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文 | 图：瑞虹雨梅 ——静静地开放，悄悄地凋零，凄惨地谢幕，在人们无限惋惜中，慢慢地划上了生命乐章的休止符…… 今天是姑妈头七忌日，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缅怀并感恩她老人家。 最初最温暖的记忆 深秋的风，萧瑟地吹着，高大的拱形石牌楼上，几丛干枯的狗尾巴草随风摇曳，一只孤零零的老瘦猫在草丛中凄惨地叫着…… 有气无力的斜阳懒散地照耀着门楼，门楼的下方，古朴的石板路面，历经数百年来来往往的踩踏，泛着淡淡的幽光…… 冷冷清清的老街上，门楼的下方，站着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约莫4、5岁年纪，扎着一高一低两只毛茬茬的小羊角辫儿，穿着掉八寸儿的衣服，两只瘦小的脏手拿着小石子儿，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 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个大人，两只眼睛立刻睁的更大！那是从汉口回来的姑父姑妈！他们面带笑容、周身折射出和煦灿烂的阳光，只见他们手中托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糖果盒子，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个漂亮的纱巾，鲜亮的橘黄色瞬间点亮了小姑娘的眼睛！温暖了她那颗幼小柔弱的心！ 因此，在我灰色调的童年，汉口的姑父姑妈一直是我阳光温暖的存在……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 姑妈名水莲，人如其名，是前世今生的水莲，是佛前的那朵莲！花开花落在水中，修行涅槃在水中…… 姑父名称心，亦如其名，长得称心如意：一表人才英气逼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浓眉大眼清澈如水……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姑父称心的小家，有一双儿女，有一份令人称羡的好工作——第一冶金建设公司司机，唯一遗憾的就是姑妈户口在农村。 且如：一叶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且叹：一情一相思，一世一相见！ 称心的小家，是眼前的风景，是项背的风声，是姑妈最怕触及的心痛！ 一个微微燥热潮闷的中午，我和小伙伴儿在老街弄堂口玩耍，忽然觉得有如一股狂风呼啸般，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往家里涌……好奇的我挤在人群之中探听着消息，原来是晴天霹雳！姑父为了营救一个小朋友因公殉职！……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凡世也怕、烟尘也惧的，不仅仅只是秋寒霜至，还有那素语欢颜后扛不过的秋夜冬至空空无无的徒伤心！ 姑父头七就是白露！气候物语是大自然的语言，节气变换用它们平静而苍然的方式，慢条斯理地把日子制作成一帧帧书画，或重墨油彩、或水墨无华！ 而白露，则是季节的转折点，寒气增长万物萧落……… 秋水伊人，水中那朵莲，清雅淡泊如你；清寡落寞如你！在夜未央的秋水深处，依然保持着那纤尘不染的洁净，那水寒心暖的香氛！ 水寒心暖 香远益清 姑父单位照顾姑妈，解决了她的户口，并安排她进入职工食堂工作。七八十年代，人们的温饱还很成问题，虽然姑妈饱经忧患，但她性格更加温和厚道，尽自己的能力尽量地照顾着农村的亲戚、周边困难的邻居。 每次姑妈省亲归来，家里如同过节一般，亲朋戚友都来奶奶屋里欢聚一堂，姑妈拿出大包小包的吃穿用度一一分发给大家…… 是姑妈，让我第一次吃上了泡泡糖，虽然吹不出泡泡，憋的小脸通红惹来哄笑满堂，但那味道至今依然唇齿留香！ 