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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苑:最忆村头看大戏

 文化佳园 2020-09-08


  “支大锯,拉大锯,姥姥门前看大戏。”过年时从一家童装店的音响里,忽然听到了这首熟悉的童谣,不禁让我想起童年看戏的情景来。

小时候是常常看戏的。那时规模大一点的村庄都有自己的戏班子,每年春天和农闲时节,都要联合起来在各村进行连续几天的巡回演出。春节一过,在姥姥家门前——一个小山村的村头空地上,就会搭起一个高高的戏台。初三一大早,姥姥就派表哥来接我了。依稀还记得未出阁的姨,抱着我站在长凳上,从人头空隙里向台上望,就看到一个古装美人,从幕后出来了。头上神气活现地竖着两根长长的野鸡翎。她翘起兰花指,捏住那羽毛向后噗地一甩,就开始咿咿呀呀地唱起来。“看,阿珍扮演的穆桂英,”还记得姨带着羡慕的神色,指着台上对我说。我不明白住在姥姥家隔壁的阿珍,怎么变成了“木头精”,在懵懵懂懂中,被别的大娘婶子们接过去,抱在怀里。她们买了五分钱一串的冰糖葫芦塞给我,我立刻对那晶莹剔透的事物发生兴趣,觉得看戏真好,我希望天天看大戏。

但此后不仅不能天天看戏,而且看戏确乎是渐渐的稀少了。不是不想看,而是没戏看,村里的戏班子都解散了。记得有意念年底,有消息说县里剧团和乡文化站联合进村演出,邻里间奔走相告,连父亲在几十里外的集镇上结识的一个熟人,也带着两个女儿住到了我们家,等着看大戏。到了开演哪天,村人多数是全家出动。看台周围盘腿坐着一圈人,再外面是站着的人,最后面是一堵站在长凳上的人墙。连场地周围的柴垛、树杈、断墙上都挂满了兴味盎然的孩子。我好不容易瞅个空儿钻进去,正看到乡里的文化站长扮作陈士美,俯首系颈站在台上听那苦命女子的控诉,另一位会写文章的刘家二叔则端坐台侧,抱一把破二胡拉得如痴如醉。

当我从街头巷尾走过,偶尔听到老人们嘴里溜出的几句拉魂腔并能渐渐品出个中趣味时,戏和童年一样已经远远地离我而去了。直到在省城读书临近毕业的那个冬天,正赶上戏剧节,为了提高我们对文艺的鉴赏力,学校几乎每天晚上都组织我们去看戏,实实在在地过了一把看戏瘾。

戏剧与现实人生是那么相似,又是那么不同。与人生相似的戏因其熟悉感而引起一颗心灵的触动,与人生相异的戏则相对展示出一种无法企及的理想化的境界。且不说从戏中怎样看到从前看到梦幻,单单是看过一场戏后的那份愉悦与放松,就足以让一段看戏时光,成为在长长的庸常生活中被深深怀念的理由。

 (本文作者:张林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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