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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江祖伟
仙游县枫亭镇，是蔡襄、蔡京、蔡卞“三蔡”故里。这次走访枫亭镇，却没有参访一下蔡京陵墓，确实是一大憾事。
说起蔡京，大凡读过一点书的人都知道，蔡京是北宋末年的一大奸臣，俗称“六贼之首”。一部《水浒传》，更是让蔡京臭名远扬，神州大地妇孺皆知。有民谣称：打破筒(童），泼了菜（蔡），便是人间好世界。
然而，在蔡京的故里，笔者却听到了另一类的解说。
陪同我们走访的枫亭镇文化研究会的陈理事告诉我们，在当地，口口相传，蔡京是当地著名的才子、神童。据说，蔡京四岁时便会背诵范仲淹的名篇《岳阳楼记》，弱冠之年便高中状元。蔡京一生跌宕起伏，四起四落，四度拜相。他们同胞兄弟二人同朝为官，同朝拜相，成为当地的一段佳话。
蔡京当政十七年，其间也留下了不少善政。
其一，大刀阔斧地进行经济改革，废除通商法，恢复官购商销的禁榷制，实行茶、盐、酒专卖领域的改革，走出了寓税于价的经营模式，改变了收购和出售的垄断差价获取财政收入的模式，一定程度上适应了宋代社会商品经济发展的需求，并从而成为南宋直至元明清沿用的专卖制度的范本。
其二，进行教育改革，掀起崇宁兴学的高潮。《宋史·蔡京传》记道 ：“罢科举法，令州县悉仿太学三舍考选，建‘辟雍外学’于城南，以待四方之士。”“三舍法”以开舍的方式代替科举考试，提高了官学的地位，促进了官学的发展。特别是“自川、广、福建入立者，续其路食，以学钱给之。”这一举措，给了边远偏僻地方人才带来了极大的便利，更是广辟了国家的考选人才。
其三，建立和完善社会救助机制，社会慈善事业独步帝制时代。社会救济机构分有三类。一类专门收养“鳏寡孤独者”，重点是60岁以上无人赡养的老人，还包括孤儿、流浪儿童、残疾人以及基本生活无着的难民、饥民。这类机构的名称叫“居养院”。一类是专门负责收治无钱治病的病人，即所谓“以处民之有疾病而无告者”。这类机构叫“安济坊”。病人进安济坊后，予以免费治疗。还有一类机构，专门负责埋葬居养院与安济坊中故去的人，以及社会上“孤老馁疾致死”后“暴露沟堑者”，叫“漏泽园”。为此，漏泽园还有专门由官家花钱购买的墓地。
社会救济机构设置是自上而下，遍布全国之“各府、州、县、军、监”，构成一个网络。更难能可贵的是，宋代社会救济机构还有一整套以成文法形式规定的制度。
其四，大力发展文化事业，成就了北宋末年的文化事业发展的鼎盛时期。古代四大发明有三大发明就出自这个时代。《清明上河图》也是在这个时期完成。唐宋诗词散文八大家宋朝就占了六位。“苏黄米蔡”四大书法家推蔡京为首，史称“无人能出其右”。
其五，兴修水利，关注民生。积极响应王安石的“农田水利法”，屡次奏请朝廷，凭借自已个人的影响力，先后得到十四大家的捐助，主持修建了古代最为完整的大型水利工程——莆田木兰陂。莆田木兰陂为全国古代五大陂之一，木兰陂遗址今在莆田市区西南5公里的木兰山下，木兰溪与兴化湾海潮汇流处。历经800余年，至今仍然泽被后世。
诚然，蔡京身上自然也免不了打上封建大官僚的烙印。他设立讲议司，网罗亲信党羽，大兴“花石纲”、“生辰纲”，为皇室、为自已大肆敛财，挥霍无度。蔡京的绝命词西江月便是最好的佐证：‘八十一年往事，三千里外无家。孤身骨肉各天涯，遥望神州泪下。金殿五曾拜相，玉堂十度宣麻。追思往日谩繁华，到此翻成梦话。’
北宋末年太学生陈东的上书，给蔡京的“粉面奸臣”定下了基调，推指蔡京是葬送北宋王朝的罪魁祸首。
我在想，一个经世之才怎会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呢？
纵观蔡京的一生，我们不难看到，蔡京的背后隐隐浮现出亡国之君宋徽宗的影子。我们正可以从中窥出，皇权专制的独裁，才是制造出一个又一个蔡京的根本原因。
制度比人强。蔡京的历史定位正是这句话的最好注脚。在公权无限扩大，对社会生活各个方面形成全面控制的封建社会中，这种权力又被控制在皇上手中。“天下之大，莫非皇土，四海之滨，莫非皇臣”。在封建制度下，就必然导致统治者之下的任何人，如果想要“作为”，就必须围绕最高统治者个人的好恶进行奉承讨好，没有第二条路，否则就可能仕途暗淡，遭到贬抑 。一旦走上奉上欺下这条不归之路的官僚，绝不可能有置身事外独善其身的其他道路。要么被体制淘汰，要么就如蔡京一样，将自己所有的才能用来献媚皇上、作恶世下。如果皇帝也昏庸，无论他原本是什么样的贤臣，时间一长，结果都只可能有一个，就是被制度改造成庸臣，甚至是奸臣。这也是中国历史上各种奸臣层出不穷、走不出慎始如初怪圈的重要原因。
对了，太学生陈东依然是北宋末年的士大夫。荒唐的世界还没有完，金人就打进来了，还掳走了徽、钦二帝。靖康之耻，奇耻大辱！面对高不可测的皇权皇威，士大夫们自然是不敢触碰的。而泱泱中原，天朝之都，竞被金人蛮夷所欺，有汉本位的大汉族主义思想的封建士大夫心里更是不能平衡。作为“天朝”老大的思想根深蒂固。于是乎，便把一古脑的怨气泼向了为相十七年之久的蔡京。如此不堪的局面总得有人承担责任吧？！
嗟呼！评价历史，评价历史人物，有着不少是非曲直，不免带着如此的情绪色彩，如三国演义与三国志的出入，袁崇焕、林则徐、洪秀全的是与非，难怪蔡京的门人吕川卞醵钱以葬时，在蔡京的墓志上写道：“天宝之末，姚、宋何罪？” 我如此的联想着，心中便有了作诗的冲动，于是挥手写下了一首“谒枫亭蔡襄石像”的诗作：
枫亭自古名仕多 三蔡传说最风流 君谟美德天下定 元长曲直谁对错 忠孝礼义好书写 功过是非难评说 史公再世也有难 谁椽铁笔著春秋 《思与远方》：灵魂的诗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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