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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西族猎神祭俗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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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族猎神祭俗调查戈阿干纳西语称猎神叫“厘”或“厘楚”，祭猎神称“厘布”。据说，厘楚最初也是一个猎人，他（有人认为此神是女性）和他的猎犬一起
死在山谷里。旧时，纳西猎人出门行猎之前或在猎场上猎获猎物之时，都要祭祀他。猎神通常供奉在寨子背后的某个岩洞里，其标志为一节刻上嘴唇
或双目的松木。每年除夕晚上，猎人们用一只鸡作牺牲，前往此猎神洞举行祭祀仪式。平时在山野里，猎人们一猎获野物，就要立即举行一种叫“必
奴吐”的祭礼，即用火镰击出火苗，点着一团火草，往猎获物的腮帮烫灼，使之散发出一股浓郁的气息，猎人还及时打上三次口哨，吹上三声牛角号
，以招迎猎神降临。接着，再吟诵祭词。在纳西猎人的观念里，厘楚既属于善神，也属于恶神，具有双重神格。他常常保护猎人，但也会伤害猎人。
要是供奉了他，他不仅佐助猎人在山野里猎获野物，同时，也护卫猎人们所喂养的猎犬，所使用的弩弓、箭镞，用来在野外取火用的火镰、火石，以
及用来刮削兽皮用的刮刀。反之，如果谁不好好祭祀他，他就会找谁作怪。在纳西猎人中，至今还有这样一种说法：被厘楚缠住者，两只眼睛会发绿
，接着一身象困兽一样抽搐，严重时还会死去。另外，他还会来缠牲畜，使其不得顺利繁殖。厘楚最初也是猎人，所以他特别希望经常看到人们在山
野里狩猎，而一旦猎人们供了他，也需经常到山野里去。哪怕没有野物，也需背上弩弓到山林里转上一圈，这样，猎神会高兴，喜欢你，继而佐助你
。在现代，尽管纳西人已很少进行狩猎活动，但对猎神的观念并没有淡薄。在丽江纳西族自治县白沙乡（玉龙雪山脚下），有一座叫“丹美洛”的寺
庙。这正是一座猎神寺，寺里供奉着一尊叫肯陕厘玛享迪的猎神。相传，他就是猎神之魁，大大小小的猎神皆由他来主宰。每年到农历正月十八日这
天，附近农村的纳西人都前往进行祭祀。开寺门时，先让一只雄鸡进堂后，人们方得进去。在远离“丹美洛”的地方，祭祀仪式通常都以村寨为单位
集体举行。祭坛（厘布丹）固定在附近山上。祭典所用牺牲也是一只雄鸡。此外，各家各户还需捎带少许猪肉、酒菜、大米、干粉皮等祭品。祭坛上
需撒上青松毛，插上十二枝高一尺左右的白栗树祭木，五面纸旗，置上一把弩弓，五只竹箭。各家还需端来一盆烧有兽骨的“必奴瓦”（以瓦片代盘
）。各种祭品需分成五份（用五匹阔叶顶替五个祭盘）置于祭坛前。祭猎神的东巴古籍封面全部祭祀仪式包括“解秽”“生献牺牲”“复解秽”
“熟献牺牲”“送猎神”“卜贝”“奠灶祇”等七个程序。一、解秽开祭时，先点上香柱，用净水将牺牲（雄鸡）的脚趾洗濯，从灶塘里取
出一颗事先烧好的“解秽石”（鲁布），搭上蒿枝“打醋汤”，以驱赶秽气。净水碗里盛有两枚卜卦用的海贝，打过醋汤后，让它仍留在碗底。身为
