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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金碧辉煌的冬宫，大家眼睛不够用。导游说，270万件艺术品，其中1.5万幅绘画，1.2万件雕塑，每件观赏两秒钟，不吃不喝要两个月时间。我们总共才有四十分钟，只能走马观花。导游把我们领到荷兰画家伦布朗的著名油画《达娜厄》跟前：“这就是我在车上给你们说的一幅被泼了硫酸的画。伦布朗创造了这种独有的萤火虫式画法，把屋内光线中的颗粒，灰尘都能朦胧地表现出来，后来被摄影学家称之为伦布朗光线。这个年轻画家临摹多年，就是学不过来，一气之下，带了一小瓶硫酸泼到这个画上。”
我们很庆幸遇到这个在圣彼得堡列宾美院学画画的导游，他来自陕西榆林，是在读三年级的博士，大家亲切地喊他“博导”。俄罗斯是个艺术之乡，皇宫里满眼精致的油画和雕塑，每幅画都是一个生动的历史故事。遇到一个学画画的博士，他的介绍充满历史的画面感，使我们仿佛看到一幅幅多彩的俄罗斯历史画面。
博导叫张伟，自小喜欢画画，是列宾的名画《伏尔加河上的纤夫》，激发了他到俄罗斯留学的想法。2007年，高中毕业的张伟报考了圣彼得堡列宾美院，从预科班到本硕连读，再到博士，已经整整12个年头，今年32岁了。在俄罗斯的旅游中，最大的困惑是语言不通。一般的俄罗斯人英语不行，加上我们半吊子的英语，你听不懂我的，我听不懂你的，互相间就像隔了一座山，主要的信息来源就是和导游的交谈了。我问博导：“俄罗斯有多少中国留学生？俄语难学吗？学习费用贵吗？”博导介绍说，现在中国的留学生大约二万人，主要是学艺术的，绘画、音乐，还有医学，俄罗斯的医学院也很有名气。他觉得俄语还算好学吧，就是列宾学院要求很高。每年录取中国留学生25人，有二、三百人报考。考上后是一年预科，学语言，考试合格再进入专业班，有油画、雕塑，建筑等系。
25个人中大概只有10个一年合格，张伟第一批顺利进入专业班。预科不合格怎么办？再读呗，有的读了三年还在预科。然后是本硕连读，四年本科，二年硕士。所以周围同学很多在俄罗斯十来年了。当时出来学费五千欧元，约五万人民币，加上生活费10万元，也不是一个小数字，压力还是挺大的。张伟的母亲是县里的数学老师，父亲是一个企业的经理。因为是二胎，他从小跟着奶奶在农村生活。五岁那年，二胎事暴露，父母都受处分降职离职。后来通过亲戚帮忙，在榆林市找到工作。父母觉得亏欠了孩子，所以才筹了不少钱送孩子出国留学。张伟心心念念就是想学业成功，回国找个好的大学教书，好好报答父母和奶奶。2014年硕士毕业以后，曾回国在省会城市的大学找工作，没想到列宾美院版画专业的硕士进入中国一流的美院已经比较困难，学校要的是博士。如此，张伟重新回到圣彼得堡，再读博士，他一定要实现自己梦想。当然回国那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收获，朋友们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如今，差不多年龄的女友正在圣彼得堡陪读。张伟给我们看他和女友的照片，大眼睛，尖下巴，相当漂亮。
从圣彼得堡回莫斯科是坐高铁，在火车站等火车的时候，我请他谈谈留学生活里难忘的故事。“美院的老师对中国留学生还是非常好的。”博导说了一个安娜老师的故事。说安娜老师就是典型的俄罗斯大妈形象，她不是一般的胖，走路都有点费劲。她是版画系的“系秘”，负责所有学生的管理，包括考勤，登记学生分数等，对学生非常热情。看着母亲一样大年龄的安娜老师抱着教材气喘吁吁地上楼梯，张伟就主动帮她把教材抱上楼。从中国过春节回来，还会给她带一些茶叶、丝巾，安娜老师当场打开丝巾围在脖子上，开心地问：漂亮吗？2013年卢布大贬值，安娜老师看到每一个学生，都提醒说：你们还有卢布吗？赶快去买点食品吧！明天又要贬值了！最使张伟难忘的是，研一的那段时间，因为奶奶生病，花了不少钱，为了让家里少贴点钱，他同时打了两份工。一份在一个卡拉OK店里的工作经常到深夜才回家，影响了他的学习。考试时，有五门功课没有过关。列宾美院规定，一学期两门课不及格就要开除。这事对张伟打击很大，他找到安娜老师。安娜老师说成绩一个星期后才报上去，我帮你联系老师安排补考，你好好用功！并当即给他的任课老师一一打电话，联系补考时间。听说一名老师第二天就要休假去外地，安娜老师要张伟立即和她一起去该老师家，帮助张伟说情，希望再给他一次机会。那个老师同意当场安排补考。张伟记得很清楚，是那门“解剖学”。张伟停止了所有打工，专心致志复习功课，一周内参加了五次补考，终于悉数过关！回想这段经历，博导深深感谢这位胖胖的俄罗斯老师！说因为身体不太好，安娜老师现在已经回家休息了。作者简介： 韩 今，男，南京市市级机关退休干部，南京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中央及省市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作品百余篇，多篇作品在全国和地方报刊中获奖。所著文学作品集《老团长与新房客》已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 《老团长与新房客》 韩 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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