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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悦读:梧桐枝(作者:汪建波)

 当代文摘 2020-09-09

 绝 情 崖 奇 缘

作 者 | 汪建波(重庆作家)

腰圆挺拔的梧桐树,孤傲的挺立在院子角落,浓密的叶子密不透风,枯老的身躯,昭示它已百岁高龄。树下老旧的砖木瓦屋,和它一个时代走来。

康和尚手里的蒲扇摇得“啪啪”作响,借着夕阳的余晖,仰望梧桐树出神。那只阳雀似乎是吃饱了撑的,又站在梧桐枝头,一会儿“贵贵阳”,一会儿“李贵阳”,声音清脆叫过不停。

村长康世壬隔三差五往康和尚门前过,看到他的好兴致,时不时的丢给他几支或小半盒好烟。康世壬老爱去的,是麻寡妇家。康和尚点燃康世壬给的烟,心绪复杂的看着他离去。

康和尚又盯着梧桐树上看,那阳雀,毛羽斑斓,头冠高耸,怎么看,都像是晴儿的化身。晴儿脸蛋娇小,爱穿一条花色鲜艳的连衣裙,发髻高高盘在脑勺,音调清脆地叽叽哇哇说着越南语,康和尚虽然听不懂,但觉着比阳雀叫声更为舒心。康和尚不懂越南话,只能靠手势领会晴儿的意图。在这样有声似无声的交流中,他们有了一个女儿。

康和尚名不符实,小的时候老爱生病,父母就把他过继给一个云游和尚当干儿子。也怪,自从有了当和尚的干爹,就无病无灾地长大成了人,也就有了康和尚这绰名。

康和尚家里祖辈穷得叮当响,加上地处山区,三代单传的他,和村子里大多数男子一样,从一开始就注定打光棍的命。四十出头的时候,村里时新娶越南姑娘为妻,说是娶,实为买,六万元包过门,保证三年不逃跑。晴儿,就是康和尚花光在县城打短工的所有积蓄,再东拼西凑了两万元,才从“媒人”手里娶回来的。

晴儿本名叫阮氏水晴,听“媒人”说是越南高平省人,康和尚嫌名字太长喊起来不方便,干脆就叫她晴儿,天天晴儿长、晴儿短地叫。晴儿的到来,把康家的日子滋润到了极点,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心里乐开花了,康和尚尝到了女人的味道,走路把腰撑得直直的,干起活儿来,更加舍得卖力气。

晴儿“嫁”进康家的第七个月,生下一个女孩。康和尚人穷,但不笨,读过几年书,懂得一些生理常识,知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种。但晴儿勤快,天天笑露一排洁白的牙齿,康和尚顶住村里人的流言蜚语,一如既往的对晴儿好。他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隔段时间,自己再播种一个就是。

康和尚万没料到,女儿三个月大时,晴儿带着孩子和村里几个越南媳妇一道,去十几里外的镇上赶集,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康和尚和一帮同病相怜的男人气急败坏,一路找到镇里,找到县里,哪里有人,那几个女人,如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从晴儿跑了,康和尚颓废到了极点,病怏怏的样子,啥事也不想干。阳雀再“贵贵阳”、“李贵阳”的叫时,他就烦躁不安,捡起小石子就往树上扔,以此发泄对晴儿的愤怒。村长康世壬再往他家门前过时,康和尚就恨恨地骂:狗日的,吃着碗里,捞着锅里。

麻寡妇住在康和尚家左出两三百米的牛滚坳,有个女儿在外打工,康世壬有恃无恐,进进出出如入自己家门。

康和尚受到双重刺激,找出许久未用的斧头,在青石上磨得锋利,挥斧朝两人环抱粗的梧桐树砍去,边砍边念叨: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凤凰都跑球了,要你何用?康和尚足足砍了两天,梧桐老树应声而倒。阳雀没了栖息之所,飞到对面山林里,继续鸣叫。

麻寡妇不是麻子脸,只是姓麻,是康和尚的小学同桌。年轻时,康和尚家里没条件向麻家提亲,再后来又嫌她中年守寡。康和尚砍完树,喝了些酒,摸黑赶到麻寡妇家,借着酒劲,吐露了深藏几十年的心里话,把麻寡妇感动得眼眶红润。

康和尚从麻寡妇的被窝里醒来时,已日上三竿。麻寡妇说,你要是重新栽下梧桐树,我这“凤凰”就飞到你的枝头来。康和尚心领神会,回家在院子里又移栽了一颗梧桐树,卷起行李去了外地。

康和尚走后,康世壬再去麻寡妇家,被拒之门外。

三年后,康和尚回家拆掉风雨飘摇的老房子,请来施工队热火朝天地修建新房。院子里的梧桐树长得正茂,又一只阳雀飞到枝头,不知疲倦地叫。

当 代 文 摘 原 创 精 品

作者风采及简介

汪建波,男,生于七零末,重庆市作协会员,梁平区作协理事。武警消防某部服役十数载,后转业地方政府机关。作品散见《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人民公安报》、《重庆日报》、《微型小说选刊》、《微型小说月报(原创版)》、《小小说大世界》、《小小说月刊》、《故事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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