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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原伍子胥

 纸条君 2020-09-11

傳説春秋戰國時期,吳國(原楚國)的伍子胥為了復仇攻破楚國首都,然後把殺父殺兄的仇人楚平王挖出來鞭屍三百,方才解恨,算是報了仇。與伍子胥同時代,又都是楚國老鄉的屈原,在對待自己的主子時的態度是截然相反的。屈原得不到楚王賞識時就只有絕望到投河自殺,感覺自己的生命沒有其他的價值了。屈原這條命原是為楚王生的。

這兩個人後來對中國人的影響也是大不相同的。屈原不但無人不知,而且數千年來,還用端午節吃粽子的方式來紀念屈原的愛國主義精神。其實,屈原心中哪裡有什麼國家的觀念?他有的只是楚王的寵愛而已,對一個無道無德的楚王這樣貪戀,其實也是病態,既説愛國,即便得不到楚王寵愛,也可為鄉、為鎮、為民做點實事。但是,奇怪,屈原的愚忠愚孝後來竟然被中國人選擇了。也許這是中國人固有的忠孝觀念必然會作出這樣的選擇吧?

伍子胥卻不同,楚王無道,殺伍家父兄,他就投奔吳國,忍辱偷生,一生立志報仇雪恨。你可以説他有負于忠,但他卻無負于孝。

歷史常常就是這樣吊詭,屈原的愚忠愚孝得到千年來的大力表彰的同時,伍子胥報父兄之仇,就成了大惡的代名詞。也許,伍子胥鞭屍是忌諱,被認為不夠厚道。可笑的是,中國歷史上,有尊重,甚至崇拜屍體的癖好,認為死者為大,必須要對死者尊重 ! 反而卻沒有人反對死後要用成千上萬的人來陪葬的制度。

歷史上對伍子胥的評價,很少有指責伍子胥叛國的。大都對伍子胥抱有同情。而且還不僅僅同情伍子胥,簡直認為伍子胥這樣做,是非常忠誠的表現。

比如,陳軫說:“子胥忠其君,天下皆欲以為臣。孝已愛其親,天下皆欲以為子。”

比如,桓譚說:“忠臣高節,時有龍逢、比干、伍員、晁錯之變。”

比如,范仲淹說:“胥也應無憾,至哉忠孝門。”

比如,李贄說:“伍子胥絕孝純忠,驚天震地,楚之烈也。”

伍子胥鞭屍到底有否實據 ? 蘇州市職大吳文化研究所所長吳恩培教授認為,這一記錄是歷史的“層累”造成的,並非事實。古籍記載,伍子胥曾將楚平王“掘墓鞭屍”,這種過火的做法對後世產生了很大的負面影響,導致有人因此認為,伍子胥不值得紀念。

記載春秋時期史事最詳細且最具權威性的《春秋》《左傳》,都沒有伍子胥“掘墓鞭屍”的任何記載;春秋末期的《呂氏春秋》,裡面也只說他“鞭墳”而非“鞭屍”;以後的《淮南子》等古籍,寫的依然是“鞭墓”“撻墓”;直到《史記》中才兩次提到“鞭屍”,但還有一次提的是“鞭墓”。吳恩培由此認為,伍子胥“掘墓鞭屍”的說法是後來強加給他的,與《史記》成書時期復仇之風盛行的時代氛圍有關。吳恩培說,楚平王殘害伍子胥父兄,伍子胥鞭撻他的墓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很有分寸的。

關於伍子胥經由雲夢奔吳的“傳說”,間或以“史著”亮相。這類作品,如果作為文學創作進入藝術領域,未嘗不可;但作為“史著”則掩蓋了歷史的真相,有必要加以澄清。十年前,《伍子胥奔吳路在何方》一文發表,以“傳說”稱“史”者不絕如縷,使伍子胥其人其事及地方相關歷史皆湮滅殆盡。

春秋晚期楚人伍子胥奔吳的行進路線,《左傳》、《國語》、《史記》等經典歷史文獻都有明確記載,兩千多年來史家沒有任何異議,伍子胥出逃之後,首先是去了宋國——因為楚國太子建在宋,這說明在開始的時候,伍子胥還並沒有要從吳國借兵伐楚報仇的想法。然而雲夢縣地方史志卻有另說,赫然記載著伍子胥經由雲夢奔吳的“歷史”,把伍子胥逃離楚國後輾轉多國、跋涉數千里的奔吳路線,微縮到雲夢城一帶僅十多公里的路段,把伍子胥奔吳的真相全部掩蓋了、歪曲了。

《伍子胥到此心安的心安寺》一文稱:“戰國時期……伍奢及長子伍尚被楚平王殺害,次子伍子胥投奔吳國。” 還有一篇史著稱伍子胥是:“春秋戰國時期”的人。

那麼,伍子胥究竟是哪個歷史時期的人呢?

