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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得志当上了总行计算机集中工程的总指挥以后，殷子俊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忙，他们研究所要为杨得志的新机构设计管理制度，从全国各家分行选拔优秀人才。 制度设计是他的强项，他在查阅了当前计算机行业的先进经验后，系统地设计出了一套管理制度，这套制度很快就通过了ISO9001的认证，让他觉得最难的是人员安排，根据行里的要求，挑选到筹备组的人必须是各分行的精英人才，在工程结束之后，这些人可以直接成为新机构的员工。 在人员筛选的过程中，虽然行里有严格的标准，但是涉及到具体人的时候，总有例外和变通，有解决夫妻两地分居的，有借机转换身份的（柜员合同工变身为银行职工），还有借机提拔的（副科长提拔为副处长）等等。殷子俊不知道杨得志是否知道这些，他暗示过几次，看杨得志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他也不便再说，毕竟招来的人是他用。 在进来的人中，有关系的还是少数，很多没有关系的，他们变着法子跟殷子俊套近乎，有邀请殷子俊吃饭的，有争着给他送礼的，甚至还有人邀请殷子俊去看话剧或相声的，殷子俊觉得非常奇怪，这些人巴结他干什么，他又不能起什么作用。殷子俊不知道的是，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最有可能的是认识殷子俊，以后顺着殷子俊这根藤去接触更高层的领导。 殷子俊记得有个分行行长跟他说了一些趣事，他说行长门口放一个女秘书，不仅仅是为了贪恋秘书的美色，而是为了给自己护驾的，由于涉及贷款或者工程项目，很多公司派出的公关经理非常“职业化”，打扮妖冶、穿着暴露，素质好点的，在办公室里还知道跟你循序渐进，素质差的，恨不得在办公室就能对着你脱衣服。有一个长得漂亮的女秘书把门，一者可以将一般的货色挡在门外，再者就算有事，女秘书出现也能解决一些问题。据说有个行长差点上道了，有个做公关的趁着秘书上厕所的空隙，闯进了行长的办公室，她直言不讳地要接一个工程，行长还在愣神的时候，这个女子将自己脱得精光，行长的制止声惊动了返回的秘书，是秘书出面才将这个公关人员摆平。 殷子俊没有这么“凶险”，因为他接触的都是系统内的人，即便如此，也是什么人都有，一个女同事请你去洗浴，你说她安的是什么心？那段时间，殷子俊真的是深居简出，晚上下班直接回家，早晨早早到单位上班，中间不迈出单位大门一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那年中秋节的时候，殷子俊还是着道了，他被很多人以感激的名义敬酒，他原本酒量就不是很好，他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有好几次他都坐到地上，有人将他扶起来继续喝酒，他几乎是来者不拒，以至于最后失去了记忆。 第二天早晨头疼欲裂的他，发现自己躺在非常陌生的地方，他试着回忆了半天，也想不起来昨天晚上的经历，他准备起床，他发现自己昨天晚上是光光地躺在床上，他顿时就清醒过来了。 他裹着被子下地，床边放着一双男士拖鞋，他汲着拖鞋走出去房间，这是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客厅里也没有人，客厅的茶几上放了茶、奶和饮料，客厅尽头并排两扇门都是关着的，门里面都有声响，他推开第一扇门，那是厨房，厨房的灶具上放着一个瓦罐在咕嘟着，他敲了一下另外一间的门，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等一下，她好像是扯着嗓子喊的，很快门开了，女人在里面用电吹风吹殷子俊的衣服。 门开了，殷子俊看见里面的人是苏梅，他对苏梅还比较熟悉，她是贾丽娜中学同学的妹妹，当初招人的时候，贾丽娜不知道怎么没有求杨得志，而是直接跟殷子俊打的招呼，说有个同学的妹妹想来北京，让殷子俊帮助招呼一下，殷子俊倒没费太多力，因为苏梅各方面条件都符合，招谁不是招呢。 录用苏梅的一系列程序中，殷子俊一直没有跟苏梅见过面，理论上，苏梅都不知道她是通过殷子俊的关系进来的，平时见面他们也会打招呼，之外好像没有别的接触，他印象中，昨天晚上敬酒的人中有苏梅。 “你再躺一会儿吧，你的衣服还没有干透，我再给你吹吹，很快就会干了。”苏梅笑着对殷子俊说。 “哦，好的。”殷子俊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样，乖乖地原路回到床上。 杨得志早晨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贾丽娜要求他今天务必约孩子学校的班主任和校长吃顿饭。