祭司的长者（有时由东巴充任），将净水泼在烧得灼热的“解秽石”上，口中随即起诵下述“解秽辞”：嗖——（“解秽辞”开头诵声。有驱赶邪
气之意，要吟诵得有气势，并拖一个长音），我们为白沙地方的丹美洛，为肯陕厘玛乌增（猎神的全称）大神，为大神所主宰的五方猎神，先把那不
洁净的秽气来驱散。在太阳升起的东方，白色的猎神乘骑白色的骏驹，我们为白面猎神驱散秽气，不让秽魂缠绕神祇身上；在布吉河（指穿流在横断
山系之间的南北向的河流）下游的南方，青色的猎神乘骑青色的骏驹，我们为青面猎神驱赶秽气，不让秽魂缠绕在神祇身上；在太阳落山的西方，黑
色的猎神乘骑黑色的骏驹，我们为黑面猎神驱除秽气，不让秽魂缠绕神祇身上；在布吉河上源的北方，黄色的猎神乘骑黄色的骏驹，我们为黄面猎神
驱赶秽气，不让秽魂缠绕神祇身上；在蓝天和大地的中央，五色猎神乘骑五色花驹，我们为花面猎神赶走秽气，不让秽魂缠绕神祇身上。我们为神通
广大的猎神解秽，不让秽魂缠绕在神祇身上，我们为精明灵验的猎神解秽，不让秽魂缠绕神祇身上。我们为由猎神牵引的鹰犬，为猎神驯养的鹰鹫解
秽，为十二位厘玛猎神所把握的十二张用来射击弩箭的弩弓解秽，为肯陕厘玛乌增的鹰犬的主人、鹰鹫的主人（亦指猎神），为十三群牵引猎犬的猎
神解秽，不让秽魂缠绕在它们身上。为从不食用家畜的肉脯，只把禽兽当作食物的猎神解秽；为从不饮用家畜的血，只把兽血当作饮料的猎神解秽；
为从不穿戴家畜的皮毛，只把兽皮当披挂物的猎神解秽；为身后领着银灰色的猎犬，手上驾有黄鹰青鹫的猎神解秽；为出现在雪山丛林之时，能让野
兽折骨断腿的猎神解秽；为成年累月食用野兽的鲜肉，终日茹毛饮血的猎神解秽，不让秽魂把你们绕缠；为白天象一对矫健的银犬把野物追逐的猎神
解秽；为夜晚象一对精灵的金狗和野物投宿一个洞穴的猎神解秽。不让秽魂把你们缠绕。猎犬最初由天神来驯化，猎犬最初由地祇来牵引，天神的猎
犬时时与猎神相依，地祇的猎犬处处和猎神相随。我们为由天神庇护的猎神解秽，我们为由地祇关照的猎神解秽，不让秽魂缠绕在神猎身上。弩弓由
巧手的主人来弹射，猎神让射手百发百中，猎物由捷足的仆从去捡取，猎神让猎物尽早收回。我们为精明的神祇驱赶秽气，不让秽魂缠绕在猎神身上
。玉水寨民俗院的猎神木像（和华强摄）嗖——我们为献在五位猎神前的芝麻籽解秽，为供在五位猎神前的天粟米解秽，为献给猎神的香柱解秽，
为献给神骏的马料和食盐解秽，为献给猎神的祭酒与祭米、炒爆的谷粒、精肉与肥肉、喷香的茶、纯美的酒解秽，为献给五位神祇的古古恩艾盘（祭
仪中牺牲专用名称，这里指雄鸡），为献给厘玛乌增大神的饭谷酒、糯谷酒、饭谷粮、糯谷粮解秽，为十二把搭箭的弩子、十二只锐利箭镞解秽，为
十三位精明的神祇解秽，为十二根白栗木的祭木解秽，不让秽魂把你们缠绕。嗖——，在猛虎翻越的高山上，当一切树木还未曾出现，最初由杜鹃木
来覆盖山野，我们摘来最古老的阔叶杜鹃枝为猎神解秽；在人类生息的大地上，当一切花草还末曾出现，最初由蒿草来铺满大地，我们用最洁净的白
蒿枝为猎神禳除秽魂。我们为九座雪山解秽，我们为七条江河解秽。借这银色的热气、借这金色的熏风（指烧热了的“解秽石”被净水泼湿后散发出
来的气息），驱散一切不洁不净的秽污。一切不洁不净的秽气，所有不吉不祥的秽魂，不让停留在这儿的天地间，不让缠绕在这儿的山林里，不让缠