《中國歷代名人大辭典》載:“伍子胥(?——前484年)即伍員。春秋時楚國人,名員,字子胥。”

《辭源》(修訂版):“伍子胥 西元前?——前484年。名員,春秋楚人。”

《辭海》釋伍子胥:“(?——前484年)春秋時吳國大夫。名員,字子胥。”

電子版《中華辭海》:“伍子胥(?-前484)春秋時期吳國大夫。名員。”

以上所引工具書,都是國人公認的權威典籍,對伍子胥所處時代的記述,無一例外地稱之為春秋時期人。

“春秋”作為時代名,是因魯國編年史《春秋》而得名。《春秋》編年從魯隱西元年(西元前722年)迄魯哀公十九年(西元前476年)為春秋時期;也有以魯哀公十四年(前481年)為春秋結束年代的。此兩說差別不大,相差只有5年。伍子胥生活的年代就正處在“春秋”的起迄年代之中,其生年雖不可考,但是他的卒年十分明顯是在春秋時期之內。

《左傳·哀公十一年》載:伍子胥向吳王夫差進言,說越國是心腹大患,必須滅亡越國。吳王夫差不聽,派伍子胥出使齊國。伍子胥知道吳國要走向滅亡,便把他的兒子託付給齊國的鮑氏。吳王夫差知道了這件事,等他出使齊國回來,便派人把屬鏤寶劍賜給伍子胥自殺。伍子胥自殺後,吳王夫差把他的屍體裝在革囊裡,拋入江中。這一年是魯哀公十一年,即西元前484年,如果按前說,“春秋”結束於魯哀公十九年(西元前476年),就是說伍子胥死後8年,中國歷史才進入戰國時期;如果按後說,“春秋”結束於魯哀公十四年(西元前481年),就是說伍子胥死後3年,中國歷史才進入戰國時期。這兩說都證明伍子胥是春秋時期人,與戰國無關。

如果拋開《左傳》來查對戰國的起始時間,則與伍子胥距離更遠。《史記·六國年表》記載戰國始于周元王元年(西元前475年),這時伍子胥已死9年;林春浦《戰國編年》和黃式三《周季編略》記載戰國起于周貞定王元年(西元前468年),這時伍子胥已死16年;司馬光《資治通鑒》記載戰國起于周考烈王二十三年(西元前403年),這時伍子胥已死81年。現在流行的戰國起迄時間是根據《史記·六國年表》起于周元王元年(西元前475年),止于秦始皇統一全國(西元前221年),歷時254年。

以上所引資料證明,無論從哪一說,伍子胥均與戰國時期沒有關係。

史籍記載從他曾祖父伍參起,直至他的祖父伍舉、父親伍奢,以及他的胞兄伍尚和他本人,堪稱一脈相承的忠誠耿介之士。說他們忠誠,是因為他們對楚國王室忠貞不渝;說他們耿介,是因為他們為了國家利益,不計個人得失、敢於冒著生命危險,向楚王諫諍言。《左傳·宣公十二年》載:伍子胥的祖父伍舉,也是一個為了楚國利益不顧個人安危的諍臣。莊王即位以後,三年沉湎於淫逸之中,荒朝怠政,且下達命令說:“有敢諫者死無赦!”而伍舉卻冒死進諫。

《左傳·昭公二年》載:楚國公子圍出使鄭國訪問,伍舉為副使,還沒有走出國境,公子圍聽說楚王犯病,便返郢探視楚王,委託伍舉作全權代表訪鄭。公子圍回郢後發動了宮廷政變,勒死病中的楚王。派使者到鄭國發訃告,伍舉攔住使者,問如何向鄭國說明繼承人的問題。使者說:“繼承人是我國大夫公子圍。”伍舉覺得大夫繼承王位悖理,有傷楚國尊嚴,立即更正說:“繼承人公子圍,是共王的兒子,排行老大。”這一更正就合理合法了。

