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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之星征文·16号作品 | 夏梦思:兽

 当代文摘 2020-09-09



作者:夏梦思(湖北黄冈师范学院)

像是回到十八年前,母亲,父亲为我庆生,来到世间的第一个孩子需要鲜花和掌声,酒  席徘徊在白天与黑夜。

此处,它该是个逗号,无数个数不过来的明天与今天聚集,昨日离开的是今天的我,又不是今天的我,前面带着“明天”这个词语。

父亲说,十八岁意味成年和责任。他明天或许会因为工作繁忙来不及给我问候,打电话或其他,在遥远的甘肃,就像南方转入秋分天气开始微凉那里就下了好几场雪的地方,一年回来一次,碰到湖北下雪会说很温暖,脸上溢满微笑,我们常静静看着。“女儿是老爸上辈子的情人”这句话很流行,印证在我陪他走路会连手都不敢触碰的时候,假如前面有条没有桥的河,他会第一时间背我过去,而惊吓和冷静之后的回头,这个陌生男人就已经在前面为你带好路了,没有柔情,他也不吸烟,打牌,喝酒只能满一小杯,回家就把所有的所有倾心相注,以供新一些血脉的沟通。

爱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倒不如说只记得从前是不爱的,中间的界限犹如洪水溃堤后交融的两条河流,孰本一家。他脾气暴躁,家里的碗筷每年都得买新的,却能在互相谩骂诋毁后算准和好的时间,更多时候,作为女儿我很了解他,他也会说:你是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思绪飞得很远,却未过于杨花。我在十八岁的尾巴上,叙说成人的故事。

今天我穿着大红格子衬衣,踩着红色懒人鞋,披着刚过肩膀的头发,它有着分叉,风吹过来还会打结,走在路上,心与路宽,我想,这个样子十八年前也该有一个,在我出生的时候,带着血液与粘稠的花瓣,以一种永恒的姿态绽放着,那是一种幸福,由此母亲形象诞生了。

想起来母女情结是有的。她年轻时胖胖的,圆润的脸蛋泛着粉红色,背后就是一丛茂盛的青竹,扎起来的马尾随意放在脑后,照片里的她是花季少女,我猜测就是现在我这样的年龄,毫不违和。作为女儿,除了长相,我们似乎还有什么是相同的,却不记得具体是什么,又或许,那些记忆里朦胧的东西正在淡去,你也说不清是什么。

无数个日夜,无数个的身体里都活着一只小兽。它暴戾,敏感,看到墙角的一只蚂蚁都要踩死,然后不留墓地,它时常忏悔,也渴望基督或海子,海浪太大到总看不见,连理智都看不见。

 “狗吗?狗要是活得像你这样就了!”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在帮我洗衣服,六月份的水泥地,高温,旁边没有树,我就这样望着她,不给解释的几秒后摔门而逃,那次她哭了,哭出来的水抵过一条河,淌过我手的时候没有接。原因,不记得了,那夜里的昙花只有一瞬间,闭合也是一瞬间,是这样吧。她是个大孩子,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和她通过视频了,通过手机能看到什么呢?例如她笑起来对我说生日快乐的时候皮肉松弛得让我想起早餐饼,里面掺满了红豆,星星点点又不露骨,甜到眼泪就落下来了。其实我在笑,望着她笑,想把我一生最好的十八岁都笑给她看。为那些年没有理智的疯狂致以歉意,以及当她流泪擦过我肩我却避开时的懦弱致以歉意,我的心里藏有许多小秘密,而她不能知。

我爱,爱他和她,深沉却又给予着疼痛感, 听起来是件遥远的事,也始于从前,那座小屋生在水边,我们却总将它归根于“年久失修”这个词语。

有天我梦见自己带着吉他远走他方,身侧是无边的海洋,待我回头,时间的藤蔓就爬上他们面庞……我愿意穿过丛林,只沐浴山间的风,隐去一切无关痛痒的末节,陪他们慢慢变老,谈谈我出生那年发生的以及十八年后发生的所有事。

以后,那只小兽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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