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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蛤蟆呱呱呱 王红英 和老屋隔一堵墙，是一个水池，里面有很多蛤蟆，在月亮升起后，“呱呱”大叫。 七月入了伏，水池里没有安然过。先是蛐蛐鸣锣开道，随后“呱呱”声响成一片。开始以为它们乱叫，慢慢地，听出些韵味来。尤是大雨过后，蛤蟆的歌唱更是壮观。有领唱、合唱、齐唱、伴唱。正唱得兴起时，像有一个指挥捧点了休止符，一下子同时住口。间或有一两声呱呱，也是低低两声，赶紧打住。间隔两三秒之后，齐声开吼。它们的声音很远就听得到。像有一支蛤蟆大军驻守水塘。奇怪的是，晚上扯着嗓子，使劲地吼，太阳一出，它们便偃旗息鼓，乖乖回家睡觉。好像小孩子把白天黑夜睡颠倒了。 晚上，屋子里闷热得很，全家人坐院里，摇着蒲扇乘凉。那时天空挤满了星星，月亮。很低，眉眼都看得清楚。刮一阵风，会凉爽许多。空气里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我进入梦乡前，只记得母亲在身前不断地摇蒲扇，为我赶蚊子。还有，就是耳边那些呱呱声，在暗夜的寂静中，显得特别宏亮。 后来听到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觉得水池的蛤蟆可真敢想，对它没有了好感。白天睡觉，晚上吼叫，这样好吃懒做的东西，还想吃天鹅肉。认得字后，喜欢看书，在书里了解到池子里的，其实是青蛙。它晚上出来吃蚊虫，“呱呱”叫是呼唤有缘人来谈情说爱，是对人有益的动物。那个癞蛤蟆，说得是脊背长满疙瘩的丑蛤蟆。才知错怪它了。后来，在书店工作的阿姨给我拿来一本《格林童话》，里面有篇《青蛙王子》我看了好几遍。一只青蛙帮公主找到金球，小公主承诺和青蛙做朋友。一起吃饭，游戏。最后青蛙变成了王子，两人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想来，这就是蛤蟆吃上了天鹅肉吧。 大人们在水池边洗衣时，我们在一边玩耍，常看到水里有黑色的鱼一般的小东西，游来游去。大人讲这是蛤蟆的娃娃。我们也捉过它们玩，把它们装在瓶子里，拿回家，当鱼养。母亲喜欢干净，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不许我带回家。我只得放到南墙角，好像没有一只能活到第二天。现在想来，怕它们蹦出来，拿盖子捂得实实，没得空气，能活得了才算奇迹。从那后，也就不大养了。 直至上了小学，课本里有一篇《小蝌蚪找妈妈》，才明白蛤蟆的娃娃学名叫蝌蚪。它们在水中找自己的妈妈，找了很多动物都不是。这也不能怪蝌蚪，它和妈妈长得一点也不像。蝌蚪长大后完全变了样。但它没有蝴蝶那么幸运，倒更丑了些。小时候黑是黑，在水中嬉戏的时候又有点可爱。变成蛤蟆后，眼睛瞪在头顶上，肚皮鼓鼓的，像被人气坏了。而蝴蝶，它小时候，是那么丑陋的一只虫子，缚茧而作，破茧而出，出来后倒美的让人目瞪口呆。 有年，我们去饭店吃饭，有人点了一道“炸田鸡”。端上来后，是一盘炸蛤蟆腿。原以为是人工养殖，听他们说，是野生的，比人工养殖营养高，当然价钱也高。一只只蛤蟆腿弯曲着，被油炸后，显得焦黄，每个人吃得啧啧有味。一会儿，骨头扔一堆。吃完，满意地剔着牙，油光满面走出门。 我好似听到水池里的蛤蟆，无奈地“呱呱”。 老屋还在，风雨飘摇。小池却不见了。填满了垃圾，跟随小池去的还有那些住户。蛤蟆的声音偶尔出现在梦里，还有那满天的星星，和甜甜的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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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享道 > 《驻馆作家：王红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