《國語·楚語上》載:楚靈王與伍舉同登剛剛落成的氣勢宏大、裝飾豪華美麗的章華台。靈王說“這個台美呀!”而伍舉不僅沒有隨聲附和,反而長篇大論地把建章華台批評了一通,說:“所謂美名,唯其施美德於遠近,大小都獲得安寧。如果搜刮民利以滿足其私欲,使民利耗盡而不得安樂,民心叛離,其作惡就夠嚴重了,哪裡還需要用眼睛看呢?如果大王認為這台美麗,以為是做的正當事,楚國就危險了啊!”伍舉的話雖然逆耳,但表達的是對國家、對國君的一片忠誠。伍舉在從政活動中,十分注意維護楚國的尊嚴,但對楚王的過失卻不留情面地直陳己見。

楚平王本人是一個典型的小人性格,所以,小人為王就寵小人,害賢臣。楚平王身邊有一個奸猾的小人費無極,把楚國有賢德良才的人一個個離間出走,伍子胥就是其中之一例。楚平王還在當公子時,就與蔡國郹陽封人之女私奔,生太子建。平王即位後,任命伍子胥的父親伍奢為太子建的太傅,費無極為少傅。費無極見太子建不相信他,便利用他到秦國為太子建娶親之際,慫恿平王“父奪子愛”。費無極做賊心虛,害怕平王死後太子建即位報復他,又慫恿平王命太子建去駐守北部邊境要塞城父。

此後,費無極又對平王說:“太子建因秦女的緣故,不能沒有怨恨。尤其是駐守城父,握有戈矛,又與列國諸侯交結,恐要入郢作亂,請大王稍加提防”。於是,平王召太子太傅伍奢審問。伍奢繼承祖德,為人忠實正派,知道是費無極在搞鬼,說:“大王為什麼竟憑藉讒賊小人撥弄是非的話而疏遠父子骨肉之親呢?”費無極知伍奢出言是沖著他來的,便在平王面前進讒:“如不早作防備,他們(指太子建、伍奢)的陰謀就要得逞,大王將會被逮捕呀!”平王聽信讒言,一怒之下,便把伍奢關進了監牢。同時,派城父司馬奮揚去殺太子建。奮揚不忍加害無辜,還未到城父就先派人告知太子建:“太子趕快逃走,不然就會被殺死!”太子建立即逃往宋國。

伍奢被關進監牢後,費無極進一步對他加害,對平王說:“伍奢有兩個兒子,都很有本事,不殺掉將成楚國的禍害。可以用他們的父親作人質,把他們召來問斬。”平王對費無極言聽計從,派人對伍奢說:“能召回你的兩個兒子,你就能活命;若是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伍奢實話實說:“伍尚為人仁慈,我叫他,一定來;伍員(即伍子胥)為人剛強猛烈,他知道來了一定被捉,勢必不來。”平王不聽,派人去召伍尚、伍子胥,以謊騙加威脅的口氣說:“你們來了,我饒你們父親不死;不來,現在就殺死伍奢。”伍尚打算前往。伍子胥知道這是一個陰謀,說:“楚王叫我們兄弟去,並不是想保全我們父親的性命,而是擔心我們逃脫了恐生後患。我們兩人一去,就會一同被處死,這對於父親的死有何作用?去了,就報不了仇,不如逃奔他國,借兵來為父親報仇雪恨。”伍尚說:“我知道去了也不能保全父親的性命,但是,這是一件恨事啊:父親因保全性命召我,我不去,以後又不能報仇雪恨,終究被天下人所恥笑。”伍尚對伍子胥說:“你走吧!你能夠報殺父之仇,我將去就死。”伍尚被逮捕,使者又要逮捕伍子胥。伍子胥拉滿弓,搭上箭,對著使者。使者不敢上前,伍子胥就逃跑了。他知道太子建在宋國,逃往宋國跟隨太子建。

前述伍子胥出奔的起因中,我們可知三點歷史資訊:第一、伍子胥及其兄長伍尚均不在楚國內地(今湖北省),而在楚國邊疆。費無極和楚平王要殺伍尚、伍員,如果他們兄弟倆在楚國內地,就用不著把伍奢作人質誘騙伍尚、伍員回郢都。第二、伍尚、伍員都在楚國北部邊防前線。《左傳·昭公二十年》在記述楚平王派人誘騙伍尚、伍員時,稱伍尚為“棠君尚”。“棠”是棠谿城,在今河南省西平縣西北百里;“君”與“尹”古通用,可理解為棠谿的縣長;棠谿正處楚國北部的邊防線上,說明伍尚肩負著防務重任;楚平王的使者來召他們,竟然毫不費力就見到了他們兄弟倆,說明伍子胥也在北部邊境,而且是在離伍尚不遠的地方。第三、伍子胥也有防務重任。伍奢是太子建最崇敬的老師,協助太子建經營城父(在今河南省平頂山附近)防線,實際上是統理楚國北部整個邊防任務;伍尚、伍子胥都在北部防線,當是太子建精心的組織安排;既然伍尚鎮守棠谿城,太子建一定會給伍子胥相應的防務重任。

