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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远离了故乡,故乡远离了记忆

 老魏的新视界 2020-09-08


总不能矫情地说,我不会热恋城市的繁华。因为曾经的我那么热切地注视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如昼夜色的浮华,甚至于,在小说里才发生的行道树下的浪漫。可是,一旦在梦中,我的风景便是永不变更的山路,甚至清晰到山路上夏日永久暴晒的温度。才明白,什么叫梦牵魂绕的故乡,姐姐说,我们的胞衣头子丢在哪里,哪里当然有梦。然而为了追逐梦想,完成某项使命,我把背影留给故乡,故乡送给我脚下的路。这一生的山山水水,便从此时开始,故乡是我背后的一抹青山,在青山怀抱里,厚重的泥土承载了一世一世永不变更的阳光,所以,温暧便到土层深处,直达安眠在哪里的先祖紫色的灵魂。

他乡的故事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繁华与富有。但在水泥建筑之间徘徊的飞鸟总是找不到栖息的树枝,让我想起故乡大群的麻雀,在秋天的糜地里,和农夫斗智斗勇,当声嘶力竭的呼喊再也无济于事时,各种废料做的假人就开始迎风摆动。冬天,麻雀在雪后到底无处藏身了,在院子里扫一块,就可捕捉那些可恶的麻雀了。那些寒冷的冬天就立刻变得生动了。山川找不到绿色,父亲的骡孑开始整夜吃干草,吃不饱的时候用前蹄蹄门框,夜里听到,就格外揪心。


        冬天是故乡最凄凉的时候,十一月份,树叶落尽,白杨树的枝直刺青天,有一种无处躲藏的寒冷,远山一抹青黛,近山亘古的泥黄,孩子们的笑声贴着墙,太阳是最温暖的亲人,时间似乎被晒化,老人们在村口永远有说不完的事,不管谁家的亲戚到了,最先迎接的,就是他们,见证村庄的永恒,村庄见证他们老去。一点一点,慢慢过去。冬天,在炉火红色的光芒里温厚,在永不停息的北风声里凄凉。但回忆总在那些不褪色的风景里,固执地加上温情,比如溜冰的小车隆隆驶过,比如过年杀猪的大锅白气蒸腾,比如黎明树林里吵闹的鸟鸣,还有货郎担子  里诱人的糖果。外乡人偶尔路过,乡里人的好奇和盘问,小孩儿认识全村的男女老少,别人家外出的人都能如数家珍的说出。乡村,以故乡的深情出现,她的意义,不是建筑也不再风景,而是许多人结成的一个永远的团体,永远的记忆,永远的家乡。

离开家,离开被关注的地方,我成为一个单位的员工,成为一个城镇的路人甲,故乡,被我留着身后。脚步匆匆,走过许多地方,感受不同的繁华,留下照片,许多地方我还是不认识;可是故乡的照片,无论哪个角度 ,我都知道何去何从。


我离开故乡,故乡在等我。我不知道,故乡在我出去的时候,也悄悄地离开记忆,变了。

因为要给母亲办合作医疗手续,中午时分,我到了故乡,以前每次回去都有去看看老屋的冲动,或者到祖先的坟前,烧纸化钱。老屋像我留下的躯壳,孤独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慢慢地坍塌,所以我不想去了。沿着河沟走,有我读书的学校,以前我们经常排队走过那里,了了无期……我忘记时间,马上想像书声朗朗了,或许和学生擦肩而过了...但是好久,居然没有看见人影更没有喧嚣。我站在高处,看村庄被绿树掩藏,些许炊烟,如静默的画,村口的老人不知去向。村委会里只有三个人,都是旧时相识,很快办完手续,我沿着河沟走,看脚下的石块还是那样的青白色。可是村庄终归不是我故乡,我心沮丧...好久,一个男人看着我停下他的车,看着我问,你是谁?我说了我的名字,他居然是我儿时的同学。他告诉我,学校早就合并,只剩校舍;许多人都搬到去城里了。庄稼收割已经结束,庄子里许多打工去了,老人们也没有闲人着,陪孩子读书的,给儿子们城里看房子的,都走了。不多的几个人,等着干些农活;总之,有事的时候来。我心里掠过悲凉,我的故乡,难道仅仅成为梦里的风景吗?被城市这个巨大的机器,捆绑着灵魂,怎么能找到当初的情愿?那个哺育少年的地理场所,被无情的遗忘了……我知道,故乡,我已与你渐行渐远,你被如我的人永远留在身后,今天的别离,我带走一轮明月还是一抔泥土。他乡的故乡人,温暖我们的双眼的,就仅仅是我们共同的回忆吗?

哦,故乡,离别的地方!是永远相聚的地方,哪怕是将要坍塌的墙壁和永恒静默的山川。但是有故乡,终归是好的,哪怕只剩下一个让我抒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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