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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江堰风情录|黄春红:堪比天堂的地方

 享道 2020-09-11

堪比天堂的地方

黄春红

  

 我在城里住大半年了,到如今只认识两个人。一个是邻居刘嬢,一星期也见不到一面,一个是作协的冯老师,一个月或许会打个碰头。城里美景数不胜数,公园、广场上一到黄昏,人头颤动。偶尔我也回去坐坐,但到了一定时候,必须回到我的“鸟笼”里。乘电梯上楼,在自家门前开锁,然后是沉重的关门声。在家呆上一两天,总爱朝天马镇跑。因为,那是我心中堪比天堂的地方,嫂子家和两个姐姐家都在天马镇,我喜欢天马镇的农家小院,在她们家的院子里哪怕坐到半夜鸡叫,哪怕搬一把藤椅躺到天明。一大早,抬眼就能看见隔壁家的玫瑰花、棋盘花,或墙上吊着的黄瓜、冬瓜、南瓜。一不留神,大妈就摘几条黄瓜或捧着一个冬瓜走进另一家。

天马镇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小院。院子里栽种着果树和花草。围墙外有一条石块砌成的沟渠。一到夏天,围墙上爬满了黄瓜藤、冬瓜藤、南瓜藤、苦尔瓜藤、巴黎豆藤等。每天凌晨,黄瓜藤、冬瓜藤、南瓜藤上的黄色小喇叭张开圆圆的小嘴,吹出东边一片金色,继而,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有的人家院子里还有个小池塘,池塘里的假山下,几枚金鱼悠闲地游来游去,假山旁有几株荷花,露珠儿像一颗颗翡翠,折射出院子主人那张笑眯眯的脸。院子里的人,似乎没有感受到,那是一种充满诗意的生活。日出日落,生活如池水般平静,只有像我一样在城里的电梯公寓的“鸟笼”里生活的人,才会明白拥有一家小院的惬意。

 嫂子家的小院子很美,水泥和着石灰糊过的灰色围墙上,爬满了各种瓜果,红色的大门边,分别有两颗桃子树和李子树,围墙根下种满了葱蒜和则耳根等。家背后是悠悠葱葱林木繁茂的七条山。门前有一条四季流淌的小溪,日日夜夜奏出欢快的叮咚音乐。大门前与乡村水泥路之间,有一座小桥,桥边砌着几公分高的桥栏,桥栏的平面铺着瓷砖,可以当凳子坐。

 农家的活是季节性的,农忙就那么几天,其余时间几乎都闲着。在秋收季节,院子是仓库,晒满了谷子或玉米。这个时候小院子便成为物质的了。而农闲时候,小院子又变成休闲场所了,也是充满文化的场地。孙儿放学回家,搭起高板凳做作业。日落黄昏时,张家或李家的大妈摇着一把薄扇,坐在一块拉拉家常。时不时伸手摘几个桃子或者李子,用袖子一擦,咬它一大口。不用担心,农家小院的李子绝对没打过农药,再说现在环保搞得好,房子背后的砖厂已拆除,绝对没污染。不但桃木李果没污染,连空气都带着甜味儿呢。

“哟,你家的李子好甜呀。”

“是嗦,一会摘点回去撒。”

 张家大妈摘回去一捧李子,第二天下午,她端着一碗凉拌鸡肉来了,带着一眉毛、一牙齿的笑走进小院。

 “哟,这个凉拌鸡你们自己吃嘛,咋这么客气呢?”

 “我女儿女婿从城里回来啦,杀了一只大鸡公,八斤多重,吃不完哦,一会你儿子下班好下酒。”

  “吃不完明天又吃撒,看你客气的,我家水泥路边上的茄子今年长太多了,你摘点回去撒,叫你女儿带城里。”

  “哦,不不不,女儿说这几天休假,要多住几天。她都后悔在城里买房子了。说当初为了有个小院子,买在一楼,可问题却来了,楼上的空调水滴滴答答滴下来,冬天抖床单的灰尘掉下来,偶尔还有垃圾扔下来,哪比得上自己家的小院啊。”   嫂子家门前原来是一片稻田,路也坑坑洼洼,时不时有拉砖的大车或拖拉机带着一溜烟灰尘从门前经过,那会儿去嫂子家,坐个三轮车,心都快要抖出来似的。自从砖厂拆除后,大车和拖拉机消失了,平坦、宽敞、干净的水泥路两旁,香樟树枝叶繁茂,走在水泥路上几乎晒不着太阳。还有,无论走在哪一条水泥路上,手机都能搜索到无线网络,走在田边头,一不小心就会走进葡萄园、荷花园呢。

