所以选择今天发稿，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因为今天是周一，想要搞一个热点。另一方面就是初步调查已经结束，并且有了一个结果，所以就发布了。 刺猬公社：在操作该选题的过程中是否遇到困难呢？如果有，是如何进行突破的？ 王佳：最值得注意的还是法律风险与如何规避法律风险。在这个选题里，法律风险是存在的。如果我买名人数据，那就是违法行为。但是南都记者买的是同事的数据，因为是同一个团队，并且经过了那名同事的同意，所以不存在这样的风险。此外，我们有两组稿子，另外一组稿子里会涉及网络黑产“撞库”等一些专业名词。如果在撞库过程中抓取的是真实的网站数据，那么也是违法的。而在开始操作这篇稿件前里，我们和律师、公安等就这些方面进行了充分的论证。
而谈到怎么规避法律风险，那就是在进行调查报道时要配备法律常识和专业知识。同时南都里有从公安出身的采编人员，他们对这篇稿件提出了很多专业意见。 刺猬公社：调查报道如果要揭示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需要拿到哪些关键证据呢？ 王佳：南都这次做的题材和上次江西卧底替考是一样的，最关键的是要证实事件的存在。如果无法证实，那么选题是做不下去的。一旦证实后，接下来就是去采访和追踪原因。 刺猬公社：在早上的微信推送里，南都回复公众留言：“下午视频揭秘信息是如何泄漏的……“，除了追踪源头外，后续的报道还会从哪些角度入手呢？ 王佳：关于这个话题我们肯定还会继续做下去，我们希望相关部门能够从顶层设计出发，重新审视数据库，给数据安全的网络再做一次体检，查清楚是在哪些环节上造成了个人的信息泄露，切实做到对个人信息的保护。有舆论说信息的泄漏和实名制有关系，但是其实是无关的，即使在注册的时候使用的是虚假名字或者是网络昵称，那信息也是不能泄漏的。而我们将会一直关注着数据安全。 刺猬公社：对现在的报道有没有什么遗憾的地方？ 王佳：目前我们还没有追踪出来数据泄漏的源头在哪里，但是我们也希望政府、公安机关能够查出来根源，给我们公众和我们媒体一个答案，现在公安机关已经介入调查了。 记者的本色出演 刺猬公社：能简单介绍一下采写团队的情况吗？ 王佳：这篇稿件的团队成员都是深度记者以及新记者。虽然你看到署名里面有一些实习生，但是千万不要把深度报道当成一个非常神秘的事情，它的工作是很有技巧的。这里说的工作技巧是针对不同的深度报道来采取不同的采访方式，比如在本次稿件中，南都记者本色出演，把自己当作买东西的用户。 刺猬公社：江西替考、信息泄漏都是公共性很大的选题，类似选题在操作时候有什么注意的地方吗？ 王佳：首先是要拿准证据的材料，而第二点刚刚也说到了，要注意法律风险及其规范。当时的江西替考稿件之所以会被舆论评价存在伦理问题，那是公众不了解该事件的过程而产生的误会。举个例子，记者在替考后配合警方完成调查便回来了，这就足够说明记者的采访行为是不违法的。同时我们当时在采访里面也是和警方有很深入的合作，只是这种合作没有体现出来。 刺猬公社：本文在多种媒体上都发表了，那么你是怎么看待新媒体与传统报道之间的关系呢？ 王佳：这篇报道是首先发在报纸上，然后通过新媒体端、app端、微信端一起分发。在我看来，新媒体只是一个分发渠道，把想表达的东西更快、更准地传达给公众，相对于报纸这样一个物理的传送方式能够获得更大影响力。但是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都要把原创内容做好，真正做到要有料。 踏踏实实地做好原创内容的生产 刺猬公社：如今深度报道遭遇了很大危机，许多纸媒纷纷改版、撤版，怎么看待这一现象呢？ 王佳：其实改版、撤版只是一个形式，举个例子，今天的这篇报道，包括前几天治雾霾的报道，它们的版头都不叫“深度”，而是“重点”。深度报道是否遭遇危机，不要从形式上去判断，还是要看这家媒体有没有认认真真地在进行原创内容生产，有没有足够资金来支持原创内容的生产。很多时候，危机只是一个借口。 