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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文 | 万万（石门三家店）· 图 | 网络 “冢草青青默无言，思念成殇阴霾天。荒山野岭荆棘布，告慰先贤焚纸钱。”人间四月天，遍地欣欣向荣的景象，草绿了，花红了，水涨了。然而，离家乡脚步越近，心情越黯淡。那高低错落的坟冢，里面沉睡着我的至亲。 姑妈静静地躺在那里，也不理我，连她最疼爱的侄儿也懒得理了。四周好安静，安静得能清晰听到清脆的鸟叫声。 老一辈中，姑妈排行老大，下面是我大伯，最小的就是我父亲了。 姑妈剪着一头齐耳的短发，显得干净利整。穿着朴素又大方，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风范。无论在婆家还是娘家，都有几分威严，几个表姐对她是唯命是从。 我小的时候，姑妈一家住在武胜路幸福村。那是一栋老式的筒子楼，楼与楼之间有块空地，那里是我经常玩耍的地方。记忆中，每年寒暑假，我的大部分欢乐时光都是在姑妈家度过的。 四个表姐大我很多，每次去，她们都宠着我。那个时候也不懂姑妈和表姐跟我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只是觉得她们跟我是最亲近的人。 解放公园、中山公园、民众乐园，无不留下我童年的影子。表姐们变着法给我买在农村见都没见过的美食，棉花糖、琪玛酥、怪味豆等等记不清的好吃的，解了我多少馋嘴的梦想······
那一年，姑妈用废旧的报纸给我做了一个纸糊的风筝，造型应该是一个蝴蝶。表姐她们在旁边帮忙，递剪刀，裁报纸，扎骨架，我在一边看。 做好后，表姐拿来彩笔在上面画上图案，一个栩栩如生的大蝴蝶给做成了。那段时间，我天天拿到楼下空地上放风筝，睡觉都抱着。 假期结束，我把姑娘做的风筝带到乡下玩了好长时间。只到有一次，没掌握好方向，挂到大伯家房檐的瓦上，那个风筝才算寿终正寝。
那个年代，没有正儿八经的动物园，动物们都“安家”在几个公园里。表姐们不上班的时候，就带我到处玩。几个公园是她们带我常去的地方。公园里有很好的风景，只是那时候对我来说都没有吸引力，我更钟情的是那些动物。 动物们关在笼子里，散放在公园的角落。威猛的大老虎，笨拙的河马，还有那美丽的孔雀。狐狸的笼子周围透着一股骚味，每次走到那，我赶紧捏着鼻子迅速逃离。 机灵的猴子窜上跳下，有长臂猴，金丝猴，小叶猴。为了逗猴，我就缠着表姐给我买喂猴的零食。公园的湖面上游着一群天鹅，有白天鹅，有黑天鹅，外形跟农村的鸭子基本差不多。为这，我少不了跟几个表姐拌嘴。
民众乐园，顾名思义，是人民大众的乐园。里面有各种文艺表演，还有电影院。紧邻着中山大道，很是繁华。 各种吹拉弹唱，煞是热闹。小孩子就是喜欢热闹，人越多越往里钻。那个骑飞车的杂技演员夏菊花，在铁笼子里上下翻飞，好不惊险。 然后是看电影，电影一开场，里面黑乎乎的。小孩子瞌睡多，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电影散场，有时候睁开眼睛，就随着表姐她们出去吃饭，回家。更多的时候，是没睡醒，表姐们把我抱回家。
姑妈在电车公司上班，二路电车上卖票，应该是武胜路到黄浦路那一段。姑伯和表姐她们都要上班，也不能把我一人扔家里。于是，姑妈就带上我，她卖票，我坐旁边陪着。 那时候武汉市也没有几条街道，路上的车辆也比较少。二路电车拖着两条“大辫子”，不慌不忙地穿行于大街上。反正在农村别说坐车了，就是看见车也是很稀奇的事情。我就跟着姑妈上班、下班，乐此不疲。
打玻璃珠，是童年时代最受欢迎的游戏之一。那个年代，经济窘迫，大人哪有闲钱给买呢？但，那花花绿绿的玻璃珠实在是吸引眼球。 到了城里，我也不记得是怎样给姑妈提出的要求。反正姑妈对这个事情很重视，从各种渠道给我搞来不同材质的弹珠，有玻璃的，有铁的，有塑料的，各种材质都有。只是铁的太重，不太趁手。 从这个小事上也能体现姑妈对我的宠爱。表姐她们哄着我，大抵也是为逗姑妈开心吧。
姑妈虽说住在城里，姑伯和表姐她们也都有工作，但一大家子吃饭的开销也是很大的。大伯和我家住在农村，闹饥荒的时候，姑妈少不了施以援手，生活着实不易。 每天吃饭的时候，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很温馨。小孩子吃饭不小心，撒了饭粒在桌上。姑妈就教育我，一粥一饭来之不易，要求我把饭粒捡起来吃掉。 幼时的我还算是比较听话，而且在农村呆着也算是见识了农耕的艰辛，并且还学过《悯农》那首诗，加之姑妈那份威严，所以只敢老老实实的照办。
路遥写的《人生》，拍成了电影。姑妈那时候已经做过几次手术了，整个人消瘦得很。可能是感觉时间不多了，她回乡下小住。 应该是一个夏天，吃过晚饭后，姑妈坐在家里的竹床上，给我们讲那个电影里的故事。姑妈讲得绘声绘色，完全不像一个重病之人。我们听得入迷了，听到巧珍的痴情时唏嘘不已，听到高加林的薄情时，又是那么的鄙夷。 姑妈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她待人接物很得体，充满了睿智，对人生的好多事情，看得很豁达。那时，姑妈给我讲的一些道理，我虽然懵懵懂懂，却也特别容易接受，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很有哲理。
八五年暑假，我在外婆家放牛。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在路上看见一辆吉普车，车到我面前时，停下了。原来是姑伯，他是特意接我去城里的。我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眼泪漱漱地往下流。 姑妈躺在冰冷的地上，以后，我再也听不到她的谆谆教导了。也许是最亲近的人，我一点恐惧感都没有，只想呆在那里多陪陪姑妈。好想跟姑妈再拉拉家常，好想再给姑妈捶捶背…… 姑妈如果还在，我的生活轨迹是否也会有所变化呢？ 愿天堂不再有病痛，愿姑妈一切都好。如果有来世，我希望您还做我姑妈，可好？ 本文作者万万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万万，黄陂石门三家店人，国家一级建造师，现定居武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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