绕在这里的村寨里，统统驱赶到遥远的南方。那儿的蚂蚁犹如鬣狗一般大，那儿的飞蛾犹如鹰鹫一样大，那儿的蝴蝶犹如雁鹅一样大，那儿正是秽魂
立足之地，一切不洁不净的秽魂，一并驱赶到那遥远的南方。今天身为祭司操持祭典的我，没有把古人的规程弄错，没有把解秽的程序倒置，这儿的
一切已变得纯纯净净，这儿的一切已变得明明澈澈。二、生献牺牲解秽仪式一结束，祭司接着吟诵“厘蒙增”（为猎神生献牺牲）祭辞：我们这一群
尤氏族的普督子民（古代纳西人分梅、尤、素、禾四个氏族，“普督”系尤氏族的祭祀群体），今日特地前来祭祀肯陕厘玛大神。身为驯养六畜的子
民，我们没遗忘把畜神祭祀；身为种植五谷的子民，我们没遗忘把谷神祭祀；身为养儿育女的子民，我们没遗忘把生育之神祭祀。为厘玛乌增的五方
猎神，我们捎来祭米，捎来祭酒，捎来炒爆的谷粒，捎来精肉与肥肉，捎来香柱，捎来芝麻和天粟米。为厘玛神驹的主人，我们捎来马料和马草、谷
粒和麦子，捎来奉献给神骏的白净的食盐，我们为厘玛乌增捎来香柱和灯油，捎来洁净的古古恩艾盘。昔日若欠下猎神的年债，今日我们特地前来偿
还；过去若欠下猎神的月债，今天我们特地前来偿还。我们为六畜偿还六畜之债，为畜神偿还畜神之债，为谷神偿还谷神之债，为人类偿还人类之债
，为生育神偿还生育神之债。为耕牛和驮马，为山羊和绵羊，为猪和鸡，为一切的生灵，我们真诚地偿还年债。我们诚心地偿还月债。为东方乘骑白
驹的白面猎神，为南方乘骑青驹的青面猎神，为西方乘骑黑驹的黑面猎神，为北方乘骑黄驹的黄面猎神，为天地中央乘骑五色花驹的花面猎神，今天
我们用精肉和肥肉，用祭米和祭酒，用古古恩艾盘，虔诚地进行生献，真诚地进行生供。我们为神通广大的猎神，我们为精明灵验的猎神，为最早由
天神造化的猎神，为最初由地祇庇护的猎神，献上祭米，献上醇醪，献上精肉和肥肉，献上炒爆的谷粒。用古古恩艾盘进行生献用洁净的牺牲进行生
供。自古大弓由巧手的主人来弹射，猎物由捷足的仆从去收捡。我们为庇护神射手的神祇，我们为保佑收捡者的神祇，献上祭米，献上醇醪，献上精
肉与肥肉，献上炒爆的谷粒。用古古恩艾盘进行生献，用洁净的牺牲生供。为白昼如同一对矫健的银犬在山野里追逐野物的猎神，为夜里犹如一双精
灵的金狗同野物同宿一个洞穴的猎神，为在雪山深谷里从不食用家畜肉脯只把禽兽当食品的猎神，为从不穿戴家畜的皮毛只把兽皮当披挂物的猎神，
为从不饮用家畜的血腥只把野物的鲜血当饮料的猎神，为在身后牵引着银灰色的猎犬把黄鹰青鹫驾在手头的猎神，为出现在雪山丛林里之时能让凶兽
折骨断腿的猎神，我们献上祭米，献上醇醪，献上精肉与肥肉，献上芝麻粒，献上天粟米。昔日拖欠的年债今日又偿还，昔日拖欠的月债今日又偿还
。用洁净的古古恩艾盘，向五方的猎神生献，向五方的猎神生供。向肯陕厘玛乌增大神前，又偿还年债，又偿还月债。向东方的木的尊神，向南方的
火的尊神，向西方的铁的尊神，向北方的水的尊神，向中央的土的尊神，偿还昔日拖欠的年债，还付过去欠下的月债。用还未曾宰杀的牺牲，用还正
在呼出热气的活牲（指用来作“古古恩艾盘”牺牲的雄鸡），进行生献，进行生供。当白沙丹美洛那牵引着猎犬的十二群猎神向人间赏赐福泽的日子
里，我们这些尤氏族的普督子民，盼年轻人能继承老辈人的业绩，盼儿子能继承父亲的业绩，盼女儿能继承母亲的业绩，盼犁田的耕牛变健壮，盼挤
奶的牦牛变肥实，盼驮物的马儿变矫健，盼厩里的猪羊、栏里的马牛、雏鸡幼猪、羔羊小犊增殖如麻、发达兴旺。愿我们的全体普督子民：出天花之