刺猬公社：现在整个纸媒都在经历离职潮，作为身处其中的媒体人，自己怎么看待这份工作？ 王佳：南都现在是在以高薪养生产原创内容的这批人，基本的逻辑是只要你能做出好的报道，我就用高薪养你。所以在南都里有的人拿的薪酬比在互联网媒体的人拿的薪酬要高。而我平时的工作很开心，选题的空间很大，进行采访时比新媒体要便利。总的来说，无论是传统媒体还是新媒体，都是在老老实实地进行原创内容生产。 刺猬公社：在你看来这个时代的深度报道，跟传统媒体时代相比有哪些东西是不变的？有哪些需要改变或提升的？ 王佳：深度报道就是调查报道，是新闻人的本质工作，还是按照以前的套路走，但是以前的节奏比较慢，而现在工作效率要提高了，需要快速推进。而深度报道最大的特性就是要有料，没有料谈什么都是空谈，然后就是文本，这不仅仅是简单的资料梳理。 刺猬公社：调查报道的选题应该怎么选取呢？ 王佳：选择题材时需要拓宽，不能局限于过去的题材圈子。记者只有充分了解实际情况后，才能有新的线索。举个例子，从大学毕业到工作几年后，如果你身边的核心朋友圈如果没有发生变化，那就说明你还不了解其它行业的情况。而做深度记者就更需要保持好奇心，去了解很多行业的情况。 再举个例子，记者经常出差，如果每次出差的时候都能和身边的陌生人聊一聊，去了解他所在行业的情况，那么一年下来就能了解很多个行业。去认识新朋友、了解别人的领域、认识别人的世界，就能有效率地进行工作。很多记者抱怨没有人报线索、派活，其实试想一下，每个人在出门的时候，不管是坐火车、坐汽车还是出租车，都能够跟身边的陌生人聊一聊，而不是要等到派了一个出租车选题的时候才去了解人家行业的情况。生活处处都是选题，而深度报道的记者就要去真正的深入了解生活。 刺猬公社：聊聊你对调查报道未来的看法。 王佳：深度报道在未来会越来越重要，也会越来越稀缺，而调查记者的价值也会越来越大。现在是做调查报道和原创内容最好的时机，因为很多人都转行了，压力变小，因此能够获得关注度的几率也会提高。而南都以后会主抓原创内容的生产，真正做独家的报道。举个例子，今年校招的时候很多媒体都不招记者了，但是南都在大学生里招了20个采编人员。不是所有人都要去做新媒体、去做渠道，而我们想要做好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踏踏实实地做好原创内容的生产。 相关报道链接： 《我们都“裸奔”了！南都记者700元买到同事航班/列车/银行卡等10项信息，开房记录精确到秒》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Tk1MjIwODAwMQ==&mid=2650721996&idx=1&sn=285dd2df30841df2ce66a132bb2f5741&chksm=4469cd22731e4434addf09ba4c95fde74b230e2462bf3364a2f191e560d5e94b68f2008e6728&mpshare=1&scene=1&srcid=1212ALKtSV2bCvtlRMDcvqFs#rd 《重磅！南都记者卧底替考组织此刻正在南昌参加高考》 http://mp.weixin.qq.com/s?src=3×tamp=1481551714&ver=1&signature=qUO5O6FM*8Gt0Zuj2RwI*Wfh8KGHE4KbLz4SLZgXqiFLvIf1yxzjB9dZgtqmTYXzsroMdkuUp9OEcZ9tlJiRRKO0dyeBa3xtwQWvVaIidrwAU43STIK8Ue9Qy5hIGpUQfiyXkWz7NQ5d29V1QjfIXw== 完 内容产业报道第一媒体 微博 @刺猬公社 合作、转载事宜请联系微信号yunlugo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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