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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案惊奇:王二抠拜仙记(作者 韩召环)

 文化佳园 2020-09-10

(一)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夜晚,乌云密布,闪电连连,闷雷滚滚!空中的月镰时隐时现。劳累一天的人们早已闭门睡去,只有几位老者,聚在村头古槐树下,未有倦意,夸夸其谈,时而巷里跑来一群玩童,追逐戏耍,闹人心烦!
快看那是什么!”孩童们不约而同惊喊的跑去。树下几位老人,也好奇的站起身来,凝视着不远处的火光说:“那不是王二扣的麦场吗?深更半夜哪来火光,不论分说拔腿前往。
打麦场上,仓屋门前摆放着香案巨烛!祭品蔬果,大红牌位上写着,“黄大仙灵位!”下边跪着一对中年夫妇,在烧纸钱,央央祈求,“黄大仙保祐,让我们全家平安!有吃有穿,永不受穷,发财有钱。”正在念念有词:一阵阴风吹来,纸钱香灰卷起小小风旋,围绕着屋里的麦囤时无时现,灵位前的烛光忽明忽暗,看了无不使人毛孔悚然!就在这时!一道火蛇从天而至!一声炸雷!撕裂了茫茫的夜空。令人寒颤!“这时调皮孩二蛋,诈喊一声!“鬼来了!”“我的个娘嘞!”孩童们大呼而散。几位老人胆大心细,留下来急问何故何缘?
(二)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奇事传千里,”黄鼠狼精给王二扣家搬送粮食一事,一夜之间,家喻户晓,老幼皆知。虽说一夜倾盆大雨,路上泥泞细涓,都未挡住人们的好奇之心,三俩一伙,四五成群,接踵而至,把王二扣的仓屋围的水泄不通,轮流观看。只见那麦囤的粮食不断上长!麦粒不停的从上面滚落下来,撒在周围的地上。大伙观之!无不惊叹!“这真是天赐聚宝囤啊!二扣一家要发大财了,”众人啧啧说道。就在人们议论纷纷,惊叹不已时,人群里走出一人,名叫张二行,只因他能言善辩,大伙送他外号张铁嘴,他大声说道:“只听有聚宝盆一说,哪来的聚宝囤啊!迷信不可信。”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仓屋,围着粮囤转了一圈:然后告诉大家,这哪是什么大仙送粮,这周围撒落的小麦,明明是夜间老鼠在上面打架蹬落下来!要么就是风大刮落下来也有可能。他走到王二扣夫妇面前,半开玩笑的说:“二叔我不是说你,这辈子你也没做什么好事岀来,能感动大仙?为人小气抠门,这才是你的强项,哪有这么大的好事让你赶上。”这几句话惹恼了王二扣。“滚”他抄起地上的木锨,怒目圆睁:对准张铁嘴就要打,张铁嘴躲闪一边。在众人的劝说下,王二扣夫妇这才消下气来!张铁嘴不服,当着大伙的面,要和王二扣夫妇二人打赌!“怎么赌法,”王二扣说道:张铁嘴夺过二扣手中的木锨,大声说道:“我把粮囤上面的小麦铲平了,如果在中午12点之前小麦再胀岀来,我就给二叔二婶磕三个响头。”二扣夫妇一听,直打寒颤,“心里在想,“如果把黄大仙给得罪了那还了得,”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时老队长在一边插话了,他说:“我从不相信迷信,更不相信鬼神,我来作个证,就让他铁叔试一试吧!”二扣夫妇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辩。张铁嘴暗喜,“今天有老队长在后边撑腰,那还有啥说的,”信心百倍,对准粮囤上面就是一木锨,这一锨铲下来足有十斤小麦,然后把粮囤尖端抹平!站在一边,等侯奇迹出现。张铁嘴的这次表现,纯粹是为了彰显自己,证明一下自己的能耐罢了!
