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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话年味儿

 文粹读书 2020-09-10

作者:阿雅   编辑:花生

“擦玻璃咯”—“擦玻璃咯”,当窗外这叫喊声此起彼伏的时候,我恍然意识到,年关将近了。
总是在这个时候格外回忆儿时。那时候,天寒地冻,物资紧缺,母亲早早买来布料央人裁好,在缝纫机上用几个晚间的加班做成女儿心头最绚烂的花衣。然后,买副食调料,早早囤积。到了腊月二十以后,就警告我们不要串门,一则邻家们都准备办年,不得打扰,二则要呆家候命,帮着做事。周末的日子,母亲领着一家娘子军,进入年关的准备阶段,糊顶棚,刷墙,糊窗户纸。而一干活就爱生气的父亲早早就被打发去下象棋了,再三告知不必早早回来,免生事端。随着父亲自行车疾驰的铃声,一家大小齐上阵。炉内是红红的大炭烧的噼啪作响,室内紧张热烈的分工,干得争分夺秒地起劲,似乎后面有个“过年老人”催促的脚步声。黄昏时分,一切大致就绪,报纸糊的崭新的顶棚,四面洁白的墙面还闻得见涂料清新的气息,窗棂上新贴的大白纸,映得室内分外的暄亮。这种记忆,胜过我现在常常见到别家豪华修后那簇新的感觉,因为那里,有生活在其中的我们,浓浓的家的味道。那一刻,一家人围着方桌,喝着炉上刚熬出来的澄黄的小米粥,就着油泼的辣红的咸菜,吃着炉盘边烤的焦脆的馒头,劳动后的成就感和新年的祈愿强烈地奔涌出来,寒冷、窘迫都没能阻止年味浓浓的来袭。
随着三十的临近,厨房大战开始上演,当母亲泡着一壶酽酽的浓茶时,我们就知道,要炸油品了——油饼、丸子、鸡鱼等等,那个过程神秘紧张,告诫我们不要说话,多说“费油”,抓一大把盐扔进灶内,言说是火好,颇有几分仪式感的味道。大部做完时,已是午夜时分,我常记得揉着朦胧睡眼,看母亲挥汗如雨,当浓茶都半凉时刻,母亲享受地喝着它时,我知道,工程结束了,她在自我犒赏。
新年的最高潮是年三十下午,当包饺子的萝卜水让我们再烫完脚时,就是可以换新衣的时刻了,手忙脚乱地穿好,那份崭新,最贴和即将到来的新年新气象,孩子们等着八点的春晚,就像等暌违多年的亲人,吃着饺子边看春晚边磕头收压岁钱,就是年三十晚最热闹的时刻了,够我们十二点以后看了又看,数了又数——其实真不多,但挺富足感。
如今怀想,觉得过年过的不是初一之后的走亲访友,过得是准备过年的那份渴盼,希冀和为之忙碌的过程——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是多么形象的新年剪影啊!
昨日扫除洗理一天,忙得不亦乐乎,女儿帮衬着干,但不解,问我:为什么要过年呢?没有太恰切的历史知识告诉她,只能词不达意地感性:如果说人生就是句号,那么我觉得每一个节庆就是分号,它把日子分成若干排比、对称、转承,让日子过得整齐有序,四季分明,而过年,就是感叹号,是光阴铺就出的惊喜,让句式高潮迭起,承上启下;她撇嘴:“太文艺,听不懂”;再给你说生动点,如果人生是旅行,过年就象是古时的大驿站,经历了端午、中秋这些小驿站,在这个大驿站多呆一会儿,补充给养,回想过往,让身心停顿,休憩,赶赴下一段行程。她仍是摇头,不认同。无语,代际之间的感受差异,从来就没办法弥合,是年龄,也是心境,是文化,也是时代的烙印,随她,等到她长成了我,也有关于她的年味的感触吧,那时,今日的访谈也许又会是那日她的年味的一部分吧!
年味是什么——是刻在心头的童年记忆,是时时涌上的思亲情怀,是围炉夜话的温暖熨贴,是明朝更好的美丽期许……
妈,挺想你的,你是年味,年味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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