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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往事(40):打场(许广洲)

 文化佳园 2020-09-08

地里的麦子割完后就转到场上了,打场晒麦和割麦子同样重要。农民把小麦收割后,全部运到“场”上,用铡刀铡下麦穗。将麦秸堆放“场”外,麦穗晾晒在“场”上,各家的打场活动总是在火热的中午开始。收回来摊在场上的麦子,经过前晌太阳的暴晒,到了干裂脆响的地步,这时候借着热劲就开始牵牲口打场了。有的家庭的碌碡用驴拉着,有的用牛曳着,牲畜套好后,蒙上双眼,脖颈上系紧长长的缰绳,赶场人站在场地中央,一手拎着缰绳尾端,眼睛盯着牲口脚和碌碡碾压的痕迹,一手扬着鞭子吆喝。赶场人还会不时哼着惬意的打场号子,抒发着丰收的喜悦。这号子声声不仅给人们提神,而且牲口听了也安静很多,有节奏地走着。牲畜低头拉着碌碡转圈儿行走,一圈儿一圈儿转,一场一场碾压,将麦穗普遍碾过,石磙子“吱妞吱妞”的声音,响在火热的正晌午时分,孩子们在这响声中倍感疲惫,昏昏欲睡;大人们总在这响声中听到了希望,不停地拿杈子去翻场。每场小麦在碾压时,都要全部挑起翻动抖搂一下,一是让麦粒儿漏在底下,二是将麦秸翻个个儿,把尚未碾到的麦穗都翻到上边来,继续碾压,珍惜每一粒粮食。

春争日,夏争时。麦收季节,各家的妇女是没有午休的。打场,通常是在中午。日头挂在头顶上,白白的,毒毒的,照得人眼睛睁不开。妇女们都戴着斗笠或顶着毛巾,到场上送开水,翻晒麦子,或用扫帚扫场边。

牲口拉磙子打场,可以让人省力不少,令人尴尬的是牲口转着转着突然就站住拉起屎尿来。牵牲口的人通常回到场边拿来一只事先准备好的粪筐,一旦见牲口停下了,就急忙到牲畜屁股上接粪。如果是牲口撒尿,村民只好听之任之,眼睁睁看着牲口把尿撒在粮食上,只能用以后“一水为净”来自我安慰了。

一场麦子翻轧两遍后,挑去秸秆、打堆,攘净,晾晒,就可以把麦子收藏在场上褶子里。麦子全部打完后,再将麦草统一捞一遍,将没打净的籽粒攘出来,再将新收的麦子统一晾晒干,就可以运回家里收藏了。到了秋天,天气好时还要将粮食再晒一次,以防虫蛀。

压过的麦的秸秆垛成圆垛,可以做牲口的饲草,可以盖房披屋用,也可以做烧草。天干打碎的麦穰可以用于铺床取暖用。                               

    打完麦场,碌碡就被放在场边,可我分明感到了它的孤寂和落寞。夏夜,村庄哪儿的风都是热的,叫人没处躲、没地儿藏,惟有空旷的麦场上,有丝丝的凉风吹过,有月的夜晚就更好了,场上常常坐满了人。娘们儿围在一起编蒲扇,老爷们儿抽着旱烟,说着粮食的收成,道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笑话,孩子们会几个人躺在一张破草席上,看明晃晃的月亮,数着满天的星星。

民间有句关于时令节气的谚语说:“碌碡翻身知了叫”,一点不错。麦收刚过,碌碡闲了下来,梅雨季节到了,天气热得令人透不过气,知了整天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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