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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营战 | 潭水深深深几许

 当代文摘 2020-09-09

潭水深深深几许

作者 | 郭营战(河 南)

黑龙潭的水究竟有多深,黑龙潭的水究竟有多远,去了几次魏沟,仍无从知晓。

那水,位于青石砌就的高台之上,有点“高峡出平湖”的味道,像极了浓缩版的长白山天池。

那水,位于壁立千仞的峭壁之间,有点“深山藏古寺”的风韵,宛如躲在深闺中的小家碧玉。

这处人间的胜景,是我叨扰魏沟数次,才觅到的。就像王安石在《游褒禅山记》里所云:而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与魏沟结缘,始于数月前的扶贫采访。彼时,魏沟村脱贫攻坚正如火如荼。如同过山车一样的车子跌宕起伏在云间峭壁,终于下得沟底,我的心也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仿佛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到达了菩提世界。未曾想到,偏于一隅的小山村,竟有如此的美色。而因为物价办的扶贫,这里的新时代广场上竟然喧嚣若市。

当我留恋于满壁的红色标语,当我醉心于静立的棵棵古树,当我踯躅于孔孔相连的处处石窑,当我凝望于高山之巅的层层林带,我的心儿像痛饮了一樽樽陈年老窖而畅快。因为眩晕般的沉迷,我竟然不知,远处轻纱一样朦朦胧胧的林海后面,竟然还有一个如此美妙的深潭。

第二次,依然因为采访匆匆,而与黑龙潭擦肩而过。

终于,在不经意间,我突访到了黑龙潭。

那是福建一个公司的老总考察魏沟古村落开发,作为物价办李天玺主任的朋友,我有幸被邀陪同考察。当一行人慢慢走完古树、石房遍布的弯曲小巷,村党支部书记孙松振,一位有着紫铜色脸庞的山里汉子,忽然就告诉我们:“走吧,去黑龙潭看看吧。”

我忽然就迷惑了,旋即,兴奋起来。次次到过的魏沟,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闻所未闻的黑龙潭?

出司庄村北行,一条蜿蜒如蛇的小道望不见尽头。左侧,有嫩绿的麦苗,在黄叶铺满的垄间探头探脑;右侧,是高过头顶的石堰和千仞的峭壁。远处的林海一片苍茫,一些白褐色的山头若隐若现。村书记用手一指远处的那些山头,快人快语地说:“走吧,不远,二十分钟就看到黑龙潭了。”说罢,踩着哗啦作响的黄叶,就向前走去,秘而不宣的神情。

这真是一个宁静而热闹的所在。你看,随处可见的一个人才能合抱的核桃树,早已没了硕叶的遮羞,索性把灰白的手臂和躯体,在湛蓝的天空下舞动成摇滚的样子,仿佛一百万年前的汝州先民。那同样只剩了光秃秃枝桠的杨树林,你挤着我,我挨着你,像听到了集结号的十万雄兵,正在手忙脚乱地往一起凑着,长矛和刺刀擎向天空,随风起舞。而那撑开一把巨伞的梧桐树上,忽的飞落了两只追逐的喜鹊,它们似乎喘息未定,还失衡似的伸展着双翼,却不忘展开歌喉,嘎嘎唱了起来。

在这样洋溢着诗情,飘荡着画意的山道间行走,你的心情是愉悦而放松的,仿佛摸到了故乡古寨门上斑驳的铜钉,仿佛坐在了老家熊熊柴火上的炕头。你甚至觉得,你不是行走在有着松软黄叶铺垫的山间小道上,而是行走在一把古琴的丝弦上,每走一步,都能弹跳出醉人的音符。

在这样的行走中,你会更期待远方的黑龙潭。

在这样的行走中,你忽然发现,黑龙潭不知不觉就到了。

真的,不知不觉,美景就在眼前。

看到黑龙潭,你会明白,山有多高,水有多长。

从黑龙潭前的平台往下看,数十米的深沟内,溪水若有若无。若非这人工垒砌的石坝,我们可以想象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观。往上看,周围白石峭壁,鬼斧神工,呈现出独特的北国山体之美,是一帧立体的水墨山水。那白色巨石的褶皱处,因藏了几粒山风带来的尘土,便滋生了许多的蒿草。而在这蒿草枯萎的深冬,它们呈现出的黑黄,则与白色的山石形成层次分明的立体之美。在这巨画的底部,黑龙潭做了最好的陪衬。

这潭水,绿中发黑,像一块极厚的碧玉一般温温润润。这潭水,深不可测,让你不由得联想到喀纳斯湖水怪的传闻。站在仅容一人通过的石坝上,脚下就是幽深而神秘的潭水,每有山风吹来,则有风吹鸿毛之恐惧。如若失足落水,不正是水下潜伏之饕餮大兽饱餐的一顿盛宴吗?

