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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菲芳文学微刊 2020年09月14日 总450期
 我不怀疑世界的纯洁和善良，但我看到了浑浊的目光。 目光是浑浊的，眼神是清澈的。眼神是何时变成目光的？目光是长远的，眼神是清澈的，长远的目光却敌不过清澈的眼神。 长远的目光和清澈的眼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一阵颤抖，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的泪不觉轻轻滑下。我的人已经羞愧难当。 我还是喜欢那些清澈的眼神、清澈的目光。我不明白为什么清澈的目光都在孩子身上，而不是我们。不长远的他们为什么可以清澈如水、明亮如泉，而一旦长大，便变成了我们？ 他们没有钱、没有蓝图，却可以清澈如水，而我们似乎什么都有，却目光浑浊？ 我想起了母亲，目光浑浊的她一定曾经清澈如水，她的目光何时变得如此浑浊、而且经常眼含泪水？想起这，我不觉潸然泪下。她曾经如此美丽，岁月将她变成了少妇，继而变成了一棵老树！每年都努力挤出笑容、开出新鲜的花，为我们，也为她自己！她照镜子时会痛苦吗？不！她没镜子，镜子早已在岁月中变成了碎片，所以她不会痛苦也不会欢笑。笑容早已在她脸上凝结，一如她浑浊的眼睛，她已经失去了笑的理由和勇气，理由还在，勇气无存。笑给我们吗？笑给自己吗？她一定想笑，但她的眼神已经凝结。岁月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印痕，日子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皱纹，泪水在她眼里留下太多浑浊，风霜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灰尘。她的眼神不再清澈，她的岁月不再年轻，岁月已经将她耗尽，她已经苍老，苍苍如天，老迈如树。一棵伤痕累累不再美丽的树。我觉得她一开始就很苍老，想不出她年轻的样子。据说，她有一棵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但是我没见过。没有人能想象出母亲的年轻，正如没有人想象出自己当初的清澈。据说，母亲年轻时十分美丽，清澈如水，但是我没有见过。然而我知道，她曾经是一个孩子、一个小姑娘，那时的她的一定清澈如水，所有的孩子都清澈如水。 我看到了教室里那明亮的目光、明亮的眼睛，教师的和学生的，个个目光闪亮、清澈如水，那闪亮的目光、那清澈的眼神，那充满欢乐的笑声，清风阵阵、笑声荡漾，目光闪闪、明亮如水。为什么每个教室都是明亮的、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浑浊和麻痹？是教室的灯光吗？是那阵阵清风吗？是老师手中的粉笔吗？是我们心中的梦想吗？是窗外那只小鸟的歌唱声吗？是树叶闪闪发出的太阳光芒吗？为什么一长成我们，便不再明亮、不再清澈？是眼睛的问题吗？是太阳的问题吗？是天空的问题吗？是我们的眼泪不够清澈吗？是窗外的月光不再皎洁吗？是我们的牙齿不够白吗？是我们儿时笑得太多哭得太久了吗？你不说是年岁的问题吗?但为什么我们满头白发的老校长和我们一样清澈如水，他经常可爱的像个孩子，眼睛里常冒出激动而清澈的泪水，而且他还热爱唱歌喜欢扫地。那个年代，我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们会目光浑浊。我们还是应该走进教室，看看那些明亮的目光、清澈的眼神，穿着破棉袄的我们个个阳光灿烂、清澈如水，眼睛里经常轻易地闪烁着喜悦的泪花和感激的泪水，一首诗一支歌，就可以让我们泪如泉涌，每一滴眼泪都清澈透明，每一个眼睛都清澈如水。为什么我们的眼神清澈如水，因为我们的眼睛里常含热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还记得这句诗吗？我想我应该走进教室，背背这首诗，看看那些清澈的目光、清澈的眼神，因为我的目光已经浑浊，看不清你美丽的笑容。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清澈的眼神。我的同桌，一个十分美丽的女孩。我不敢看她，尽管我的心一片雪白。我只能在她不在的时候，用黝黑的小手去感受一下她美丽的温度。我已经忘记了怎么和她成为的同桌，只觉得一个影子来到我的身边，我掐掐腿，觉得不像做梦，就信以为真。我也不知怎么惹了那些女同学，一致拒绝做我的同桌，大概她们认为我就应该孤独一辈子，我有承受孤独的品质和勇气。可是谁愿意承受孤独呀，孤独又不是我的兄弟，人类都选择群居，我为什么要选择孤独，我又不是一只猴子，猴子也会爬上树寻找同类，我为什么要离群索居？这使我十分伤心。而她扛着书包就来了，毫不顾忌别人的目光，这就使我万分感激。