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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梨园,我在盛夏来看你!

 文粹读书 2020-09-10

作者:张建军  编辑:花生

一座山,绿波浩渺;六百棵树,繁茂成林。经历过霜杀雪压狂风摇,遭受过雨打雷劈冰雹敲,见证过滑坡路毁野火烧。梨树园啊!你执著守望,终于积淀成沧桑的风景线——

一百年前,先民沿山边沟畔挖掘窑洞而居,脚下陡峭的山洼斜坡土厚草丰。于是,人们开山凿石整地,条条台地展腰横卧,同时又精心务作庄稼,在田地边挥锹挖坑,栽下棵棵梨树苗。从此,年年春季四月间,“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蜂蝶翩翩采蜜忙。秋天,金黄灯笼挂满树,迷人香味扑鼻来,鸟雀追蜂伴蝶啄食香,似火霜叶遍野红。看不够的美景,吃不完的酥梨。于是,梨园和村子的大名一起传遍了南北两塬,还有泾河汭河两条川。

八十年前,爷爷赶着毛驴走乡串户,喊着信天游儿“卖——梨——喽!”

五十年前,父亲赶着马车进城镇,大街小巷留下他卖梨时踽踽远行的脚印。

1978年,富民政策到山乡,百亩果园分树到户,我肩扛担挑,把黄澄澄鲜亮亮的雪花梨摘回了家,精挑细选后再发给果商换成钱。

梨园真正成了全村人纳财致富的金娃娃!

时间跨入新世纪,孩子们到了秋季,仍然背着大人结伴偷着跑下山,望着叶子稀疏树皮褶皱的梨树,从还在零星结果子的树下,拾起地上被蜂钻了个半空的梨儿,咬两口流着蜜汁的秤锤梨,恭敬地围着牧羊人聆听梨园的陈年旧事。

以后,山老了,地荒了,路窄了,坡长了。梨园中的棵棵梨树,像一位位高龄老人,外皮粗糙褶皱,枝叶稀疏,春上花苞稀少,秋季叶黄早落,只有牧羊人早晚赶着羊群下山放羊、割草拾柴。人们开始唏嘘叹息这位祖辈视为掌上明珠的老朋友、老邻居。

如今,村民们搬离了沟边崖畔的老村,一座座砖混新房落座南边的坳心。梨树园,成了全村人的后花园!可是,梨园昔日的辉煌风采随风去,山空落寞风尘淹。

然而,梨树园的盛夏却是最美丽的。山风吹来,满山沙沙响,绿云一片遮掩着山坡。梨树的叶子有浅绿的、墨绿的,互相穿插,犹如画家笔下的油彩画。那些蝉就躲在茂密的枝叶间开始鼓噪,不遗余力地呐喊,不知疲倦地高歌,此起彼伏,把三伏盛夏唱得无比绚烂,只是一听到人的脚步,那呐喊就立刻戛然而止,静悄悄地没了声息。

走进梨园里,像是走进了一顶动荡着的绿色大伞里,阳光被挡在树叶外面,一丝凉快就袭上了我的身上。

在树荫的遮护下,倾听小鸟们翻唱动听的歌谣,捡拾知了告诉我,它知道的单调故事。树林深处传来“咕咕咕……”的呢喃声,竖耳静听,喔,那是初恋的山鸡在说悄悄话。近处的草地上,随意可见成双成对的黄色的、白色的、黑色的蝴蝶轻盈地翻飞,静观其变,原来黄色白色的蝴蝶是专门访花采蜜的,而黑色的只留恋高一点的草尖。我想,他们或许是各自分工不同,或许是喜好有差异。最关键的是树林里树枝树叶遮出的阴凉,能让我躲开毒辣阳光的暴晒,引领我的躯体恢复常态,使我也能在这纯一色的梨树林的万千风情里尽情地放飞思绪,红尘荡尽,疲劳无踪,心中是一个清凉世界。

诚然,只有这时候,只有在这充满绿色的盛夏,我才真正感受到了自然界的青春活力和祥和自由,感受到了整个梨树园的勃勃生机于蕴藏的巨大希望——它不再试遥远的、苍老的、荒蛮的!

所以,每年的盛夏,炽热难耐的那几日,我最喜欢骑一辆山地车,泡一杯好茶,带上那台伴随我多年的调频收音机,来到这方上好的“避暑胜地”,沐浴山风,倾听蝉鸣,回望青春岁月,超然脱俗,净化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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