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秀荣，现居住在内蒙古鄂尔多斯杭锦旗。从小喜欢文学。但因家境贫困，初中未毕业就回家务农。曾在《巴彦淖尔晚报》《北方新报》等报刊发表过《丑丑的婚事》《雨夜情深》等数百篇文章。 
这十几年里，为给陈喜英看病，花费了一百多万。为了给她增加营养，我忌烟忌酒，省下每一分钱给她买最贵最好的东西吃。只要她喜欢的，再贵我都舍得给她买。我却从没往自己嘴里放一点点。为了省钱，我跑到北站市场买一元一堆的便宜菜，拿回家捡着吃；去鱼市要些鱼鳞和鱼籽，把鱼籽炖着吃，把鱼鳞熬冻吃。
十几年里，我没有和战友们、同事们、朋友们喝过一次酒，吃过一顿饭，没有玩过一次麻将，没出过集宁一步，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全身心地照顾着她，呵护着她，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她弄没了。
我每天要给她吸痰二十多次。刚开始下午痰多，排痰时间长，用手动吸痰器一吸就得5—6个小时。我的手指磨出了茧子，到如今手指一动就疼。每晚要给她翻好几次身，生怕她躺的不舒服。我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只有一次，我得了重感冒，怕传染给她，只好求老伴的兄弟替我守了两晚上。 
这么多年来，我这双只拿过笔杆子和枪杆子的大手，学会了打针输液。为了省钱，我就从自己手上练习扎针输液。开始，由于不熟练，经常扎得满地都是血。熟悉的人见了我，开玩笑说:“老李，今天又放了多少血啊？你的血多，多放点。”我感叹这小小的绣花针比枪杆子难拿多了。
因为喂不进饭，她有些营养不良，所以，每月都要输8—10天的营养液。如果不输营养液，她就软得快没气了。打针、输液、吸痰、喂饭、冲洗膀胱、更换尿管、用手抠大便、洗衣服做饭，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我来做。有时，我感觉自己快坚持不住了，很想放弃。可是，看看被病魔折腾的不像人样的老伴，看看满屋子的医用设备，以及女儿哀求的目光，做为一个男人，一个顶梁柱，我不能倒下去，我还保护老婆孩子，成为她们的天。 
我特别喜欢石头，好看的石头。以前，从霸王河捡回来的石头，我都珍藏着，床下放的，头上枕的，放被窝里抱着睡觉的……从老伴得了这个病，我再也没去捡过一次石头。为了她，我放弃了所有的爱好，就如放弃了这个世界一般。
有朋友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李呀，你也想开些，你的岁数也不算太大，应该再找个女的和你做伴”。他说，他的一个朋友老婆病了，男的和保姆好上了，生生的把老婆给气死了。我觉得这个男人太不道德了。我知道，光棍的日子不好过，伺候病老伴的日子更不好过。我52岁就过上了不如光棍的生活。光棍只要自己吃饱了就行了，可我不行啊！我还有不能推卸的责任。其实，我也遇到过不少单身的女人。她们看到我对老伴的关心和照顾，都说我是个好男人，希望和我结为伴侣。我都一一回复她们:“只要我老伴活一天，我决不会接受别的女人。”我对老伴说，我就爱她这个病猫，就算给个黄花大姑娘都不换。女人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人，她们为了我们生儿育女，持家过日子，辛辛苦苦付出毕生精力，真的很不易！我很想对我的母亲再喊一声:“妈妈，儿子谢您了！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儿子！”
我知道，做人难，做个好人更难。我伺候老伴无数个日日夜夜，再苦再难，也无怨无悔。为的是让我的女儿有个妈，哪怕一个病倒的妈，她也心里暖和，也高兴。如果没这个病妈，进家空荡荡的，女儿心里该是多难受啊！
有时，我太累了，心情不好，发几句牢骚，呛老伴几句，然后就很后悔，又哭着求她原谅。我哭，她也哭。她知道我太难了，她用眼睛告诉我，她原谅我，不生我气。
后来，老伴病情恶化，膀胱存不住尿，在床上翻过来就尿湿了，推过去又尿湿了。一沓沓尿布换了又换，洗了又洗。她看我累得死去活来，就尽量少喝水，少尿床。二十多天后，她竟开始尿血，我急忙把她推到市中心医院，做了尿罩漏手术，从此至今，她一直戴着尿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