以上是根據《史記》、《左傳》提供的資料所作的推理,有無文獻證據呢?有!《吳越春秋·王僚使公子光傳第三》載:“平王謂伍奢之譽二子,即遣使者駕駟馬,封函印綬往許召子尚、子胥……”這說明伍子胥所鎮守的是許,離棠谿不遠,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春秋楚、吳、越分圖》標示“許”在城父與棠谿之間。

明確了伍子胥出奔的起點在許,就排除了伍子胥出奔後在楚國內地(今湖北地區)逗圈子的任何可能性。

伍子胥知道太子建在宋國,就立即奔宋。宋國在今河南商丘;商丘在許的東部偏北,根本不需要經過今湖北省的任何地方。伍子胥奔宋不久,宋國因華氏專權引發內亂,宋國請求楚平王出兵干涉,太子建怕殃及池魚,立即跟伍子胥奔鄭。鄭即今河南新鄭,從商丘筆直往西走就到新鄭,也用不著到湖北。鄭國表面上熱情接待他們,但內心不願得罪楚平王,便慫恿太子建到晉國去。晉國在山西,從新鄭往西北走就是晉國,更加與湖北無涉。晉國教唆太子建去顛覆鄭國的政權,不料泄了密,太子建剛到鄭就被鄭國宰相子產殺了。

伍子胥見勢不妙,便攜帶太子建的兒子王孫勝奔吳;吳國在今江蘇南部,國都在姑蘇,即今蘇州城,在新鄭的東南方。從新鄭到吳國去,要經過安徽北部的黃淮地區,那裡分佈著幾十個無力設防的袖珍小國,伍子胥攜王孫勝一路綠燈。他們到了今安徽東部的含山縣,就遇到麻煩了,因為春秋時的吳楚國界犬牙交錯,這裡是楚國的邊關,楚國在縣北小峴山設卡,名叫昭關,人們耳熟能詳的伍子胥《文昭關》的京劇,就是以這裡為背景演義出來的。

據考証伍子胥並不姓伍,而是姓羋,與楚王同姓。“伍”是他的氏,不是他的姓。或許有人會問,難道姓與氏還有區別 ? 不錯,確有區別。先秦時期的姓與氏不是一碼事,二者的起源、社會功能都不一樣。姓起於女系,其社會意義是“別婚姻”,即同姓不能通婚。氏起於男系,其作用是“別貴賤”,因此,“貴者有氏,賤者有名無氏”。伍參在楚莊王爭霸中原的決定性戰役邲之戰中,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因聲名顯赫,聞達于諸侯,他便按周的禮制受封“伍”的諡號,後人便以“伍”為氏。可想而知,這個“伍”是來之不易的,他的後人是不會改變的。

先秦時期的姓與氏還有一個不同點,即姓是一成不變的,而氏的稱謂可以隨著政治地位的變化而變化。例如伍子胥的祖父伍舉,早年稱伍舉,後來得以遷升,受封於椒邑,又稱他椒舉。其父伍奢曾任連尹(楚國主管射事的大夫),又稱他連尹奢。其兄伍尚受封於棠谿,人稱棠君尚。伍子胥奔吳後,受封于申邑,《國語》稱他申胥。其子為避吳難,以王孫氏適齊。這說明“伍”並非伍氏家族一以貫之的稱謂。

或許有人會問,為什麼現在的姓氏是合一的呢?如選舉排名次往往“以姓氏筆劃為序”。應該說,這是秦始皇的功勞。秦國早在商鞅變法時就廢除了傳統的世卿世祿制度,推行耕戰政策,對作戰立功者和農業生產貢獻大的人實行重獎,授官賜爵,這就使氏族特權制度喪失了政治基礎。這是一個歷史性的進步,秦國也因此而強盛起來,進而統一了全中國。秦統一後,以郡縣制取代了分封制。從此,氏族特權制便在中華大地上風光不再了。隨之而來的是姓氏合一的變化。秦漢以後,“或言姓,或言氏,或兼言姓氏”。司馬遷順應了這一變化,他寫《史記》時,開了姓氏合一的先河,後人因襲至今。