是姑妈，让我第一次穿上了漂亮的花绸子连衣裙，那时我上小学二年级，小小的我满足了爱美的虚荣心，那飘然柔滑的感觉让我怀念至今！ 是姑妈，让我第一次在宽敞舒适的室内电影院观赏了电影，那是一部墨西哥译制片《我们的肤色》，那时我上初中二年级，第一次进城到武汉。这部电影，让我懂得了人与人之间相互尊重相互理解的可贵！ 这次进城，我在姑妈家住了一段时间，看到姑妈把食堂里废弃的剩余的好饭菜、没有燃尽还可以再利用的煤块拿回来给困难邻居，有时候还给他们送衣物等…… 后来，我在武汉求学四年，和姑妈接触更多，也更加亲近！ 很多个周末，我都住在姑妈家里，那时候宿舍洗澡不方便，一进门，她就帮我打开热水器，用的是我看来十分高档的洗簌用品；饭桌上，她怕我胆怯放不开，总是给我添饭夹菜。 返校时，姑妈给我带上咸菜肉丝，小黄鱼和虾，对我来说，这些都是奢侈的享受！逢年过节，她还给我零花钱；有时候还给我衣物，至今我还珍藏着姑妈给我的一条厚厚的紫色长围巾…… 姑妈对我的恩情还有很多很多……让我在远离父母的城里，感受到家的温暖！那些温暖的画面，永不褪色，终身难忘！ 如此这般点点滴滴……姑妈，水中那朵莲，宛如佛前那朵莲般圣洁，有着一颗菩提之心，哪怕寒天静卧一泓秋水，也要莞尔一笑香远益清！ 顽抗病魔 生命无比坚强 姑妈，水中那朵莲，恰如佛前那朵莲，历经千百次的炼狱之苦，方得一世的花开芬芳！ 由于家族遗传因素，姑妈长期患糖尿病引起肾衰竭，每周透析三次，不幸的是透析过多引起头晕，8月12号摔伤，脑部出血做了开颅手术，后来肺部又严重感染不能呼吸，8月26日做了切喉手术，直到9月10日，都是一个人在重症监护室里，家属只能在每天下午通过视频监控屏幕探视十分钟！ 在这期间，姑妈不能自主呼吸不能进食和说话，但是她的生命力极其顽强！ 亲友闻讯纷纷赶到医院探望，远在澳大利亚工作的女儿，多次途径局势紧张的香港，放下工作不顾一切奔回姑妈身边，和弟弟一起陪护照顾…… 人说生命是脆弱的，但是姑妈的生命是无比的坚强！无数次超越了生死的边缘，和亲人做着最漫长的告别！ 8月16日晚上脑部开颅手术顺利 8月17日肺部感染不能自主呼吸 8月18日我回汉探望与医生面谈 8月27日喉管切开手术呼吸机辅助 8月28日呼吸机拿走，高密度供氧，发现胸部集结，进一步观察 8月29日下午医生谈话…… 8月30日视频探视，几乎没有反应意识，昏睡状态。 8月31日视频无意识，晚上表弟强行到重症病房面对面讲话唤醒交流，流泪、握手有反应。 9月1日视频情况不太好，仍无意识状态申请普通病房24小时亲人陪护。 9月2日视频对话仍然无意识态，手被捆绑……肾病房不同意转普通病房，脑科主任不在…… 9月3日仍在重症监护室视频探视，有神志，争取面对面陪护机会，增加探视次数，以利于尽快康复；后来进入重症病房探望，可以握子女的手，眨眼睛互动，身体比较虚弱。 9月4日视频探视，没怎么互动，但是护士让张嘴巴护理时有反应，身体依然很虚弱也还在做透析，不具备到普通病房的条件。 9月5日视频探视，头上的纱布取了，看着愈合的伤口都觉得触目惊心！姑妈神情看起来比较平静，虽然不能说话，但神智清醒，能够和身边的人交流互动；她嘴唇干裂难受，用舌头咂舔，表弟轻声细语地呼唤着，并劝她不要舔会越舔越干，她听到后就停止了动作……谢天谢地谢谢她们姐弟孝心感天动地，表弟每天虔诚地吃斋念佛祈祷终于有回报了。 9月6日周五表弟说大概时机不巧，今天精神不太好似乎想睡觉的样子，医生说大概恢复情况只能这样，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状态……表弟还是想争取到普通病房多陪护。 9月7日周六表弟说几个科室普通病房都不愿意接收，脑病科手术治疗已经好转了，之前手术主治大夫张医生答应出来到普通病房的，但是现在不敢答应了，主任医师没有松口……呼吸科医生也不接收，呼吸道手术不是他们做的，之前没有接触过病人……肾病科说病人这个样子怎么能出来做透析……甚至还有医生说占用了他们的病人指标……表弟很痛苦也无奈束手无策……我建议是不是找找医院领导……表弟说平时根本看不到医院领导面，得托关系找人……目前还是只能一天看一次…… 9月8、9日两天没有联系，表弟也没有消息来，也不敢联系，更怕给表弟痛苦和压力……只能是默默地祈祷祝福。 