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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世音|周友斌:沉默

 享道 2020-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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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周友斌

看外国侦探电影,经常会听到这样的台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这是给犯罪嫌疑人的一项权利,可以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保持沉默。

在生活中,有时会面对一些要你说假话、空话、套话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我宁肯保持沉默。

周作人在写关于沉默的文章里提到,“法国一个演说家劝人缄默,成书三十卷,为世所笑”,而他自己做讲沉默的文章,“想竭力节省,以原稿纸三张为度”。不管三十卷,还是三张纸,都是要写,都是要发出言论,以三张纸笑三十卷,终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沉默是金。这一句前人流传下来的名言,肯定是高度智慧的结晶,愿意多说话的人,其实是还没有体会到沉默的好处。不说“祸从口出”、“言多必失”这些老生常谈,我有一点小经验也愿意对大家一说:不说话,或者少说话,可以让一个人产生威严。我自己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不爱说话,也是一种天性,有什么办法?一位表嫂在跟表哥结婚很多年之后,在一次公开的谈话中跟大家说,她以前见到我很害怕,因为我老是不多说话,让人觉着不可揣摩,心里顿生恐惧。

两个人在一起,特别是一主一客,而你为主人时,沉默就显得是一种失礼。有时候你不得不搜肠刮肚,没话找话。遇到正好也是沉默寡言的人,两人无语对坐,真是不好对付,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话题,谈不到三两句便词穷了(总像是第一次讲课的教师,准备了充足的内容,到台上用不了多时便给讲完),又要费心周旋下一个话题,要不然场面冷清,彼此都尴尬。若是相知多年的密友,尽管相对无语,仍可以神情自若,体验那种无言的默契。

默契归默契,若只是一方滔滔不绝,另一方又过分沉寂,在旁的人看来,总是不大妥帖。我妻子跟我相反,是个开朗能说话的人,我们结婚都好多年了吧,在岳父家吃饭,饭桌上妻问这问那:“我做的菜还可口吧?”“辣不辣?”“要不要我给你端汤?”我或者微微点头,或者小声说好,在一起时间长了,其实只用一个眼神,她都知道我的意思,用不着多说。我岳父可是个急脾气、直性子人,听他女儿问那么多话,却没有我一句痛快的回应,把手中的筷子往饭桌上一掼,气呼呼地说:“人家理都不理,你问那么多干啥?”

我老丈人心底明澈,从不肯将想说的话藏掖在心里。焦性子的读者看到这一节,大概也早跟我老丈人站到一条战线上去了。

大音稀声。看那些警示世人的禅语,必是只言片语,一语道破。这还不算是最高,到底要开口说出。最高的境界,是无言,是什么都不说,“拈花一笑”就可以了。所以说,我们这些每天都想发出声音,想把自己的想法写成文字,向世人炫耀的人,毕竟是浅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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