戰國中後期由趙武靈王掀起的軍事裝備、作戰技術的一場大變革。此前的中華大地上,只有胡人即少數民族人精於騎馬射箭,而華夏民族(漢族的前身)只會車戰。到西元前310年後,趙國的邊界向西推進,向北拓展,直接與“三胡”等少數民族作戰,趙武靈王發現胡人騎馬作戰的機動性、靈活性比車戰優越,便產生了危機感,下決心學習胡人騎馬射箭。騎馬射箭必須著短打服飾,改換中原人習慣的寬袍大袖;然而習慣勢力是一種最頑固、最可怕的力量,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遭到了強大的頑固勢力的抵制,他的叔父、臣子都反對改變祖宗之法。趙武靈王是一位堅定的、能幹的改革家,他耐心地做他叔父和群臣的思想工作,從趙武靈王十九年(西元前308年)開始,他身體力行胡服騎射,到二十一年(西元前305年)就初見成效,趙國的軍隊中就有了騎兵,作戰時車騎並用,取得了一系列勝利,北部邊界拓展到了今內蒙古自治區,幾年後又消滅了令他最為頭疼的國中之國——中山國。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成功,帶動了整個華夏族民族的作戰裝備和作戰技術的變革,各強國都相繼組建了騎兵,實行車戰與騎戰並用的戰術,到漢武帝時與匈奴作戰,就全部改用騎兵不用戰車了。

以上事實說明戰國中期以前,華夏民族都不會騎馬;伍子胥是春秋時期人,更不可能騎馬;如果春秋時期的伍子胥會騎馬,就不會在170年以後發生趙武靈王胡服騎射的歷史性變革。由此可見,雲夢伍洛所謂“上馬石”、“抹鈴巷”、“馬房”等以伍子胥騎馬為題材的系列故事,都是子虛烏有。

同樣,“伍洛寺”的故事也非民間傳說。《伍洛地區的伍子胥傳說》一文稱:伍子胥逃避楚難 ,躲進一座古廟,避過了楚軍的抓捕,因為伍子胥在廟裡面落過,就得了個“伍落寺”的美名。後來這裡出現了個集鎮,就叫“伍落寺”,即今日的伍洛寺集鎮。

光緒九年(西元1883年)編纂的《續雲夢縣誌略·雜識》中,對伍洛寺的來歷有一段記述:

“邑東十五裡有伍落寺,舊為興安鎮,今考寺鐘則鑄“武樂”字。查靳氏家乘所載,寺創自宋末,雲邑土匪滋擾,靳悟元率鄉人練勇禦賊,於此平定後,以練勇餘資建寺,因武備修而成樂土,故以二字名之。”

這是說雲夢城東15裡有一古鎮伍洛寺,歷史上稱為興安鎮。而今考證該寺廟中的古鐘為何鑄“武樂”字樣?經過調查,發現靳氏家族的家譜記載,該寺創建於宋朝末年,因雲夢縣土匪滋擾,一位名叫靳悟元的義士,率領家鄉的青壯年練習武功,抗擊土匪,當土匪平定後,用練武所剩餘的資金修建寺廟,因為這裡是由於練武禦賊而成為安居樂業的地方,故以“武樂”二字命名該寺廟。

可見這個“武樂寺”才是真正的民間傳說,是清朝末年《續雲夢縣誌略》的編纂者們,本著對雲夢歷史負責的精神,深入民間調查得來的,不是閉著眼睛拍腦袋胡撰出來的。

豈止伍洛寺的“傳說”荒誕,“心安寺”的傳說更為不經。在一篇文章中,為文者竟然稱:伍子胥騎著棗紅馬來到一座古廟,下馬問廟裡的住持,這裡離吳國還有多遠?住持指引他看前面的牌子,上面標著“吳楚國界”,伍子胥說:“我的心終於安定下來了。”伍子胥走後,人們就把這座廟改名“心安寺”。再後來,人們又叫它“新安寺”。

這段文字完全顛倒了歷史,全是荒唐之言。說伍子胥下馬見“住持”,“住持”是佛教寺院“主持”者的職稱。意為久住護持佛法。這豈不是說中國在春秋時期就有佛教了嗎?但是中國佛教史載,東漢明帝永平十年(西元67年)佛教才從印度傳入中國;唐代始置佛教“住持”職稱;而伍子胥卻在佛教傳入中國以前589年就看見了佛教的寺廟,在中國設置住持職稱之前1100多年就見到了“住持”,這怎麼使人相信呢?