日顺利安康；跨上马背之时马儿跑得飞快；出门放狗之日狗儿变得敏捷；走到朋友面前好心得好报；来到仇者跟前洗雪仇冤；出征到九座山头之日，
能把敌人战胜；发兵到七座山谷里那天，能旗开得胜凯旋而还；去找寻宝物那天让宝贝到手；去寻觅猎物那天能获得山珍；心头想到的事情，让手头
能够办到；山羊绵羊的羔儿得以增殖；雏鸡猪崽得以繁衍；牛犊和马驹得以增多；家里的宝物平添九样；地里的粮食一增百成；没有冷热寒暑；没有
病痛苦楚；不生毒疮；不出麻疹；不受麻疯瘟神的打扰；走在丛林里不让石头挡绊脚踝；走在高山上不致从岩头失足坠身；出门之日尽碰到顺心事；
让一切不吉祥的事体在身边消除；不让那沙土卷进鞋帮里；不让那灰尘吹进眼窝里。愿白沙丹美洛的猎神，愿肯陕厘玛乌增大神，为我们赐福，为我
们降恩。射弩的纳西人（洛克摄）三、复解秽吟诵到此，生献礼已告结束。这时，可将牺牲褪毛下锅，把别的祭品也进行蒸煮，作熟献准备。鸡血
需盛进碗里先置于祭坛前，同时置上一撮鸡毛。牺牲与祭品煮熟后，将鸡肉剖分五份（胸脯、两翅、两腿）供于坛上。另置一碗热汤、一碗盛有少许
鸡翅、鸡心脏、鸡脑子、鸡肝和祭米的供品。其它的熟食祭品则又放在新摘来的五片阔叶上。行熟献典礼前，需又一次用“鲁布”（解秽石）、蒿枝
和“班满吉”（盛有卜贝的净水）打一次“醋汤”。并再度简要地吟诵下述“解秽辞”（内容与上述“解秽辞”有某些不同之处，为保留祭俗的原始
全貌，现仍按祭司所颂内容逐一译出）：嗖——，献给白沙丹美洛肯陕厘玛乌增大神的饭谷酿成的酒，糯谷酿成的酒，不让秽气来缠绕。饭谷煮成的
饭，糯谷煮成的饭，不让秽魂来沾污。乘骑白狗的白面猎神，乘骑青驹的青面猎神，乘骑黑驹的黑面猎神，乘骑黄驹的黄面猎神，乘骑五色花驹的花
面猎神，献给五方猎神的饭米酿成的祭酒，糯谷酿成的祭酒，不让秽气来缠绕。饭米煮的熟饭，糯米煮的熟食，不让秽魂来沾污。精肉和肥肉不让附
上秽气，不让秽魂缠绕马料马草。嗖——，在猛虎翻越的高山上，杜鹃木为万木之祖，我们用阔叶的杜鹃枝，为猎神清扫秽气；在人类繁衍的大地上
，蒿枝为百草之首，我们用白净的蒿枝，为猎神驱散秽魂。为九座大山清扫秽气，为七条大江驱散秽魂。一切已变得纯纯净净，一切已变得明明澈澈
。玉龙山下的白沙村寨（洛克摄）四、熟献牺牲第二次复解秽仪式到此结束。紧接着，祭司举行熟献仪式，开颂“厘哈适”（为猎神熟献牺牲）：
献牲献饭经书封面哦——，供奉在白沙丹美洛的肯陕厘玛乌增大神啊，昔日我们的年成不够丰腴，今天我们特地前来乞求。旧时我们的年成不够美满
，今日特地前来乞求。我们的粮畜不够丰盛，特地到你身前来求取。我们的财物不够富足，特地到你身前来求取。在东方乘骑白驹的猎神面前，在南
方乘骑青驹的猎神面前，在西方乘骑黑驹的猎神面前，在北方乘骑黄驹的猎神面前，在天地间乘骑五色花驹的猎神面前，刚才我们已用洁净的活牲，
举行过虔敬的生献仪式，现在再用煮熟了的热食，向神祇偿还年债偿，偿还月债。为神通广大的猎神，为精明灵验的猎神，为最初由天神庇护的猎神
，为最初由地祇保佑的猎神，为善于张弩射箭的猎神，为善于收捡野物的猎神，为五方五地的所有神灵，刚才我们已用活牲作过生献，现在再次用煮
熟了的热食，用古古恩艾盘的脑水，用它的肋巴肉，用丰盛的食品和祭米，用香纯的祭酒，用爆裂的谷粒，向猎神奉献年债，向猎神奉献月债。向十
