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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金刚 | 有颗流星属于你

 印象黄陂 2020-09-13

流畅的文字诉说的不仅仅是一个故事,一段经历,而是内心深处时时涌动的真情。

如果没有收获过跳舞的阳光,你一定收藏过唱歌的清风;如果错过了童年的月牙船,你肯定会在星星的梦里拾起微笑。这个道理似乎谁都懂得,就连我那大字不识的母亲也曾对我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孩子,一定有颗流星属于你!

很多年以前,母亲把我分娩在离华灯很远、离星空很近的大悟山余脉——西峰尖山脚下的一个叫做大李湾的小村子里。当我用洪亮的啼哭宣告新生命莅临的时候,夜正澜,风正急,大李湾正在贫瘠和荒凉的泥淖中苦苦挣扎。

暗夜无边,油灯如豆,就这样我离开母体,结束自己的寄生时代,以后得靠自己的双脚走路,靠自己的双手拨开丛生的荆棘……

母亲出身贫寒,是苦水里一根苦藤上结出的苦瓜,她从不讳言自己经历的磨难与苦涩。从小到大,背书包和穿新衣就是母亲绵绵无绝期的奢望。盼了20多年,书包始终未能背上,好不容易能穿上一件新衣,却原来是一件嫁衣,穿上它就表示将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走进不可预知的未来。

据说,穿上新衣的母亲哭得很厉害,拽着我从未见过面的早逝的外婆的衣角不肯上路,亲友们不解其意,夸母亲是个孝顺的闺女,懂得恋家。他们哪里知道,母亲是舍不得自己那个四面透风的家,更舍不得亲手打破那个久藏于心的梦啊。

到了该缠脚的年龄,时代已经变了,这使母亲终于保全了一双自由的大脚。村里小卖部里有各种各样的鞋,但是,母亲却一直没买到适合自己的那双,所以,她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在大李湾,母亲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好媳妇,善良、开朗、勤劳又能干,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母亲却是用她矮小的身躯撑起了整个天空。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父亲永远是这个家里的匆匆过客,早年远走他乡谋生。经年后,等他回到这个家时,母亲一头浓黑的秀发已变成秋后庄稼地里稀疏的枯秧。

从我降生的那个夜晚直到我最终走出山村的那个清晨,整整18年,母亲在我眼里就是一只旋转的陀螺,被无情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然后,情愿或不情愿地旋转,旋转,永不停息。

早晨,天还没亮,就听见母亲“噼噼啪啪”的脚步声在屋外急促的响起;深夜,村里每一家每一户都熄了灯,母亲仍在整修次日要用的农具、拾掇一家老小的脏衣破衫……

时至今日,乡邻们仍在夸母亲的善良、开朗、勤劳和坚韧,甚至有乡邻对我说,你该在灵魂深处为母亲树一座丰碑,一座用崇敬奠基、用感恩铸魂的无字碑。我却以为,母亲什么都不需要,如果我能够,我愿意用全部的力量去挽回她后半生的天伦,仅此而已。

当然,这些都是我听闻和记忆的片段,那个夜晚,我还来不及想这么多,仅挂在窗沿上的那些星星就够我阅读好久的了。真的,那天晚上星星特别多,特别亮,以至于那么大的天空都挤不下,有好几颗竟落到我的窗前,还轻言细语的跟我诉说。

乡下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与乡下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却从来没有人给乡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乡下女人也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几乎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与乡下女人有着这样或那样的联系,却很少有人愿意在自己的人生履历中,用清晰的笔触写下“乡下女人”四个字。

史书上说,从远古洪荒中走来的乡下女人,有一种与天地通生的韧性;在孕育了自然精灵之后,乡下女人又多了一份宽厚;一路行来,乡下女人用云彩作裳、以霜华为露,更添了几分温情和矜持。

我喜欢这样的表述,因为,在更行更远的时间里,在愈走愈长的记忆中,我实在找不出淡忘乡下女人的理由——比如,我的母亲。

今夜无月,星河灿烂。

我写下了这段絮絮叨叨的文字,感谢母亲给了我生命,并且在多年以前的那个晚上带我来到这个世界;感谢母亲给了我生命的张力,让我在不可预知的苦难与挫折面前能够从容走过;感谢如我母亲一样的乡下女人用真情让普天下的孩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流星。

本文作者李金刚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李金刚,湖北省楹联学会会员,黄陂区诗词楹联学会会员,黄陂区蔡店街道蔡店中学教师,《红土》杂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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