我的恐惧并非空穴来风。有村民告诉我说,这潭水究竟有多深,连世代居住于此的他们也无从知晓。数年前,有外来者看中这一潭宝水,欲在此养鱼取利。孰料,数万尾鱼苗撒入潭中,虽辛勤养育,然半年后却不见鱼儿踪影,一网下去,竟只获寥寥几尾;再网,依然收获甚微。其仍不死心,又投放数万鱼苗,此后依然难觅鱼儿仙踪。至此,方大惊失色:“真乃怪潭深潭也!”遂慨然作罢。从此,再无人在此谋算养鱼。而黑龙潭,却愈见神奇。

听了村民的解说,有同行者猜测:“莫非此潭水极深,下面温度太低,鱼儿都冻死了吧”。更有人大胆假设:“黑龙潭周围遍布石灰岩的青石,潭水之下的岩壁上是否有巨大的天然溶洞,鱼儿全部游进了溶洞的地下河里?”“潭水之下是否有水怪,吃掉了所有的鱼儿?”话题由此展开,对于黑龙潭的神奇猜测,越扯越远,给此行平添了几分神秘的乐趣。

面对众人的猜测,村民们笑而不答,忽然就抬手指向潭右侧峭壁上的那块巨石,说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鬼推磨。只见那巨石顶部如镜一样平整,俨然一具石磨盘。这个石磨盘位于峭壁的最高处,旁边是一个漏斗状的山口。村民告诉说,夏天每当有暴风雨来临,会有大风从山口吹向石磨盘,站在黑龙潭旁,可以听到此处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就像一群厉鬼在推动石磨盘一样呼隆呼隆作响,故称为“鬼推磨”。

听了村民的介绍,我凝望着峭壁上的那盘石磨,想象着乌云压顶的夏日,似乎千军万马奔腾在石磨上,有杀声震天,有厉鬼鸣冤,俄而,万箭射潭,雾海一片,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惊心动魄和不寒而栗?而在风雨交加的危险时刻,又有几人能勇然前往欣赏如此恐怖而壮观之美景也。由此,再一次想到王安石游褒禅山时“余与四人拥火以入,入之愈深,其进愈难,而其见愈奇”的美景,而因为有怠而欲出者“不出,火且尽”的劝阻,而未能欣赏到更多奇观的遗憾。

这潭水极深,站在潭边,便有阵阵凉气扑面而来。由此想到,即便未能欣赏到暴风骤雨下黑龙潭的奇观,然若在阳光灿烂的春日,有春水浩荡,有山花烂漫,有蒿草丛生,有杨柳吐绿,有桐花飘香,不也是一件浪漫而惬意的事吗?在草木葳蕤的盛夏,有潭水送爽,有蚱蜢乱跳,有群鸟追逐,有牛羊哞咩,有农夫高歌,不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吗?

地处高峡之上的黑龙潭,因为石坝的蓄聚,更显得高深莫测。站在潭旁的石台上远望,这潭水似一条腾挪跌宕的黑龙,张开着墨色大口,尾巴弯弯曲曲藏匿于层层山峦之后。我禁不住问身边的村书记,村书记的回答模棱两可:“这水往后面还有好几个山头,至少有十里以上吧。”

听了村书记的话,我越来越神往于黑龙潭的水了。

我多想翻越所有的山头,看一看这条黑龙到底有多长。我多想泛一小舟,游赏于潭水之上,量一量这潭水到底有多远。我多想潜一次水,探一探这潭水到底有多深。

若能找到那神秘失踪的数万条鱼儿,该多好;若有水怪,会更好。

作 家 文 艺 原 创 精 品

作者风采及简介

郭营战 : 河南汝州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汝州市作家协会秘书长,逐浪小说网签约作家,《当代文摘》特约专栏作者,《刁河文苑》特约撰稿人。河南工业大学文化与传播研究所研究员,资深媒体人。

从事新闻工作10余载,先后在各级报刊、网络等媒体发表新闻、文学作品1万余篇,计1100余万字,合著新闻作品集《感动汝州》《守望健康》《时代人物》等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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