王二扣夫妇二人十分诅丧,老伴吴玉英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上香,焚烧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大仙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抬头看了一眼张铁嘴,骂道:”你张铁嘴不得好死,会得到报应的!”张铁嘴听了也不在意,心想:“谁叫咱是晚辈呢!就让二婶骂两句也不为过。”他点着一只香烟,寻个长凳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哼起小调来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麦囤上面依然没有动静!中午眼看快到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少,老队长蹲在一旁打起瞌睡来了。张铁嘴这人可不一般,两眼直瞪着麦囤,心里七上八下,他在想:“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大仙,只听说过谁又见过!是否王二抠装神弄鬼,另有所图!又一想不对呀!二抠虽说为人刻薄小气,但夫妇二人平日里还算老实巴交,弄岀这段声势又为何故。”张铁嘴越想越觉得蹊跷,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儿。他不敢再想下去。二扣夫妇跪在地上继续祈求祷告。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眼看时间就要到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屋里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老伴吴玉英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麦囤,大叫一声:“孩他爹快看,我们的麦囤又胀起来了。”这下可乐坏了王二扣,他急忙叫醒老队长。张铁嘴一看,眼晴都快绿了,铲平的麦子又重新鼓胀起来,粮囤上面的麦粒不停的往下滚,他睁大眼晴,惊奇的望着,脸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他输了也服了。”但他不甘愿在众人面前给王二扣夫妇磕头,心里在想“多丢人啊!”寻机想溜!老队长看岀他的心思,一声令下:“赶快磕头。”众人岂能放他逃跑!连推带拥把张铁嘴拉到王二扣夫妇面前,他很不情愿的磕了三个响头,面红耳赤,桃之夭夭。
(三)
六月的天气,烈日炎炎!雨水刚刚润浴了大地,经过太阳的曝晒,热气上升,空气显的特别湿热,闷得人喘不过气来。看天空白云斑斑,有经验的老农说过:“天上鲤鱼斑,来日晒谷不用翻,”许多人都在整理场面,为明日晒麦子做好准备!今天恰好是星期天,王二扣的儿子王小平,带着妻子和儿子也来到了场上,王二扣见到孙子,不亦乐乎!抱起孙子亲了两口,小孙子看到桌上的贡品,问爷爷:“这是给谁吃的,”“给黄大仙吃的,”“黄大仙是谁啊,”“是神仙啊!”“那神仙是谁啊,”王二扣被孙子这么一问,还真把他给问糊涂了,他把孙子放在地上说:“乖孙子不要问了,”他可是咱们家的恩人啊!,孙子又问:“那恩人为什么还不来吃啊,”“恩人很忙,正在给咱们家搬运粮食呢,”孙子又问:“那粮食呢?”王二扣指了指那麦囤说:“在那里呀!”小孙子飞快向麦囤跑去!二扣急忙阻拦,可为迟已晚,小孙子只因跑的太快!一头撞在香案上,贡桌被撞翻,贡品撒落一地,荤素掺杂,一片狼藉,小孙子头上直流鲜血!全家人惊恐万分,王小平夫妻二人抱起儿子直奔医院。
二扣夫妇两腿发抖,难以站立。好久才回过神来,老伴拿起扫把收拾残局,二扣跪地求饶,祈求黄大仙原谅,嘴里不停的在念:“多有得罪,多多包涵!”
傍晚夫妇二人收拾过残局,重新摆贡敬仙,紧接着清扫囤边的小麦,装袋上磅一称,两百多斤,再看看囤里的小麦,尖尖满满。两人大喜过望,心满意足。
二扣急着要去看看孙子伤的如何,回头嘱咐老伴,夜晚多给咱家恩人大仙磕头!多烧纸钱。老伴点头应允,二扣这才放心离去。
(四)
漫漫的长夜实再难熬,吴玉英重新点亮蜡烛,焚烧纸钱,头磕百遍。昏昏睡去。
”远处跑来一伙强盗,手持长刀短剑,拿着长长的口袋,要装囤里的小麦,她跪地求饶,也无济于事,大声叫喊,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一样,发不出声来,正在挣扎,丈夫和儿子从远处跑来阻止,都被强盗用刀砍死,麦子装的一干二净,这时有一强盗举刀向自己砍来!”只觉得脖子上一道寒气!惊醒后一看,丈夫王二扣正端着一杯凉茶站在门前,看着麦囤发愣!一杯水都浇到老伴脖子上了,可自己全然不知,吴玉英坐了起来,用手对准丈夫的大腿使劲掐了一把,王二扣这才反映过来,用手揉了揉大腿说:“玉英:我看有点不对劲”“有啥不对劲的,”吴玉英惊奇的问道!“我看麦囤里的麦子,不但没胀反而下陷不少,”吴玉英从地上爬起直奔粮囤,定睛一看,夫妇二人相形失色,吴玉英说道:“是咱哪里得罪了大仙,还是咱心有不诚?”二扣领悟!拔腿就往集市跑去。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勤奋的人们极早把自家的麦子运到场上,准备晾晒。各个场面上人来人往,忙的不可开交。唯独王二扣,肩挑猪头,手提公鸡,一路上是个亮点,很招人眼,有人羡慕,有人眼红,更多的是嫉妒与嫌言。王二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在想:“只要能发大财,谁还管的那么多。”他热的满头大汗,三步并着两步走,直奔自家麦场走去。他赶紧把公鸡猪头摆在贡桌上,夫妇二人双膝下跪,口中念念有词暂且不提。
