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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新鲜

 古磨盘州人 2020-09-11

不码字的晚上除了干正事,好像就不知道该做什么。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好新鲜”,这里的“好”字读四声。这个词是我们家乡的方言,意思说这个人喜欢标新立异,见到新鲜的事物,都喜欢去接触,但是不能持之以恒。从这个字面来解释,好新鲜这个词应该是略带贬义的。

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在那个年代,孩子越多家里超支就越多。因为贫困的关系,母亲非常不愿意让我们好新鲜,孩子们一旦看见了新鲜东西,家里又没有能力去处理,那会被人笑话的。其实,那时候,大多数人家都是这样要求孩子的,只有个别人家的孩子才有资格好新鲜。

那时候能新鲜的也不多,无非就是新衣服、新鞋子、花头绳之类的,现在想起来那都不算钱,不过当年,那真的是新鲜事物。

第一件好新鲜的事是,去码头大旅社的二楼玩。

农村人家住的都是草房子,房子大多很低矮。码头的大旅社是公家的,它不仅是红砖红瓦房,且是两层楼的房子,这是让我们非常好奇的建筑。

楼上与楼下一样,中间都是一个宽宽的过道,两边是门对门的房子,当时非常好奇的是,楼上人压在楼下人的“身上”,睡在下面的人会觉得憋闷吗?睡在楼上的人,整天飘在空中,会不会感觉很紧张?他不怕楼会倒塌吗?

没事的时候,队里的小伙伴就成群结队地往大旅馆里面跑,也许是我们吵着旅客,因此,服务员经常会轰赶我们,甚至禁止我们踏入大旅社的大门。

大旅社的门朝着西南方向,一楼门庭上的二楼,还有一个阳台,儿时的梦想是,穿着白衬衫、系着红领巾,站在阳台上照相,也许我看见过这样的照片,这是我觉得最美的风景。当时总幻想着,哪天在外工作的叔叔带着照相机回家,我会求他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可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大旅社给好多小伙伴留下印象的是他的楼梯扶手。大旅社正中间的位置是门庭,一楼和二楼之间靠一个宽阔的水泥楼梯上下,楼梯的扶手大概有二十公分宽,很多好多的小伙伴喜欢从二楼骑在扶手上往下滑,一直滑到一楼。我没有滑过,不仅因为我怕摔下来,更怕硌着裆部。好像有小朋友从扶手上摔下来受伤的。

未离开家乡之前,我没有好新鲜过。因为我知道,我没有实现梦想的能力。上大学之后,我到学校办完报到手续后,一个人静悄悄地坐着公交车去了南京站,在同学的帮助下,我买了一张站台票进到南京站的站台里,在那儿待了一个下午,目的是为了看来来往往的火车。

一直为自己好新鲜的经历感到难以启齿,这样的事也就一直憋在心里。直到学校里一个月后开同乡会,我终于知道我们安庆籍的学生到南京后都有同样的经历,为了能用学生证上假期坐火车半价的优惠,我们都填写乘车区间为“南京-铜陵”,其实,当时坐轮船去南京非常方便,根本无须坐一半船,再下去倒火车。

印象中,在三年级的时候,我真的没憋住,我还真的先从家里坐船到铜陵,在码头上倒公交车去同学单位转了一圈,然后坐短途火车到马鞍山,从马鞍山倒公交车到下面的一个矿区看我同学,最后又从马鞍山坐火车到南京,路上住了三个晚上,比平时多了2天的时间,不过也算是过了一次坐火车的瘾。

读大学的时候,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用时间尝到了新鲜感。

大学毕业后,我是自由人了,我可以尝试着各种新鲜。宿舍在单位的院子里,我却买了自行车;以学英语的名义,我买了“随身听”,磁带买了很多,基本没听过;最大的好新鲜还是觉得在单位待着没出息,跟几个哥们一起发奋考研究生。后来想想自己胆子还是挺大的,其实,当时以通过的注册会计师资格,不辞职也能混到一碗很好的饭吃。

再后来的好新鲜就是写作了,40岁之后开始怀揣作家梦,没想到,梦还真的做成了。按照母亲“好新鲜”的定义,我在写作上的投入应该不算了,哪有人坚持十年一日不断地好新鲜的?

这几天老在发誓,不想再每天写了。刚停下电脑,手指又痒痒了。哎,再好新鲜一次,把今天的文档给发了吧。

朱晔(古磨盘州人)

安徽望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金融作家协会理事;2008年开始文学创作,已出版专著6部,累计出版200万字

已出版作品

历史散文(3部):《理说明朝》、《理说宋朝(北宋篇)》、《理说宋朝(南宋篇)》

旅行随笔(1部):《一车一世界》

长篇小说(2部)《最后一个磨盘州人》、《银圈子》

期刊发表作品若干:涉及《文艺报》、《厦门文学》、《中外文摘》、《金融时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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