二群牵引猎犬的神祇，向十二位厘玛猎神，向猎犬的主人，向鹰鹫的主人，向乘骑神骏的主人（上述这些“主人”皆指着猎神），献上年债，献上月
债。向白天如一对银犬一样在荒野里追逐野物的猎神，向夜间如一对金狗一般与野物同宿一个洞窟的猎神，向从不食用家畜的鲜肉只把野物作食品的
猎神，向从不披挂家畜的皮毛四时只穿戴兽皮的猎神，向从不饮用家畜的鲜血只把兽血当饮料的猎神，向五方的五位猎神，刚才已用活着的古古恩艾
盘，进行过生献，进行过活供。现在我们改用煮过的熟食，献上年辰的债，献上月份的债。向五方的五位猎神，年成不够我们乞求年成，岁寿不够我
们乞求岁寿，财宝不足我们求索财宝，福份不足我们求索福份。向白沙丹美洛的肯陕厘玛乌增大神，来乞求年成与岁寿的这一天，我们盼只盼厘玛乌
增大神，保佑尤氏族的普督子民，为每个普督人降恩赐福！董神和塞神的东巴卷轴画祭司吟诵到这里时，全体前来参加祭典的人，需一齐站立到祭坛
前，虔敬地磕上一个头。祭司继续吟诵“熟献牺牲辞”：啊，当新的一天在天地间降临，当董神和塞神（“董”与“塞”系阴阳善神）的新月又来到
人间，新的一年又替换旧的一年，新的一月又替换旧的一月，天上的星辰格外明亮，人间的时辰格外美好，吉祥的许庚星（许庚，直译系“狩猎星”
）今天显现在天空，今年正是吉祥的许库年（许库，直译为“狩猎之年”）。这正是我们迎请乌增大神的好时辰，也正是乌增大神降恩赐福的好日子
。盼我们这一群尤氏族的普督子民，每人都得到由神灵恩赐的福份。盼我们的男儿能继承父辈的业绩，盼我们的女儿能继承母亲的业绩。盼我们那耕
地的犍牛、挤奶的母牛、驮物的马驹、白绵羊和黑绵羊、白山羊和黑山羊、猪群与鸡群，一切的牲畜都增殖兴旺。家里的宝物平添九样，地头的粮食
一增百成。在乌增大神赐福的日子里，盼我们的男儿们临到出天花之时化险为夷；到坡头走马，马儿跑得飞快；到林里行猎，猎犬变得敏捷；在友人
面前好心得好报；在仇者面前能雪洗一切冤仇。仆人逃跑之日愿能逃脱。围猎之日能将野物到手。村寨里不再发生灾祸。亲朋间不再出现口角。盼牛
犊小驹、小猪小鸡、羔儿崽儿不被疫瘟搅缠。愿将一切灾祸踩在脚下。愿将一切祸患推出门外。盼你们别盯住我们的牲畜，各自到雪山深谷里，去照
料你们所养育的野物。现在，我们把十二把弩弓、十二枝白栗树的祭木、十二位厘玛猎神又往山里遣送。雪山深谷是你们的栖身处，驯育六畜不是你
们分内的事，牧放牲畜也不该由你们来操劳，你们该回到山里看管你们的野物。你们自古不食用家畜的鲜肉，你们只能回到山里食用兽肉。披挂畜皮
也从来不是你们的习惯，你们只能回到山野里披挂兽皮。在五方的猎神面前，我们已偿还了年债，偿还了月债。东巴经中“林中的好猎狗”字样到此
，祭猎神的主要仪式已算基本结束。但吟诵过“熟献牺牲”辞后，还需要举行一次“送厘楚”仪式。前边已经提及，在纳西人的观念里，猎神既是神
祇，也是鬼魅。所以，祭祀过后，还得把他们送回到雪山深处，而不让他们滞留在寨子里。五、送厘楚“送厘楚”也有祭辞，其内容如下：不把厘楚
送回去，厘楚会四处游荡；不把厘楚送回去，厘楚会生气发怒。从左边射死老熊的地方，从右边射死岩羊的地方，把厘楚送回上方。从猎神坐守的山
驴坡，从老熊出没的深草窝，从山羊出没的土窝子，从格干班和默干班（在玉龙雪山山麓的两个草滩），把厘楚送回上边。从白沙地方的丹美洛，从