晌午快到了,儿子王小平来催晒粮,二老怎肯!并告诉儿子,麦子不用晒,粮囤里有仙气,小麦不会腐烂!“再说咱们家有了聚宝囤,今后还愁吃穿!”儿子犟不过二老,一赌气走了。
正当中午,骄阳似火,各家的麦场上,响起了翻晒粮食的木锨与耥板声。
忽然二扣场上传来阵阵哭声,声音那样凄惨悲烈。大家不约而同的跑去,想看看究竟。
只见二扣老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二扣也蹲在一旁抽泣,再往里看,麦囤倒在地上,满地的麦粒掺杂着黑乎乎的东西,像烂泥,又像猪粪!满屋臭哄哄的一片。王二扣急忙拉起老婆说:“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话音一落,夫妇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五)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山东与江苏接壤处有个王家庄,庄上有个姓王的老汉名叫王二扣,只因他平时为人小气刻薄,人送他外号“王二抠,”王二扣全家五口人,老伴,儿子,媳妇,还有一个不满五周岁的小孙子。儿子王小平毕业后,在村里担任小学教师。小日子过的还算可以。自从改革开放包产到户以来,全家人干劲更大了,分到的五亩田地,被王二扣夫妇整理的井井有条。恰巧今年风调雨顺,他家的小麦长式喜人,麦穗沉甸甸的,颗粒饱满,王二扣看了后,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俗话说:“芒种三天镰刀响,”还没等到节气的到来,他就忙着整理场面。今年小麦丰收,他决定扩大场面,把沟边的一棵老椿树创掉,垫上新土,并且又在上面搭建了一间临时仓屋。
八零后的农民,虽说解决了温饱,但收入很低,建房子多数都是用泥巴砌墙,高粱秸秆做椽子,上面铺盖麦草就可以了。何况建一个小小的仓房更是俭单。建成后,屋内用细土铺平,洒上水,再撒上一层麦糠,用石滚子在上面滚几遍就行了,所以说王二扣打下来的小麦,就暂时装进了屋里的粮囤,所谓粮囤:是农民家家户户储备粮食的工具,下面铺上一层厚厚的麦糠,然后用竹子或秸秆编织成长长的席状,再把它卷成桶状,外边用绳索绑紧,里面放进小麦,这就叫麦囤。
王二扣的麦囤,恰好就安在那棵老椿树的疙瘩上面。这几天赶上下雨,地面潮湿,椿树疙瘩发了芽,可想而知,那么大的一棵老椿树,树干没了,水分营养又充足,椿树芽一窝蜂攒劲的往上长,长岀地面钻进了麦囤,只因上面压力过大卷成了菇球,椿树芽越长越多,菇球也越来越大,把囤里的小麦直顶了出来。王二扣发现后,误认为是黄大仙搬运粮食来了,这才设案上贡,点香跪拜!弄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几天过后,只因椿树芽菇很久不见阳光,再加上麦囤里的温度升高,椿树芽开始发霉腐烂了。几千斤的小麦就这样变成了一堆烂泥,上面也只剩下寥寥无几。
(六)
这件事对王二扣夫妇打击太大了,他们把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到那棵老椿树上,王二扣夫妇二人边哭边骂!“椿树王啊!椿树王,你可把我们全家给害苦了呀……!”
椿树是树中之王,在我们北方人人皆知。
据听说:“椿树王还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所封。”西汉末年,王莽篡位,即派人各路缉拿太子刘秀,当年十二岁的刘秀为了躲避官兵的追赶,走进一条山间小道,又累又饿,忽见路旁有棵桑树,树上结满了桑葚,他爬上树去美食了一顿,他很感激那棵桑树,临走时说道:“我今后得帝,封你为树中之王。”几年后刘秀当上了皇帝,路过此地,因为时间太久,误把椿树当成了桑树。可把椿树高兴坏了!一下子蹦了起来,滚到山沟半山崖上,杨树看到了,笑出了鼻涕,桑树心胸狭窄,气炸了肚皮。
直到现在我们还管椿树叫“椿树王!”而且看到的椿树都长在山坡或沟的边沿上,杨树上的杨花真像鼻涕,那桑树每到结桑葚果的时候,树干疤痕上都会流出紫红色的“血水出来。”有人说这是被椿树给气的。
(七)
几十年过去了:王二扣夫妇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真是后悔莫及,肚里泪下,刻骨铭心啊! 
他经常教导子孙,不要相信迷信,更不能相信鬼神!
只有用自己的勤劳双手,不怕吃苦,自强不息,拼搏奋进,才能改变一切!要相信:天上没有掉过馅饼,世上更没有免费的午餐。从那时起夫妇二人洗心革面,多做好事积德行善。
小孙子在爷爷奶奶的正确督导下,考上了名牌大学,毕业后开了一家公司,生意做的很大,有钱后又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接到了城里享福。
现在王二扣和老伴吴玉英二位老人,正在享受天伦之乐,祥和的晚年。

庚子年七月二十日写于景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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