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大意：三十根辐条凑聚在一个轮毂的间隙处，于是就有了车子拉物的功用；用泥土制成的陶器，是因为有了陶器的空腔处，于是就有了器皿的盛物的功用；开凿门窗来建造房子，是因为有了门窗的空间处，于是就有了房子居住的功用。"有"给人便利，"无"也发挥了作用。
建筑楼群，要留出一些余地给绿树花草；绘画构图，也要留下相应的空白。无论是建筑还是绘画，过满总会失去灵动飘逸，显得死气沉沉。这种中国式的审美就来自老子的《道德经》。1946年，梁思成作为联合国总部建筑选址委员会的中国代表，在美国拜访建筑大师赖特。赖特问：“你到美国来的目的是什么?”梁思成答：“是来学习建筑理论的。”赖特挥手说：“回去，最好的建筑理论在中国。”接着背诵了《老子》第十一章的一段话：“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并把《老子》关于“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的这段话誉为“最好的建筑理论”，还将之作为校训，写在他创办的校园的墙壁上。赖特无疑是独具慧眼的。从赖特对老子的高度评价之中，我们更可感受到老子“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的巨大魅力。
详细地观察车毂、器具、房屋这些东西，我们可以明白，都是因为“无”才产生作用。所谓“无”就是虚空；正因为虚空，才能容纳物品，也才能使各种事物生生不息。由于人们受到习惯性思维的影响，往往容易看到“实有”给人们带来的价值，而相对忽视“虚无”给人们带来的价值。在老子看来，一种存在的实际真正价值都是因为“虚空”、“无有”在起着作用，老子的“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所要表征的正是这一深刻内涵。“无”对于事物，乃至人的生命价值来说，是具有着更本质的意义和价值。如果天地不能虚中，就没有春夏秋冬四时的运行，万物就不能生长，连鬼神也无法变化了。我们由此知道，“虚中”就是大道造物的根本。再说圣人，如果他不能效法大道，不能虚心地察己观物，他就不能明白天理的细微，就无法引导人心归于中正，当然就不能给世俗社会确立规范，天下也就没有法规，人们便无所适从了。从这个角度看，“虚心”其实就是一切道德的基础和出发点。按照这样的逻辑来观察、审视车辆设计、器皿制造、房屋营建，以启迪心扉，这就是老子教导人明白大道的根本方式。对个人来讲，如何让自己虚空起来，让自己的内心无限放大是一件大学问。虚怀若谷，不是心中无事，而是让自己的心胸变大，只有明白天下万事万物都是自然的，不要强求，不要过分，才能够容下很多不平之事、不顺之事。如果人的生命要实现和达到一个更高的境界必须要让那内在情欲、妄想一天天减少，减少了还要减少，一直到虚空没有的程度（“无为”），如此，人就能达到一个更高更好的境界。这也是老子告诉人们的“少则得，多则惑”（22 章）的道理所在。
中国历史上完美演绎什么是功成身退的，当属范蠡。说起范蠡，我们想到的往往是他与西施的美丽爱情故事，其实范蠡是中国少有的功成身退的商人，尤其是在深度参与政治之后。论做官，范蠡先后官拜越国和齐国的国相，兴越灭吴，居功至伟；论经商，太史公夸范蠡“三迁皆有荣名”，意思是每换一次地方，都能很快重新开始，成为当地首富。追求利益最大化一直是商人的本性，但是在范蠡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贪利这个词。离开越国后，范蠡经商只取“什一之利”。久而久之，范蠡的威望越来越高，很多人都愿意跟他做生意，成就了他“我不求财而财自来”的行商境界。更难得的是，范蠡不但自己挣钱，还帮助其他人挣钱。古代商人很少会把自己的经商秘笈传授给别人，但是范蠡却广收徒弟，开展免费的商业培训。他曾经三次裸捐，散尽家财。济世济民，实现了真正的财散人聚。做商人的时候不贪财，做高官的时候不贪权，范蠡之名流传千古。
从范蠡的故事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做事要留有余地，“事不可做尽”。包含两方面的意思，一是给自己留余地，有进有退，进退自如，以便日后更能机动灵活地处理事务，解决复杂多变的问题。二是给别人留余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要把别人推向绝路，万不可逼人于死地，那样会迫使对方做出极端的反抗，如此一来，事情的结果对彼此都没有好处。不让别人为难，不与自己为难；让别人活得轻松，让自己活得阔绰。这就是“事不可做尽”的妙处，也是圆融处世的良方。留有余地，不把事情做绝，不把事情做到极点，于情不偏激，于理不过头，这样，才会使自己得以最完美无损地保全。《菜根谭》中说：“凡事当留余地，五分便无殃悔”，我们为人处世，也应该做到“留有余地“。
好的，今天的京京乐道-《道德经》智慧故事就讲到这里。朋友们，我们下讲再见。
《中华诗文学习》主编、北京海淀区社区教育咨询顾问相京先生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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