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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章回:我当红小兵(作者:泰然)

 文化佳园 2020-09-08

文化大革命爆发时,我在上小学四年级。

一天上午,全校师生到操场上紧急集合。操场东边的土台子(那时还不知道叫主席台呢)上摆了一溜拉课桌,课桌上放着一捆一捆的用红布做成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我们都很好奇,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不一会儿,李校长就走到主席台前,一脸严肃地说了一通话,我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别人听懂了吗?我也不知道。只是后面的话听得明白,记得也准。意思是,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红小兵了,现在就给你们发红小兵袖章。哦,原来是戴红袖章呀,同学们都欢呼雀跃起来。

那么红小兵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只知道我的本家羊哥在农中上学,可是他的胳膊上的红袖章上明明写的是“红卫兵”三个字呀!我们叫“红小兵”,可能是因为我们年龄小的原因吧,我当时想。现在看来,还真的是那个意思。

接着就是一班一班地上台,一个一个地戴红袖章。

记得还喊了口号,十分的响亮,也十分的整齐。

所谓的红袖章,就是用一块长方形的红布做成的如同半截袖筒,上面印着“红小兵”三个黄字。套在左胳膊上,用关针关上。很神气。

当了红小兵,就得像个兵的样子,没有枪怎么行,你们回家后每人做一杆木头的红缨枪,班主任胡老师给我们下达了命令。于是,做一杆红缨枪就成了我们的当务之急。胡老师还在黑板上画了红缨枪的图样,规定了尺寸,还详细说明了制作方法等,倒像他是个制作红缨枪的专家似的。

我回家后把书包一扔,就去找做红缨枪的木棍。可是去哪里才能找到一根合适的木棍呢。地上的小树不够尺寸,大树上的树枝又够不着。就在这时,我眼前一亮,一根光滑可手,粗细合适的推磨棍正站在墙脚对我微笑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毫不费工夫”顺手抄起推磨棍,一把按在板凳上,手挥菜刀,一会儿功夫,一根红缨枪的枪杆就做成了。奶奶把她手工捻了一冬天的棉线贡献给了我一扎,我又用一个鸡蛋在货郎大爷那里换来了一包洋红,白线染红,小心翼翼地扎在红缨枪的枪头下面,好家伙,一杆像模像样的红缨枪就大功告成了。

就在我得意洋洋,忘乎所以的时候,母亲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你这小孩真切合(糟蹋)人,推磨棍砍了怎么推磨了?母亲生气地说。你咋呼(大声说)什么,是你推磨重要还是他弄红缨枪重要,父亲一本正经地说。不识字的母亲一贯认为识字的父亲的话是对的,就不再追究我了。

第二天的教室里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头做的红缨枪。有粗的有细的,有弯的有直的,有干木的有鲜木的,有尖头的有圆头的,但长度一致,穗子大红,老师很满意。

 有了红缨枪,就要有军挎包,这才像个军人。于是,各式各样的挎包应运而生。用红手捏子(手帕)该的,用红手拂子(毛巾)该的,用红包头巾该的,用红被单该的,用红包袱皮子该的,当然更多是用红布做的。总之,挎包都得做成红色的。老师要求很严格,因为红色的挎包要装红宝书——毛主席语录本。

有的学生家长心灵手巧,还会在挎包上绣上心形的大大的“忠”字。也有的是用黄漆写的忠字,也有不写的,随便。如果家里有当解放军的,再弄顶绿军帽,绿军装什么的,那就更来劲了。俺家没有,我当然也就没有。

不久,老师就把我们的班改成了排,班长叫排长。我们的排长是郭维胜,至今我们还是好伙计。小组改成了班,小组长叫班长,我们的班长就是我。据说年级改成了连,连长就不知道是谁了。全校改成了红小兵团,团长就更不知道是谁了。

红缨枪有了,红袖章有了,军挎包也有了,全副武装的红小兵缔造成功。一切都是军队的样子,时刻准备着去完成老师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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