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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遇到的师、诗、史 ——读徐广尧老师《门外诗谈》《晚晴集》有感

 十米阳台黄手帕 2020-09-10

徐老师的书终于出版了:上下两卷,理论集《门外诗谈》,作品集《晚晴集》均是素净淡雅的封面,像极了老师的精神画像。

书名:门外诗谈

        晚晴集

作者:徐广尧






我和老师的交集始于1987年的郑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那一年,我刚跃出农门,而老师也刚从郑铁一中调入。

老师教我们语文,儒雅、肃穆、书卷味十足,讲起课来却生动有趣、意味隽永。

记得一个冬日,老师冒了严寒进了教室,脱下棉军帽便刷地给我们敬了个军礼,我们愕然,老师却坦然:戴军帽就得有军人的样子。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是文学狂飙突进的时代,随着文学的繁荣,校园文化也得到了全面复兴。

学校成立了第二课堂,我兴致勃勃地参加,发现讲文学课的竟是徐老师,诧然之余不禁有了近水楼台的窃喜。

之后,学校成立了地平线诗社,指导老师就是徐老师。于是,上课听课,课后拿诗作请教老师便成了日常。

冬日周末,语文考研室内,常有几拨人围办公桌而坐,写小说的围着秦老师,写诗的围着徐老师,写散文的围着吴老师……

老师给我们讲诗歌、讲诗歌理论,讲李白杜甫、讲杜牧李商隐,讲艾青卞之琳、讲北岛顾城、讲韩东于坚,讲朱光潜、艾青、何其芳、庞德、艾略特……

在古今中外的时空坐标上,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泛诗时代,讲诗的本质、诗与形象与想象与情感与创造的关系,给我们厘清了诗歌的脉络、发展方向。

透过玻璃,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我们,一位同学说甚至听到了我们体内拔节的声音。











多年后,老师的讲稿成为高等职业教育学院的语文教材,成为《门外诗谈》。

名曰“门外”,其实是老师自谦,老师的中国古典文学、外国文学造诣深厚,新诗研究、写作亦颇有心得。

老师给我们讲课,经常亲手制作题板,更清晰,更直观,讲者游刃有余,听者心无旁骛。诗海泛舟,老师是灯塔,端坐海洋,只为守护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水手。

《门外诗谈》采用主客对话,这自然和古代的主客问答文赋结构传统有关,也与老师当年和朋友每周一次讨论的经历有关,但我想,可能更和我们每周末语文教研室的“诗歌沙龙”有关。

“客问”里有我们的影子,在那个年代,老师把我们这些诗歌小白当成了坐而论道的诗友。

老师讲理论,更指导我们写诗实践。老师会抽出某个诗友的诗,让大家以座谈会的形式讨论,然后集中讲解(多年后,当我重新返回校园,我才知道,二十年前,老师就给我奠定了文学批评的基础)。

老师评价我的诗凝重,丁同学的诗率真,潘同学的诗奔放……我们表面矜持,内心却沸腾,被老师认可,该是多大的荣幸啊。

后来,老师把我们的诗作油印出来,抚摸着油墨香的地平线诗刊,我们激动得手都要抖起来。

老师有时也给我们读他自己的诗,抑扬顿挫,头跟着晃起来,像极了三味书屋的老夫子,记得最清楚的是《盆栽葡萄》:

“一秋的悲怨/一冬的沉默/全化作三春的奋发/你以生命的全部积蓄/怒茁出浓绿的枝叶/在三月的春风中/在明媚的阳光下//到八月/再挂一串紫玛瑙般的葡萄/作为对春的酬谢/对夏的报答”

再看写作日期——1984年春,忽然有个感觉,盆栽葡萄就是老师,或者说是被侮辱被损害的一代人:面对命运的不公,他们没有怨天尤人,而是以德报怨,以丰硕的果实回报曾经伤害他们的社会。

这是怎样的襟怀,正是有了他们,这个苍凉的时代才有了些微暖意。











《晚晴集》是老师的诗集,包括新体诗和旧体诗。

老师写诗从1964年在郑州一中读高三始,省图书馆是他去得最多的地方,书海徜徉,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舟:写诗,以诗歌记录社会,记录自己的日常。

于是,平平仄仄的人生就这样开始了。于是,就有了这《晚晴集》。

书名出自李商隐的《晚晴》,老师以此命名,有向李商隐致敬的意味,有年在桑榆的自况,更有表明一种生活态度的决然——“晴”,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晴”的心境。

从郑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毕业后,同学们如蒲公英扎根在铁路沿线,交通不便,工作繁忙,和老师联系少了。

但一直坚持写诗,只言片语,记录自己的庸常人生,更重要的是,使自己不致忘了翅膀的扇动。

尤其是,写诗是秘密通道,在通讯不发达的年代,能和老师、师友们心心相连。

远离老师的日子,就在阳台栽种了一株葡萄,秋天的黄昏,抬眼枝叶婆娑,玉润珠圆,恍似老师澄澈的眼神,不觉直起了身子,拿起了书本。

而地平线诗社一直在延伸,直到2004年老师退休,才悲怆地解散。

老师曾写诗记之:“在地平线上/有悲壮的落日/像沉重的叹息//在地平线上/有绿洲和清泉/像遥远的呼唤”(《写给地平线诗社》)。

人世间有太多的悲欢离合,成住坏空,睿智如老师也有无奈和伤感,但更多的是洞彻命运后的通透和豁达。











在老师的鼓励和帮助下,我大专、本科、硕士一路走过。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最终又回到了原单位。这期间也曾消沉了很长时间,是老师一次次将我唤醒。

一次,听同学说老师摔伤了,匆忙中赶过去,蹒跚学步的老师一脸晴朗的笑,说他最近终于有时间了,准备研究研究新诗史,研究研究中国革命的几个节点。

说我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多可能。几句平常的话,却听得我泪流满面。

年已古稀、受伤痛折磨的老师没有考虑自己,却一直关心我这个学生,不管我年龄有多大,混得有多差。

在他眼里,我一直是青涩的值得他骄傲的诗意少年,就像在我心中,老师一直是父亲般温柔敦厚的长者。

窗外的人行道上,梧桐叶还未落尽,天气依然燥热,捧着老师厚重的集子,心忽然清静了起来。

我知道,老师的书里藏着一道涤荡尘埃的瀑泉,藏着一个明媚高远的秋天。

又一个教师节即将来临,谨以此文献给徐老师以及天下的老师们,愿他们身如松柏,心如秋水,愿他们薪火相传,幸福康安。






~END~

作者简介——

如梦令,七零后。

中国铁路作协会员,文学硕士。

叩古问今,溯寻历史的沉静女子。

日落参禅,闻鸡练剑;心如枯木,月映千潭。



2020

寻梦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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