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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童年趣事 | 黄中英

 当代文摘 2020-09-09

作者:黄中英(河北石家庄)

小驼背

我是一个很需要鼓励的孩子,为了得到老师的表扬,我利用放学的时间,到三用堂去捡饭票,运气好的时候,也真能捡到一分、两分的。

三用堂,离我家很近,这给我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欢乐。

记得有一次我捡到了一张一角的菜票,我毫不犹豫地把交给了老师,老师表扬了我,后来,又不知怎么的,这事让家长知道了,他们知道老师表扬了我,挺高兴的。

当时,我非常兴奋,觉得老师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后来,为了能得到表扬,我甚至把自己的铅笔和橡皮交给老师,为的就是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可是,我总感到老师对我表扬的太少,自己的东西又实在是有限,何况总是有同学把到的铅笔和橡皮交上去,我再交铅笔和橡皮老师已经不要了。

我更加勤劳地在三用堂找寻,大家只有这么一点口粮,很难再找到掉到地上的菜票了,可是,我是一个很执着的人,我找的更加仔细了,边边角角决不放过,找啊找,找啊找,三用堂没有就到外面找,我养成了寻找的习惯:每天弓着腰,象虾米一样地寻寻觅觅,找啊找,找啊找,我的背,终于变成了小驼背


小黑鸡

自打住进小平房,家里就开始养鸡,打我记事的时候起,就有一只小黑鸡一直陪伴着我。小黑鸡实际上是一只全身黑色的母鸡,除了抱窝之外,每年它都能下许多的蛋,后来它长大了,长了许多年还是那么大,长啊长,总是长不大,所以我们叫它小黑鸡。

与人处的时间长了,小黑鸡有了一些灵性,见到人时,它也不再躲躲闪闪了,每当我们吃东西的时候,它总是跑过来睁着两只圆圆的眼睛好奇的望着我们。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很不容易发现的秘密…

那次我吃馒头时,它还是象往常一样地看着我,我也没有注意;突然,它跳了起来,叼下我的馒头就跑。

哼,竟敢从我的口中夺粮!我全然不顾早已经掉到了地上的馒头追了上去,在小小的院子里,一圈、两圈,突然,它一个急停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嗯,嗯,没错,它把我当成了小公鸡。

小鸭子

我与哥哥在院子里搭了一个鸡窝,鸡窝很大,就在中间用砖隔开,又养了几只小鸭子。

小鸭子毛绒绒的,每天在我们面前扭来扭去,胃口好的出奇,长得很快,见到什么啄什么,不到二个月,家里的青菜和干粮已经不够它们吃的了。

这时,别人告诉我们:鸭子吃鱼长得快,可是从河里捞的鱼自己还不够吃,哪有多余的来喂鸭子呢?

在山坡的下面有许多的水稻田,这些稻田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去田里捡田螺。

稻田里的田螺很多,长得也很大,看着鸭子大口吞食田螺的样子,我们高兴极了。太大的田螺它们吃不下,小嘴把田螺拱的到处乱转,我就把田螺敲碎,让鸭子吃个痛快。

那时,我不知道田螺肉也可以吃,要是知道,我想鸭子是抢不过我的。

小白兔

我不明白兔子的耳朵为什么总是直楞的,是不是为了偷听悄悄话,但是我很喜欢小白兔,喜欢它那干干净净的绒毛和那总是红红大大的眼晴。

小白兔吃东西很秀气,不象鸭子那样狼吞虎咽的,它总是用两个前爪轻轻的把萝卜樱子按住,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品尝,那个样子优雅极了。不象我,吃饭还老是掉饭粒。

我经常在院子里放几根棍子,看它们练习跨栏。

我能看出哪个是公鸡哪个是母鸡,但在它们训练的时候,我看不出哪个是公兔,哪个是母兔,在我的眼里,它们是没有区别的。

小兔对人很亲近,不象那两只鸭子,我还没进门,它们就呱、呱地叫着跑开了。

三个月后,当它们到处找地方钻时,就表示该成家了。

小猪猪

我是养过猪的。

那年刚开春的时候,家里买了两头小猪,一头是本地的黑猪,一头是白色的约克夏。不到两个月,黑猪病去了,我们把它埋在了楼下的菜地里。


约克夏很能吃,每次见到我,都撅着嘴巴不停地对我哼哼,我们的口粮也很紧张,那时没有自由市场,人吃的菜都不够,哪里还有猪吃的。没有白菜叶可捡,唯一的办法就是到外面打猪草,养猪真的成了一件很奢侈的事。