9月10日下午终于转到普通病房24小时陪护。 9月11日可以用针管从鼻孔推进几次少量流食了。 9月12日我与姑妈视频电话，姑妈气色好转，眼睛也有神了，嘴唇结痂退去，抹了表妹从澳大利亚带回来的木瓜乳膏……看到姑妈好转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和高兴，又不由潸然泪下…… 9月13日视频通话，姑妈神情平静安然，各项检测数据正常范围内，告诉姑妈我17日回武汉探望。 9月17日陪姑妈一天，姑妈很欣慰，表弟照顾姑妈细致入微，和她说话轻言细语态度谦和，看着姑妈做雾化、进食、翻身……拍下姑妈顽抗病魔的珍贵照片和视频资料。 9月19日我返沪，和表弟联系话别，姑妈情况往好的方向发展。 返沪后，我们一直保持联系，病情稳定，只是肺部小有炎症，喉管一直没有缝合。 10月16日表弟说明天缝合喉管。 10月17日姑妈体质太弱，封喉手术失败，两次抢救，第二次抢救心跳都快停止了，转到重症监护室。 10月31日表弟告诉我，医生说姑妈要是能出重症监护室，就可以把她接回家自己照顾。
11月20日表弟说姑妈已经回家十几天了，他已经卖了出租车，房子也挂了，继续治疗经济困难，现在申请了众筹…… 我很是震惊，不知道情况到了这一步！之前他坚持自己承担医疗费用，婉拒亲朋戚友的援助……坚持自己承担费用，浪子回头金不换！他尽心尽力救治和照顾姑妈，所以我们都尊重他的意见，没想到他这样为难困顿，为了不增加亲友负担，不得已众筹求助于社会力量…… 不幸的姑妈也是有幸的，久病床前有孝子，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在此，感谢姑妈重病期间给予关心、帮助、伸出援手的爱心人士，感恩！祝好人一生平安！ 在表弟众筹之前，我就买好了12月2日的高铁，准备回去探望姑妈，也告诉了表弟我的计划安排，没想到无可奈何花落去，蓝调奏起的和弦最终敌不过冬风漫卷衰叶残云！ 11月25日，姑妈，水中那朵莲，静静地开放，悄悄地凋零，凄惨地谢幕，在人们无限惋惜中，慢慢地划上了生命乐章的休止符……
那天晚上我从上海赶回武汉，看到姑妈气色神情比生前更加的安详，宛如安然熟睡…… 我想，此刻，姑妈已经化作佛前的那朵莲，安详，静谧，从容，超脱……
魂归故里 落叶归根 姑妈生前就和亲人表达了她的心愿：希望百年之后安葬于家乡，长眠在姑父身边…… 那天凌晨三点半，我们一行至亲由蔡店出发到白玉山姑妈的住处接她回老家。 倾盆而下的冬雨，覆盖了家乡的山山水水，夜色笼罩着湿滑的路面，从姑妈出生地蔡店老街出发，到逐渐建立起来的新街，到姑妈和我老爸小时候曾经上山捡柴火的锦里沟景区新路……雨势逐渐减弱，路面越来越宽广，天也越走越亮…… 到了白玉山姑妈家里，我们再次祭拜了她老人家，环视了那简陋的小屋，把她的遗体送到青山殡仪馆，遗体告别仪式后火化，然后举行了追思会，工作人员现场钢琴伴奏哀乐，弹奏的正是我很喜欢并记谱演奏过的《雨中印记》！这首曲子是韩国音乐家李闰珉所作，原名《kiss the rain》，它让人感受到生命的美丽，感受到人生的真谛。 从青山殡仪馆到家乡蔡店，亲朋戚友给姑妈送行的车队井然有序，一路上冬雨绵绵，安葬的时候雨完全停了，父老乡亲都说姑妈人善结天缘！ 看着单位给姑父因公殉职树立的墓碑，我更加的悲从中来，跪拜在他的墓前泪如雨下……姑妈终于魂归故里，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今天，我怀着感恩的心，写下缅怀姑妈的祭文，用长笛演绎《雨中印记》，把它作为祭文的背景音乐，以寄托对姑妈无限的哀思……
本文作者瑞虹雨梅授权印象黄陂发布 关于作者 瑞虹雨梅，女，70年代生于黄陂区蔡店老街虹门口，90年代离乡求学，现安家落户上海瑞虹新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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