玉龙雪山的尤臭阁（山名），从黑、白两座大雪山之间，从老熊身死的黑水河边，从羽扣洛美纳（谷名）的深谷里，把五方的厘楚送回上方。从栖息
着长角公鹿的地方，从栖息着宽耳母鹿的地方，把厘楚送回到上边。从栖息着独单公山驴的地方，从栖息着青鬃母山驴的地方，把厘楚送回到上边。
从栖息着长牙公麝的地方，从栖息着长角母麝的地方，把厘楚送回到上边。从栖息着公熊的地方，从栖息着母熊的地方，把厘楚送回到上边。从栖息
着公麂的地方，从栖息着母麂的地方，把厘楚送回到上边。从栖息着尖声雄雉的地方，从栖息着耳聪雌雉的地方，把厘楚送回到上边。把厘楚送回到
岩头上，把厘楚送回到洞穴里。请白沙丹美洛的肯陕厘玛乌增大猎神，让猎犬的主人来认领自己的猎犬，让猎鹰的主人来认领自己的猎鹰。在尤氏族
普督子民的寨子里，不要让我们的人儿生毒疮，不要让我们的六畜遭瘟疫。盼我们迎来吉祥美好的时辰，盼我们凡事能够化险为夷。如果有一天五方
的猎神来向我们索取年债月债，就请肯陕厘玛乌增大神把它们挡在你的门外，把它们踩在你的脚板底下。盼你时时庇护我们，盼你为我们降恩赐福。
六、贝卜这时，祭司把箭支搭在弩弓上，并用海贝进行卜卦。在贝卜时，吟诵下述卜辞：东巴占卜海贝尤氏族的普督子民，在肯陕厘玛乌增大神跟前
，今天前来乞年成与月成，今日前来乞求吉祥与福份，我们是否已乞得年成？我们是否已求得月成？我们日后能否变成富有和殷实？请让这卜贝来显
现。看吧，这贝子多吉祥，我们的六畜将能增殖，我们的人丁将变得兴旺，我们的红牛将变得满圈，我们的羊子将变得满栏，我们的鸡雏将变得满架
，来日没有病痛，来日没有冷热，来日没有饥寒。七、奠灶祇到此，有人舀一碗热汤端到祭司手头。祭司再举行最后一项祭仪：用热汤洒祭灶祇。这
个灶由三颗石头搭就，平时谁也不能触动它，不然猎神（或猎魔）也会找人作祟。下面便是祭灶祇的祭辞：前来祭祀猎神的这一天，我们再把猎神的
灶祇来洒奠，再把这东方的灶神来洒奠。洒奠灶祇的五位男儿，洒奠灶祇的五位女儿；洒奠让我们训养六畜让六畜增殖的灶祇，洒奠让我们撒播五谷使五谷丰登的灶祇，洒奠使我们的红牛满圈的灶祇，洒奠使我们的黄马满厩的灶祇，洒奠使我们的羊儿满坡的灶祇，洒奠使我们的鸡儿满架的灶祇；洒奠使我们的男儿能接上父业的灶祇，洒奠使我们的女儿能接上母业的灶祇；洒奠不使我们的谷子荒芜的灶祇，酒奠不让我们的麦子起锈的灶祇。洒奠保佑我们六畜增殖、五谷丰盛、人丁兴旺的灶祇。盼我们在祭奠灶祇的今天，灶祇喜悦，我们也喜悦，我们开心，灶祇也开心。愿我们日后烧火时烧得燃，愿全普督人笑逐颜开，无病无痛，无饥无寒！至此，全部祭祀规程算结束。大家开始集体野餐。餐后，需将十二根白栗祭木、五杆纸旗和撒在祭坛上的青松毛一并投进灶坛。离开祭场时忌讳众人同走一条路，各人应从不同方向悄悄离去，以避免厘楚随在人们的身后。调查对象：和玉才，纳西族老东巴，云南丽江县大东乡人；和诚典，纳西族老猎人、歌手，丽江县龙蟠乡人。两位老人都年逾七十。调查时间：1985～1986年。（原载《云南民俗》1989年第7期，选编入即将出版的戈阿干著《由纳西东巴教保存的古波斯拜火教，<十万白龙经>——东巴教署古》（祭龙）仪式书释读解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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