 那一排排绚丽多姿的葡萄架,有的像孔雀开屏,翠扇临风,有的像是皇妃头上缀满宝石、珍珠穗的凤冠。葡萄架上的绿叶,一片挨一片,密密层层的,一阵风吹来,叶儿摇曳着,就像绿海中一层层波浪。走进葡萄园,各种葡萄任由你吃,只是摘进蔸里的带走要花钱。

 那天我去嫂子家,就走进了葡萄园,每排的品种都不一样,巨峰,玫瑰香,红提,黑缇,红宝石,绿宝石,大泽山一号,红宝石无核,京亚,京秀,腾稔,美人指,紫牛奶等。酿酒品种有品丽珠,赤霞珠,蛇龙珠等,让我口生蜜意,甜沁心脾,摘几颗品尝后,一发不可收拾,每个品种都舍不得落下,拧着沉甸甸的葡萄去嫂子家开夜饭。

 嫂子家门前的池塘里,“哞哞”的叫声此起彼伏,很像牛在叫,跑出去看,不见牛的影子,只见几只白鹭在塘梗上觅食,像小鸡啄米,看着它脖子一点一点的,甚是可爱。见我走拢去,扑刷刷飞离。那尖尖的啄,雪白的羽毛,像水飞机似的倒映水中,构成一副世界上绝美的油画。听嫂子说,那“哞哞”叫着的是牛蛙。呵,从前我只知道养殖户的池塘里有牛蛙,哪曾想嫂子家门口,荷花塘里的野生牛蛙如此之多。

返回大门边,坐在小桥栏杆上,摇着扇子,聆听鸣蜩嘒嘒声。小头蝉在树梢头发出:“出谷子挂须,出谷子挂须”的声音,还有一种大头蝉停在树子中段,不停地鸣着:“须溜儿……须溜儿……的声音。婉如一股细细潺潺的流水,又似动听的琴音。声音由低渐高,由弱渐强。余音袅绕。此时已是青山相映晚霞,溪流颂唱黄昏时。微风轻拂人面,池塘白鹭翻飞。这晚蝉的鸣叫,仿佛一串动听的手机铃声,谁来相约黄昏?

嫂子拿着扇子走近我,坐下来说道:“刚移民下来那几年,做饭的柴火难上难,农忙季节,白天打麦子,晚上挽草把子。做饭时灶上一把,灶下一把。锅里炒菜铲几下,再到灶下传几把,脸上的汗珠顺着腮边淌。用手一抹汗,整个脸就变成了“包公”。现在与十几年前比较,真是天大的变化呀。农活轻松,环保好,生活好。农忙时的菜杆麦秆不用烧也不用捆回家当柴烧,收割机直接就割得粉粹当肥料了。”

呵,是呀,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天然气。燃气灶台整洁光亮。电炉、微波炉或烤箱一应俱全。年轻人做饭十分省事,电饭煲里蒸着饭,燃气灶上煲汤,一边刷微博朋友圈,一边炒菜。

 不知不觉已近午夜,躺上床在悠扬的蛙声中入眠。梦中,我徜徉在荷花塘边,那挨挨挤挤像一把把翠绿小伞的荷叶下,绽放着像粉色扇子的荷花,在风中轻轻摇摆。与背后七条山上的千亩玫瑰交相辉眏。

当我醒来时,端着饭碗走向荷花塘,呵,昨夜的梦中景色就在眼前,好一副人间天堂的美丽画面呀!           

关  于  作  者

About the Author

黄春红,四川省都江堰人。生于60年代末,小学文化,热爱文学,在牛背上看书长大。90年远嫁浙江,于20164月,带着满身伤痕回到家乡开始学习写作。现是成都市、都江堰市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在《人民代表报》《四川农村日报》《安庆日报》《闽西日报》《惠阳日报》《都江堰快报》《龙泉驿创作》等全国多家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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