據新安村三槐堂《王氏宗譜》所載一段文字,可推斷出新安寺始建的大概年代。《王氏宗譜》稱:“九世祖朋九公中年無子,深以為憂,乃修廟修橋廣積陰德。嘗施基地一段建修西天符廟,又施基地一段建修新安寺為社廟。廟成舉一子,名廟生,即正之公也。又於新安寺廟側修石橋一座,橋成更生一子,名橋生,即靈之公也。曆今數百年。”

據稱:此譜乃清末續修,上溯九代人,也不過三百年,就是說新安寺的始建年代,當在明朝中期,至多前期,與伍子胥相距兩千年。

再說“吳楚國界,”《左傳·昭公十七》載:楚平王4年(西元前525年),吳國和楚國在今安徽當途長江水面上發生了激烈水戰,楚軍俘獲吳國先王的乘舟餘皇號,吳公子光夜出奇兵,奪回了餘皇號,史稱“長岸之役”。證明楚平王時的吳楚國界在今安徽東部。楚平王7年(西元前522年)伍子胥奔吳,這3年間吳楚之間沒有發生任何戰爭,怎麼吳楚國界一下子從安徽東部變到雲夢興安寺來了呢?孝感怎麼就成了吳國呢?

每年五月端午節,蘇州人便會紀念伍子胥,無論城內城外,集鎮鄉村,家家裹粽子,處處龍舟賽。蘇州人為何要紀念伍子胥,伍子胥與蘇州有些什麼淵源?

【相土嘗水築造闔閭大城】

如何使吳國強盛起來,闔閭問計于伍子胥,在《吳越春秋·闔閭內傳》中,兩人有一段對話。闔閭問:“吾國……有江海之害,君無守禦,民無所依,倉庫不設,田疇不墾,為之奈何?”子胥對曰:“臣聞治國之道,安君理民是其上者”。闔閭曰:“安君治民,其術奈何?”子胥曰:“凡欲安君治民,興霸成王,從近制遠者,必先立城郭,設守備,實倉稟,治兵庫,斯則其術也。”對話以後,闔閭認為伍子胥說得有理,就“委計於子(胥)”,命築大城。

伍子胥接受任務後,即“相土嘗水,象天法地”,選擇城址。他先在今相城一帶觀察,相土嘗水,踏勘地形,但那裡土勢太低,風水欠佳,不夠理想。今“相城”之名,即由伍子胥“相土”而得。後選定現在蘇州城址,其處西面多山,東面平川,西高東低,水流通暢,利於用水排澇,真乃築城理想之地也。於是,伍子胥規劃佈局,精心設計,組織軍民,在此修築大城。城的規模,據《越絕書·卷二》記載:“吳大城,四十七裡二百一十步二尺,陸門八,其二有樓。水門八。南面十裡四十二步五尺,西面七裡百一十二步三尺,北面八裡二百二十六步三尺,東面十一裡七十九步一尺。”因在闔閭時所造,史稱“闔閭城”,即今之蘇州城也。

蘇州城的佈局,成長方形,類似“亞”,故又稱為“亞字城”。城內河道縱橫交錯,街巷佈局橫直有序,東西南北方位十分明確,形成了雙棋盤格局。伍子胥造闔閭城在西元前514年,至今已有2530餘年。歷史證明,伍子胥選的城址是正確的。蘇州城歷經了千年風雨,至今在原址上依然屹立不動,城址的地理條件好是一大原因。有專家認為,伍子胥築造的蘇州城,規劃得當,佈局合理,不愧為築城的設計大師。非但城址至今未變,格局也基本未變,這是十分難得的。

【七薦孫武孫子兵法問世】

孫子兵法《十三篇》,是我國乃至世界上第一部軍事著作,難能珍貴。這部兵法的問世,也與伍子胥有關。孫子,即孫武,齊國人,善兵法,世人不知他的才能。據說他隱居於吳地山塢中,搭個草棚,研究兵法,專心寫作。伍子胥能文善武,也在研究兵法,與孫武結為好友。伍子胥知道孫武精通兵法,且有著作,對他非常尊重。為了不埋沒孫武的才能,讓他發揮作用,即向吳王闔閭推薦,但闔閭不信。伍子胥不厭其煩地接連推薦了七次,闔閭才免強答應。當孫武拜見闔閭後,呈上兵法《十三篇》,述說兵法之概要,闔閭還是不相信孫武,要當面試試他的才能。這樣就有了“孫武練女兵”的故事。

