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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可铮 | 一 个 人 的 夜 晚

 当代文摘 202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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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名家,力扶新人

《 一 个 人 的 夜 晚 》

文/朱可铮(河 南)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尘埃落定。黑暗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如约而至。一切恢复了平静,白日的浮躁被沉淀,世界被黑完全浸透了,这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自然交替,使夜晚显得特别神秘莫测、特别深邃。那种黑既会使人感到安静,也会使人感到恐惧。

对黑暗的恐惧来自多年前的孩提时代。每年暑假,都要到农村的外婆家住上几天,可是农村的照明很不好,外婆家晚上不是用电,而是点煤油灯。那种粗制的土坯房被黑暗笼罩着,当外婆真的点上油灯时,投在墙上的黑影会愈发显出黑的浓重。那段时光,没有电灯的夜晚,我最想家。

深蓝色天空上皎洁的月光成了我的梦想。外婆会讲很多故事,有月亮的时候,她讲仙女的故事,一定会让我使劲仰着头,拼命看月亮里的仙女的身影。寂寞的月光在黑夜里赤脚行走,没有了背景。天地间像洒了细碎的白银,小伙伴们在月光斑驳的树林里追逐、嬉戏,我暂时忘却了心中想家的那些隐疼。

我爱月光,但更疯想城市里的灯光。父亲当时在剧团工作,每天晚上他要演出,我在灯光闪耀的大剧院里穿梭我的快乐。明亮的舞台,不停走着的追光灯,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舞台上暗香弥漫、粉尘飞舞,演员们的浓妆,夸大的戏服,舞台背景,让人感觉到这种别样的夜晚会十分令人兴奋,黑夜反倒成了一种向往和迷恋。多年以后,那种光影,以及舞台上的戏剧人物就在心灵的某一处站着、热闹着,却让人很安宁,是一种享受着的永久怀念。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惧怕过。儿时的惧怕是那么单纯,或许仅仅只是视觉上将黑与白有了一个明显的界定而已,没有灯光的农村与如今的黑夜有了天壤之别。如今,当黑夜与失眠一起来临时,那些惧怕是多么的庞大和复杂。曾梦到在夜色的空中飞行,城市的面貌在黑夜的高空中踽踽前行,水泥铸就的高楼、寂寞的田地、哗哗作响的树林,连成了一片又一片。世界是灰黑色的,在风中飘荡,异常的冰冷。黑夜的坚硬生生地刺疼了心脏,惊醒后,才发现自己睡姿靠左。睁着双眼,睡意全无,扑腾扑腾的心跳,开始辗转反侧,开始思考失败的人生。

这时的思考是黑夜的思考,它要比白天更深刻、更绵长。在黑夜里几乎搜索不到可以让人宽慰的事情。工作,生活,家庭,人心叵测,千头万绪。难以抵御的冷箭,泥淖中的挣扎,耗费的青春,衰老的面孔,逝去的岁月,黑夜里你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亲近人的脸庞,远离而生疏,生疏得让你惊恐这个世界,厌倦这个世界,害怕这个世界。

电视里家长里短,人情冷暖。在夜晚失眠的时候,用这种旁观者的方式,或者睡卧的姿态体味别人的生活,需要足够的耐心。人生被人们戏剧化地演来演去,丑陋得令人揪心,可有谁能逃脱掉命运那只无形手的摆布,一切都未卜,而且毫无意义。电视里的他们也在演,但是丝毫找不到那些年在大剧院里舞台上的那些感觉,可能是世态所赋予的生活内涵不同,越来愈多的人不是演员,却带着舞台面具。

你首先要从多大的痛苦中解脱,痛苦在顽强的醒着。电视画面已经模糊起来,你听到了夜空中的声音。多少年了,这声音在每个醒着的夜晚过来,很熟悉。有虫鸣,有汽笛声,有轰鸣声,带着节奏,微微敲打着,与灵魂合拍。有夜晚的声音真好,起码在醒着的时候,它们就像是小夜曲,比刻意演奏的要好,它们是淳朴的,是纯粹的,是不带情绪的,是自然流露的。

弥漫。黑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弥漫。人们在黑暗中或许快乐,或许痛苦,或许激动,或许安静,或许邪恶,或许……黑夜本来想给人类休眠,但是更多的人却只能眼睛睁着,不得安生。

作 者 简 介
AUTHOR INTRODUCTION

朱可铮,七十年代出生,喜欢文学和绘画,南阳作协会员。现供职于《今日邓州》报社。当代文摘、中外文艺特邀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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