打来的猪草要用一把破菜刀切成小段,然后放到锅里煮,快煮熟的时候再放一些玉米麸。我做菜的手艺就是从那时开始练成的。

快过年时,“约克夏”长到了120斤。那年的春节与元旦隔的很近,爸爸做出了一个让我拍手称快的决定,把猪杀了,吃肉。最让我高兴的是,我不但能吃上肉,还不用去打猪草了。

爸爸的朋友很多,听说要杀猪了,都有一点想法,想帮点忙,一头猪一个人是捉不住的,人多力量大,重在参与吗。

很快,把猪拾弄好了,我在一边看的手舞足蹈,这可不是象以前那样只能看,不能吃,我感觉就象要吃到唐僧肉一样地高兴。

猪肉很快地做好了,爸爸的手艺远近闻名,能吃上他做的菜,那是福气。

猪耳朵切成了能透光的薄片,猪肝做成了卤菜,蹄胖要上色清蒸,猪脚炖了一大锅汤,我在一边看着,没有插手的份。

最难忘的一道菜是把猪的小肠腌好后放到盘子里蒸,刚蒸出来时象是一朵盛开的花,小孩子是不能上桌子的,我只闻到了一点香味,那朵花就已经不见了。

那个年代,肉里只要放点盐,就是十分的美味,何况又经过了精工细作,两桌子菜,吃的一点不剩。

到了晚上,家里只留下了一个猪头。那还是因为忙了一个下午实在来不及弄才剩下的。

小鱼鱼

离家30公里的二道河,兴建了一座水库,拖长江上游的水被慢慢地截留了。河里的水只是在下雨的时候,才能看到过去的辉煌。

渐渐地,河里的水变黑了,这是洗煤流下的痕迹,河里的鱼也渐渐地少了,有时,再到河里捕鱼几乎没有什么收获了。

这对于爱捕鱼捉虾的父亲来说,是一件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非常地不愉快!

那时的生活很贫乏,我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也没有什么好菜,失去了钙质的补充,我长得象一颗豆芽菜,就算是一顿吃三碗饭也解决不了长肉的问题。一双细细的小腿,架着瘦瘦的细腰,脖子上支撑着一个大大的脑袋,年纪轻轻,背已经驼了。

这让家里的大人很着急,不能眼看着孩子们受罪,一种责任感在敦促着我的父母亲。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聪明的父亲,终于想出了办法——到水库里面去摸鱼。

自从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每天放学,我都能看到他飞梭走线的身影。他买来了细细的鱼线,用一个电木模板,不停地织,不停地织着,不上半个月,织成了一挂30多米长的渔网。

有了渔网,只是第一步,没有人能够到水库里去捕鱼,这是规定,我的父亲也一样。

他自有他的办法,他和汽车队的孙叔,弄了一副扑克,带上一些酒,与看水库的打牌,人都是讲感情的,三缺一,你不能不参加。

打牌累了饿了,就在水库休息。当然,饿了,就要吃饭,吃饭就想喝酒,喝酒就得有菜,可是附近没有菜,只有一座大大的水库。

父亲做菜的手艺远近闻名。

鱼肉很好吃,看水库的深有体会。

猫儿尚且偷腥,哪有人不爱吃鱼的道理。

只是他不会弄,也不能弄,这是规定!可是尝到了甜头的他很想吃,鱼肉又不能白吃,这样就出台了一条水库管理规定,要打鱼可以,但是要过称,要交钱。

父亲是很讲义气的,除了交钱外,他还额外地交上两条鱼。

这让看水库的很高兴!每次见到父亲总要留他下来喝两杯。

终于又有鱼吃了,而且是清一色的鲤鱼和草鱼。

小惊喜

一天,

太阳下山的时候,父亲与哥哥从水库回来了。

哥哥一进门开口就喊:快!快!快拿脚盆!

我惊呆了,一条大鱼,一条比我还长的大鱼,放在脚盆里,头和尾都露在了外面。

这是一条30斤的大草鱼,鱼鳞比我的脚指甲盖还有大,眼睛比我弹的玻璃球还要大,尾巴比我的脚还要大,嘴巴比我的鼻子还要大,身子比我的大腿还要粗,鱼头就象一个灯笼,屁眼就象小灯泡,而且,是红红的,还放着磷光。这对我照成了强烈的冲击,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条鱼。它比以前的任何一条鱼都要大,而且,要大很多很多。

我不知道它是怎样被端上餐桌的,总之那段日子里,我不再想吃鱼了,看到大大的鱼块我就头痛。炸好的鱼块装了整整一脸盆,剩下的鱼油没人吃,我就用它生炉子。鱼肠子粗的象香肠,可是没有什么用,都让我扔掉了,我只是在想,那鼓鼓的肚子里,为什么没有仔仔?

