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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三在懂事之前是快乐的，从出生开始，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会给他讲故事，他刚说话的时候就会讲故事，只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就有人撩着让他讲故事，听完他的故事，大家都报之以热烈的掌声。 他喜欢爸爸妈妈，爸爸特别勤奋，白天在外面干活，晚上在家里烧锅做饭，休息的时候还不忘记考考儿子白天妈妈教的知识，爸爸除了跟妈妈和他在一起时话特别多，跟陌生人经常不说话，他记得很早的时候，有很多人在一起，一群人跟着爸爸来到一个高台子上，他们争着找爸爸说话，爸爸一直低着头不理他们，以至于这些人都不高兴了，他们上前拉着爸爸要说话，爸爸还是不理他们。 他特别盼着妈妈带着他去问问爸爸，为什么不爱跟叔叔们说话，妈妈不仅没有抱着他过去，还用力地将他的头往怀里按，不想让他看见爸爸，他不停地在妈妈的怀里挣扎，突然，他感觉头皮上掉上一颗水滴，水滴掉下来的时候是温的，后来慢慢地变凉了。 他也喜欢妈妈，他认为妈妈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妈妈，妈妈说话声音特别轻柔，皮肤细嫩白皙，不像村里其他孩子的妈妈，长得又黑又丑，喊孩子回家吃饭跟唤猪回栏的声音一样大嗓门。他记得以前妈妈讲过《哪吒闹海》的故事，这些女人都像“母夜叉”。他不像别家的小孩，经常被父母打骂，他做了不好的事，爸爸妈妈都会给他讲道理，直到他认识到错误。 他上小学以后，开始不喜欢爸爸妈妈了，爸爸每天回家都要问他功课，并经常会说老师什么地方讲错了，第二天他到学校跟老师一说，就会被老师一顿臭骂。他觉得爸爸挺讨厌的，老师都说了，你爸爸那么厉害，为什么当不了老师？他学聪明了，以后爸爸说错了，他都不再对老师说。他也开始不喜欢妈妈了，妈妈就像别的同学议论的那样，像个绣花枕头一样，好看不中用，每到过年的时候，姑姑给他拿来新布鞋的时候，都会给妈妈一个白眼，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就不会做鞋？自己的衣服破了，历来都是爸爸晚上戴着眼镜就着煤油灯火缝补，爸爸手也比较笨，经常将衣服上的补丁补得歪歪扭扭的，最后还是被姑姑拿去返工。 从小到大，无论是受到表扬或者受到批评，黄宗三从来都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爸爸妈妈一直告诫他，男子汉要学会担当、宽容和豁达，他其实不明白，相对于其他孩子，他一直很懂事，尤其让父母自豪的是，他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初中毕业那年，他们家时来运转了，爸爸因为精通历史，被县里招聘到文化馆工作，妈妈成为市里非常有名的女作家，她出版了两本诗集和一本散文集，据说妈妈挣来的钱比爸爸还多，爸爸单位在县城里给他分了一套房子，他们成为了让村里人羡慕的城里人。 黄宗三一直是爸爸妈妈的骄傲，进县城后，爸爸和妈妈对人说，他们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生了黄宗三这样一个好儿子。黄宗三一直非常争气，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三好学生，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 在黄宗三读高二的时候，有天学校的校长给黄秀才打电话，说黄宗三在学校闹事，校长要求黄秀才立即去学校一趟。听说儿子闹事，黄秀才觉得像做梦一样，他招呼都没打就骑着自行车去了学校。学校正是上课时间，他远远地看见在一个墙角，黄宗三一个人拿着书在看。 “你怎么来学校了？”看到父亲骑着自行车来到身边，黄宗三有点意外。 “你怎么没进教室上课？” “老师不让我进去上课。” “为什么？” “……”黄宗三没有说。 “抬起头，告诉我原因。”黄秀才厉声命令。 当黄宗三抬头的时候，黄秀才看见泪水在黄宗三眼睛里面打转，黄宗三眼角有块淤青，半边脸有点红肿。 “你跟人打架了？”黄秀才用手托起黄宗三的下巴，“跟谁打架？” “跟老师打架。” “为什么？” “老师上体育课的时候对一个女同学耍流氓，我制止他，他就打了我。” “你打老师了吗？” “他打我，我就打了他。” “当时有别人在场吗？” “全班同学都看到了。” “好的，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校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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