快过节了，她要杨得志出面去求校长和班主任想想办法，她感觉孩子转到北京以后，非常不适应这里的学习环境，成绩下滑的特别快，她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她知道孩子现在正在青春期，要是因为成绩下滑没有找出原因，导致孩子出现逆反情绪就麻烦了。 杨得志原计划今天去单位的，因为节后第一家分行的数据就要正式移到总行系统中了，虽然方案已经经过反复论证，但是他还想找几个核心骨干做最后一次桌面演练，确保一点纰漏都不能发生。贾丽娜这么坚持，他只好缺席会议了，但是他会适时打电话询问会议讨论情况及自己的想法。 杨得志不是一个爱操心家庭的人，孩子从小到大，学习方面他好像都没有关注过，因为以前小学和初中都就读于贾丽娜所在大学的附中，贾丽娜日常很方便就过问了，且因为跟附小和附中的老师比较熟悉，孩子有点变化，她马上就能知道。当时，她们大学的附小和附中是省重点学校，学校抓得特别紧、老师也认真授课，孩子只要在学校能跟住就可以。北京这边不一样，无论是什么学校，老师都鼓励家长带着孩子在外面报班培训，老师平时在学校就抓学生的“素质教育”。 贾丽娜开始的时候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当班主任老师暗示她，家长要配合学校做好孩子的教育工作的时候，她理解为要督促孩子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她不仅没有给孩子报培训班的习惯，因为杨得志经常周末要加班，而且孩子也不愿意在课余时间被父母送到学校去补习。 孩子学习成绩下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既有两地课程内容不一致导致学习进度不同的原因，也有教育和学习方法上的原因，上课听不懂的时候，小孩在课上就打瞌睡，考试成绩不好的时候，孩子心里就开始抵触学习，有时候都讨厌去上课。 贾丽娜让杨得志去请客，主要是利用杨得志现在的身份，作为银行高级管理人员请一所中学的校长吃饭，还是给足校长足够面子了。让杨得志感觉很没面子的是，当贾丽娜打电话给校长的时候，校长硬是说自己没有时间。杨得志知道自己请不到校长了，他只好找了市分行主管科技的副行长，让副行长联系区教育局长，最后在区教育局人教处处长的陪同下，校长、副校长和班主任参加了杨得志的宴请。 原本杨得志的意图非常明确，就是希望校长和老师共同想想办法，帮助孩子提升一下成绩，一桌子人都到齐了之后，他似乎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开口了。原本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但是一个中学校长的谱比他大多了，他很恭敬地递过名片，校长很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就放在桌上了。 看见校长傲慢的样子，杨得志开始感觉有些不爽，后来听见校长开口说话，他知道厉害了，人家每天见到的至少都是局级以上干部，特别的年节还能见到中央的领导，在北京能在重点中学当校长，那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们唯一在乎的处级干部就是街道办主任和派出所所长，这两个人是学校所在地的“地头蛇”，一般人，想见校长那是难于登天，坐在桌子边上的人教处长，理论上是校长的“上级领导”，他也只有陪坐的份。 不爽归不爽，到今天，杨得志才搞清楚，看似清水衙门的学校，其实是银行的大客户，国家教育部门的拨款、学生缴纳的各种费用的开户，都是各家银行争取的对象，学校不用找银行贷款，银行要揽学校的生意，一所中学一年往出银行的经费也是数以亿计，假设学校再给学生做一些存款和开户的导向，银行当地的分支机构经营目标就轻松实现了。 好在杨得志也有法宝，平时不好意思拿到单位炫耀的东西，今天派上用场了，他让司机送贾丽娜回家取了几套他出版的诗集，这套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诗集由著名诗人汪国真作序，杨得志在银行里基本上只给关系比较近的几个好同事送过书，今天他要借这套诗集壮壮面子，没想到，这套书还真的给力，校长拿到这本诗集的时候，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倨傲神情，杨得志看到他将先前放到桌子上的名片夹到他翻看的那一页。 临分别前，校长让班主任给孩子做个学习计划，要求班主任老师定期地跟他说一下孩子学习的进展情况。为了表达对校长的感激之情，杨得志特意强调了一下，单位里集中了各式各样的计算机人才，如果学校有需要，杨得志一定随时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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