这是一个象《天方夜谭》一样的故事:

那是一段奇怪的日子,天象漏了一样,总是落大雨,水库的水面在不断地上涨,把周围的稻田都淹了。

哥哥把田埂扒开了一个口子,他在不停地放水,水下接一个小网,很快里面装满了小鱼小虾。

这时,水库里窜出一道道水花,一条大鱼向稻田疾驰而来,下了这么多天的雨,也许是水里太闷了,它想出来散散心,于是它向稻田奔来,稻田里的水面不过半尺深,它一趟这淌浑水,把我哥吓了一跳,一片青青的鱼翅在水面上左右招摇,哥哥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


爸爸正在收网,他是见过世面的,用渔网已经来不及了。

天上下着雨,鱼还在水里晃着,他脱下雨衣,冲了过去。

凡是钓过鱼的人都知道,鱼是水中的霸王,超过了5公斤的鱼已经很难钓上来了,就是坐在船上,它也能把船拖跑,何况,是草鱼,草鱼是水中的大力士。

爸爸已经截断了它的退路,这是它不甘心的,没有人敢冒犯它的权威。

爸爸也一样。

它象发了疯一样地冲了过来,爸爸打开雨衣扑了上去。

双方交织在一起,水花泥浆四溅,大草鱼的尾巴不停地拍打着,把爸爸的肚子打的红红一片,但是,不能松开,不能让它就这样溜走,爸爸把它紧紧地压在身体的下面,雨衣象网一样地罩了下来,大草鱼用尽全身的力量,向水库冲去,爸爸被掀翻了,就在它抖擞精神认为可以逃脱了的时候,一只手伸进了它的腮里。

爸爸在倒下的一瞬间,扣住了它的命门。

这是它唯一可以被控制的命脉。

只有在它发力的时候才会闪现。

一种强烈的震颤迅速地传遍它的全身,

红色的水雾在水面上如丝一般地飘动。

朦胧中大草鱼渐渐地睡去,

一件雨衣轻轻地披在了它的身上。

小哨所

矿上盖好了新的楼房,经过申请,我们家在4号楼得到了一套两居室。

楼房是沿坡而建的,出门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是一个大的斜坡,坡地下面就是农房和菜地。

菜地成了我们的自留地,要是特别需要,菜又不够吃,偶尔我也会到外面摘把小葱。

我们在坡上用圆木支撑,盖起了一个大大的厨房,厨房紧紧地依托着一颗梨树,梨树的枝条长在了屋子的上面。梨树的下面,爸爸把它建成了一个瞭望台。

在那上面,我可以用弹弓打麻雀,因为它们总是在坡下一颗桃树的上面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我一听见这种声音,就特别地兴奋,它吵的我睡不着觉。

有时,实在没有麻雀可打的时候,我也没消停,桃子成熟的时候,我就用弹弓打树上红红的桃子,有的能打下来,有时只能打下只片叶子,我知道这样不好,要是让农民伯伯抓到了,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我总是在周围没人的时候,开始练习,在发现有人的时候结束。农民伯伯收桃子时,看到有的桃子上面有斑点,还以为是虫子吃的呢。

我洒洒地笑,这个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他。

瞭望台就有这么一点好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看到。

桃子虽然没有打下来多少,但是我打弹弓的水平倒是提高了很多,这为我以后上山狩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小时候我的最爱: 纸牌



简介

作者

黄中英,男,1986年毕业于苏州大学工程学院(原名:苏州丝绸工学院)从业于湖北黄石、广东深圳、浙江诸暨等地,最终歇脚于河北石家庄,在东方传动从事研发工作,学理而捉文,爱好广泛,但各项术业不精,曾任《燕赵晚报》、《精品导报》、《东方传动》、《河北日报》、《燕赵都市报》、《河北青年报》特邀通迅员,码字数万,未有大成。博客兴起之时,任《湖北佬》、《黄鹤楼》、《湖北圈》、《六盘水》、《苏州同学》、《苏州日志》、《苏州客》、《我爱博》八大博客圈圈主,置身八卦阵中不能自拨,如今时代,层峦叠翠,微博微信潮起潮落,我等亦步亦趋,宜跟时代脚步,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书此一文,苟延残喘,列位看官,但批无妨。

注:作者为本刊特邀专栏作者,本文为作者原创独家首发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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