後來,闔閭對孫武十分尊重,對兵法《十三篇》如獲至寶。並拜孫武為將,與伍子胥一起帶領軍隊,指揮戰事,打敗了楚國,北威齊晉,南服越人。兵法《十三篇》也傳之於世。

【打造戰艦建設強大水師】

吳越兩國常年交戰,除陸戰之外,更多的是水戰。越軍侵吳,大都開著戰船,從太湖面上而來。為了抵禦越軍從太湖入侵,伍子胥一面訓練水軍,一面打造戰船。當時,吳國的戰船已形成系列,類似現在的大型艦隊,並有強大的水軍。

為了訓練水軍,吳王專門在太湖旁開發練瀆(大河),用於訓練水兵。明高啟有《練瀆》詩雲:“吳越水為國,行師利舟戰。夫差開此河,艅艎試親練。十萬淩潮兒,林比佽飛健。鼓棹急風濤,揚舲逐雷電……”周南老詩雲:“夫差習水戰,決瀆湖之傍。回瀾匯衝激,破浪瀦汪洋。千艘連舳艫,三軍練艅艎……”。可見,伍子胥打造的“艅艎”等戰船,以及訓練水軍,對後世影很大。

伍子胥熟悉軍事,講究戰法,對水戰十分重視。他專門研究水戰,打造戰船是水戰兵法之一。後世稱伍子胥為水戰大師,他生前當有軍事著作。《漢書·藝文志》有《伍子胥·八篇》的記載,雖已亡失,但有專家認為,這可能是伍子胥的軍事著作。

【開鑿胥溪通達太湖大江】

春秋時,楚國較為強大,也是吳國最大的對手。當時,伍子胥要報殺父之仇,吳王要稱霸諸侯,兩人都想征服楚國。但楚國離吳國較遠,陸上進軍要繞道,十分不便。為此,吳王與伍子胥商議,欲從水上向楚國進軍,即命伍子胥開鑿胥溪,時在西元前506年。胥溪起自胥門,由胥江入太湖,經宜興、溧水、高淳,然後注入長江,全程約225公里。

胥溪,又名胥江、胥水,因伍子胥開鑿而得名。清光緒《高淳縣誌》記載:“胥河,吳王闔閭伐楚,伍員開之,以通松道。”胥河從蘇州通到太湖,經宜興、溧陽、高淳,穿固城湖,在蕪湖注入長江。這是最早組織人工開鑿的運河,也是我國最早開鑿的運河。

胥溪開成後,闔閭與伍子胥帶領六萬水軍,乘著兵船悄悄行進,直達楚國邊境。吳軍與楚軍五次交戰,五獲全勝,攻入楚國首都郢城,楚昭王外逃。時楚平王已死,伍子胥為報父仇,對楚平王掘墓鞭屍,以消心中之恨。

伍子胥開鑿的胥溪,當時是為了戰爭的需要,其後成為水上運輸的重要通道。

在蘇州地區的大地上,留下了伍子胥太多足跡,與他相關的地名,成為蘇城的記憶。

一、相城。伍子胥在築造闔閭城時,他“相土嘗水,象天法地”,曾在今相城一帶踏勘過地形,由此得名“相城”。

二、伍子胥弄,位於蘇州城胥門內。史載,伍子胥生前居住於此,死後,蘇州百姓為紀念他,將他的住地改為祠廟,供奉伍子胥,給予祭祀。後來,這裡由居民造房建屋,形成小弄,稱為“伍子胥弄”,至今仍在。

三、蘇州城胥門。原名西門。據史料及民間傳說,伍子胥被奸臣誣諂,吳王夫差聽信讒言,賜屬鏤劍令伍子胥自刎。伍子胥說,可將我的頭顱掛於城門上,我要看越軍打進城來。當越軍入侵到闔閭城時,見到城門上伍子胥的頭顱,兩眼彈出,須發怒張,嚇得越兵不敢前進。因伍子胥懸首於城門,故稱“胥門”。也有的說,因伍子胥居住在西門內,為紀念伍子胥,用諧音改稱“胥門”。

四、蘇州胥門外的胥江。有二種說法,一是此處由伍子胥開鑿,直通太湖,以便連接胥溪,故而得名。二是伍子胥自刎後,夫差命人將伍子胥死屍裝入皮囊,拋入外城河中,死屍隨波逐浪,流向太湖。其死屍流經之河,即稱“胥江”。