而她又如此美丽，更加重了我的羞愧。我怎能配上这样的女孩，她洁白如雪，我头也不洗，我的丑陋会亵渎她的美丽。我真的是这样想的。但在内心，我是狂热而狂喜的，一个从天而降的同学，一个美丽的女孩，我一辈子记住了她的名字。而且她对我如此热情，热情的让人窒息，喘不过气来。而她毫不在意，一心只做我的同桌，其它的全不在乎。在这期间，她对我一直热情，还主动替我改错别字。但我一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怕被她击碎。她是唯一夸过我的女孩，有一天晚自习，她悄悄对我说：“你的眉毛很好看，像个女孩子。”虽然比喻失当，但我已经感激万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眼神。那是最后的眼神，不知为什么，她突然要辍学，临走时，她对我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说话间，已泪流满面。我第一次发现，她哭得样子很好看，眼神清澈动人。她走了，我心死如灰，我又陷入了孤独。孤独无助、孤立无援。但是我记住了她清澈的眼神，成为我活下去的勇气，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清澈的眼神，如月，如泉，如玉，集所有的美于一身。一刻，便是永远；一瞬，便是风云！ 我喜欢看孩子的眼睛，那清澈的眸子、那灿烂的笑容，可以带给我无穷的力量和勇气。我见过一个穿着十分寒酸的小姑娘，棉袄上飘着棉絮，小脸上布满灰尘，但她的眼神清澈，和她的清澈相比，所有的寒酸都不值一提。她身后的天空大地都被她的清澈照亮，天空蔚蓝、大地如洗。那一刻我明白一个道理，一个清澈的眼神，胜过世间所有的财富。也使我发现，一个人的清澈和他拥有的财富无关。多年来，这个眼神经常在我的眼前回荡，带给我的振奋和感动，不亚于我被授予上校的时刻。长大的我们，应该做什么？难道还有比保护清澈的眼神更重要的事情吗？保护清澈的眼神，就是保护我们心中的神山圣水。如果没有清澈的眼神，所有的日子都会黯淡无光，所有的目光都会失去光彩。没有一个清澈的眼神，何来的长远目光，所有长远、深邃的目光都来自清澈的眼神，而不是思想。清澈的眼神，才是我们心灵的底色，是我们对生活最美的馈赠，是我们向世界发出的最动人的光辉。那个小姑娘早已长大，不求她荣华富贵，只求她留住那清澈的眼神。我想让她知道，清澈的眼神，才是她一生的财富，是她永远的神采和高贵！我还想让她知道，其它的都不可靠，唯有清澈的眼神可以信赖。因为唯有清澈的眼神，不会撒谎、不会伪装、不会欺骗，不会让人陷入哀怨的绝境！一个清澈的眼神，可以为你带来所有的光明和好运！ 一个清澈的眼神，抵得过千军万马，胜过所有的语言和赞美，比得过世界上最伟大的目光！我会忘记许多目光，但会记住每一个清澈的眼神，它留在我的心间，成为最动人的风景，最璀璨的记忆！ 现在我才记起，母亲虽然苍老，但她依然目光闪亮、清澈如水！在她望向远方和天空的时候，她的眼神依然充满光彩、清澈如水！是我误解了她，小看了她，她并不是一棵苍老的树，而是一棵美丽的树！不仅我的母亲，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棵美丽的树！永不凋零、永不枯萎、永远灿烂，碧翠如玉、光明四射！ 我们需要长远的目光，更需要清澈的眼神，因为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离开清澈的眼神，所有的目光都会暗淡，所有的目光都一无是处，所有的目光都是一场没有目的的寻找。 留住清澈的眼神，就是留住我们的心，我们将不会孤单、不会寒冷、不会厌倦。我们就是一个可爱而不可恨、温暖而不冷漠、清醒而不麻木的人。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尽时，唯有清澈的目光一劳永逸、永不倦怠、永不过时，可以穿越时光、感动宇宙，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当你离开时，你会想念什么？我想我不需要回答。 请相信，你迄今所有的幸福和爱，都来自清澈的目光、清澈的眼神！ 岁月可以剥夺我们的面容，但无法剥夺我们清澈的眼神。 母亲给了我们清澈的眼神，我们不能辜负母亲。 我爱你的面容，但我更爱你清澈的眼神。即使爱你百年，我也不会厌倦、不会孤独！ 我听见一个声音说：你是我的眼，我是你的神！ 那一刻我豁然明白：我们在一起，就是最美丽的眼神！ 神说：一望，就是永远；一看，就是永恒！ 我听到并领悟了这个神谕，我为此感动万分！ 辛献华，从军三十载，曾任解放军某部政委，上校军衔，业余喜爱文学，作品散见于《散文》、《美文》、《中华散文》、《解放军报》等军地报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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