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话的含义,从2016年11月23号他二次手术打开胸腔,医生确定不能摘除肿瘤又重新缝合伤口以来,他就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被五花大绑,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最让人痛心的是他意识清醒,面对去看望他的人,欲语不能,只能泪眼以对。 我24日晚11点赶去北京安贞医院,他感觉到有人去了,半睁开眼,一定是认出我了,我看见他手指动了动,心电图激烈地跳动几下,他满眼泪水和无助和遗憾和悲伤……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对他轻轻说,你安心养病,老家的事请放心,有我呢。他眼泪双落,我背身掩面,不忍多说多看。这也成了随风与他的最后一面了。 收到高岚的信息,随风顿时泪眼模糊,只回了一句,“转眼阴阳两隔,不复相见……”他走了,年仅50岁,丢下南方年迈的父母,丢下北方的妻儿,丢下他心心念念的煤矿以及他的煤矿兄弟。彼时,冬天的风吹过山野,刺骨的寒凉。 高岚称的“主席”,小名三毛,是随风的老乡,老家石门梅店水库边。十四岁远离家乡,去往邯郸煤矿打工,三十多年了,摸爬滚打,汗水和着煤灰和着泪水,不叫苦,不言累,小小三毛硬是在他乡打拼出自己的一方天地,成家立业,在邯郸矿业某五百强企业医院任工会主席。 前几年,他回乡为父母建房,因他姑母是随风的老师,他与老师一起回乡,我才认识他。此后,我知道他每年逢年过节,甚至是周末,都一次又一次的返乡,看望父母乡亲。 一次次,在故乡的小山村升起炊烟,自己上灶为父母做饭,洗衣,种菜。一次次,在儿时砍柴的山岗、捉鱼的小河,上学的小路上,流连又流连,不愿北回。 三毛的QQ名,楚赵情。今天,我又一次打开他灰色的头像,翻阅他的空间,摘录几段他的心情记录,字字句句,游子情怀,日日思归不得归的牵挂,如今只安放在空间,寂寂的,如邯郸的天空,灰蒙蒙,疼痛着故乡的心。
——楚赵情2014年2月13日14:45
——楚赵情2014年1月20日12:22
——楚赵情2013年9月23日08:35 三毛最放不下的,当是他的爹娘。都八十多岁了,风烛残年。他离世的消息,亲友们一直不敢告知他们,怕他们承受不起这老年失子的大悲大痛。直至春节,每年要归的三毛一直没回,再也瞒不住老人的追问,三毛的姐姐才告知了真相,老人悲痛欲绝,一连几日茶饭不思。 春节过后,我去看望老人,三毛的老母亲见到我,拉着我的手,又失声痛哭,说要是三毛在多好,看见你来会几高兴。我也仿佛看见三毛笑着迎出来,留我吃饭。三毛最喜欢家乡的家常菜了,常常带朋友回陂,自己做饭招待远方的客人。 今天,三毛离开整整一年了。其间,我去看望他的父母,并隔三差五打电话给他姐姐,问问家里事,嘱她们有事需要帮忙,一定要找我。我不知道这样,他的老父老母可否有些安慰,他在彼岸是否能安心一点。 冬天来了,故乡的小山村,叶落草枯。三毛为父母建的二层小楼孤独地立在小村西边,斜阳晚照,冬日里更显寒凉。 三毛,离开家乡36年了。游子身在他乡,风雨兼程,历经数十载,荣归鬓斑白。他乡与故乡,一次次往返,脚步轻轻又沉沉。常叹少小离家,艰难生计,终脱苦旅。常望他日归乡,伺候父母,安守田园,静怡故土暖情。不料严冬早袭,一夜飞雪,冷了所有愿景。徒留故乡群山空寂,冷溪凝霜,寒风幽咽。 “高田种小麦,终久不成穗。男儿在他乡,焉得不憔悴。”也许是上天怜惜三毛的苦与累,早早予他安息。却留离殇,弥漫他乡与故乡。 青山依旧在,故人不再回。只愿潇潇离去时,彼岸有花开,春风迎面。只愿轻轻回来时,魂安故里,乡情暖怀。 本文作者随风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随风,出生于梅水湖畔,偶有小文,悦己。虽从未远离故乡,最爱的亲人们都在身边,可乡间暮色中野烧枯秸的烟香里,有我永远的乡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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