五、蘇州市郊的胥口。傳說伍子胥死屍隨波飄流,飄流至太湖邊的一個口子上,便不動了。民間認為伍子胥懷念吳國,如流入太湖,有可能流向敵國(越國),他不肯遠離,故而死屍不動,其處即稱胥口。後來建起了集鎮,稱胥口鎮。

六、蘇州市郊的胥山。伍子胥的死屍停泊在太湖邊,當地鄉民將他的死屍撈起來,埋葬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即名胥山。今名清明山。

七、相王路(弄)。位於十全街東段南側,北起十全街,南至竹輝路。弄內有相王廟。伍子胥深有謀略,屢建功績,得到吳王的重用。他受任為大夫,參贊國事,史稱“相國”,死後尊稱“相王”。因他築城有功,後世在此為他立廟,至今相王廟尚在。也有的說,相王為協助伍子胥築城的赤闌將軍,待考。

【立廟祭祀不忘先賢功績】

百姓將伍子胥死屍葬於胥山,限於當時的形勢,只是築墓,不敢建墳,後在墳邊立祠,稱伍相公祠,亦稱伍大夫廟,俗稱胥王廟。

胥王廟歷經朝代風雨,屢有毀建。唐代狄仁傑為採訪使時,廢江南淫祠,唯此祠與大禹、泰伯、季劄之祠獨存。明代正德及清代乾隆年間都曾重修。清鹹豐年間毀於兵火,後移至東山楊灣,爾後又在此重建。現在的胥王廟,亦稱胥王園,建於2005年。分為東中西三部。東為花園,中為胥王廟,西為伍子胥墓。墓碑“古吳伍員鴟夷藏處”是伍氏後人所立。廟門正中為牌樓,立柱上刻有楹聯:“往事眧眧,億萬史長傳宇內;精忠耿耿,千百年猶在人間”。進入大門,殿中端坐伍子胥雕像。墓園圍牆上鑲嵌著52塊浮雕,生動地反映伍子胥的生平事蹟。

伍相祠,位於盤門內東大街南端西側瑞光塔前。此處舊稱廟灣街,亦稱廟灣巷、廟橋灣。據史載,南北朝·宋元嘉三年(西元426年),吳縣令謝詢將廟遷移至此,以後屢有修建。1998重建,伍相祠緊挨城河,與城樓為鄰。大殿正中有伍子胥的大型坐像,匾額為“氣壯山河”四個大字,殿內存放了很多古兵器,陳列伍子胥及春秋吳國的有關史料。相傳,伍子胥死後,成了水仙,或稱濤神。因而明代大學士王鏊,擬有一副對聯:“孝當竭力,忠則盡命;生為相國,死作濤神”,懸于伍相祠的偏殿。聯語雖短,卻概括了伍子胥的一生。

蘇州市端午節的傳統民間習俗,與其他地區不同的是,紀念的是春秋時期吳國名將伍子胥。紀念伍子胥的端午節是蘇州一年一度最為盛大的民間節日,具有一整套與當地自然氣候條件、日常生產生活習慣、經濟文化特徵相適應的民俗活動。有包粽子、賽龍舟,掛菖蒲、戴香囊、掛鍾馗像驅鬼等傳統項目。2009年,蘇州端午習俗作為中國端午節的四處重要傳承地之一被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農曆五月初五端午節,是中華民族傳統的重要民間節日之一,紀念的是愛國大詩人屈原。但是蘇州的端午節卻與其他地方不同,它所紀念的是春秋時期吳國名將伍子胥。

孔子曰:“君君,臣臣 ; 父父,子子。”意思是說君要像個君,臣要像個臣。但孔聖人並沒有說如果“君不像君”了,大臣該怎麼辦 ? “乘桴浮於海” ? 可關鍵問題是,很多時候君主連“浮於海”的自由也不給臣子 ! 孟子倒是痛快,一針見血地說:“君視臣如寇仇,臣視君如獨夫 ! ”倒是有點兒權利對等的味道。結果被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廢而不祀”,連牌位都被扔出了儒家祠堂。

總之,歷代的專制君主們都不喜歡伍子胥這樣的人,他們需要的是屈原這樣的人。他們要求君臣之間只能簽訂單方面的“霸王合同”——我永遠擁有“昏”的權利,但你們卻只能盡“忠”的義務。可見孔夫子的一套禦民術,永遠勝過老子孟子的天地人對等的大道。伍子胥死後206年,和他同是楚國人的屈原被大加弘揚,伍子胥被歷史忘卻,端午節最終演變為紀念屈原的節日,恐怕原因也正在此,封建統治者需要的是逆來順受,需要的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不是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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