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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散文】林兆丰《赤脚医生钟老六》

 写乎 2020-09-14

【醉散文】林兆丰《赤脚医生钟老六》

【作者简介】林兆丰,男,字瑞雪,号藏趣斋主人,中共党员。黑龙江省煤矿作家协会会员、鸡西市作家协会会员、密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做过中学教导主任、中学校长,现任密山市委党校教研室主任。1984年开始写作,到2015年在《鸡西日报》《北方时报》《黑龙江经济报》《黑龙江日报》《中国文学》等报刊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杂文50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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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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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六叫钟德民,哥九个,他排行老六,那时他是村里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是上世纪60—70年代"文化大革命"中期产生的新生事物,赤脚医生是未经正式医疗训练、仍持农业户口、是"半农半医"的农村医疗人员。有的是医学世家传承下来的中医;有的是高中毕业且略懂医术病理的;有的是一些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喜欢医生这个职业的。那时赤脚医生为解救中国一些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燃眉之急做出了积极的贡献。1968年9月,当时中国最具有政治影响力的《红旗》杂志发表了一篇题为《从"赤脚医生"的成长看医学教育革命的方向》的文章,1968年9月14日,《人民日报》刊载。随后《文汇报》等各大报刊纷纷转载。"赤脚医生"的名称走向了全国。"赤脚医生"是农村合作医疗制度的产物,是农村社员对"半农半医"卫生员的亲切称呼。           

钟老六就是这个时候走上医疗岗位的,他是镇里农中毕业的,在村里可是个个文化人,本来他是被安排在学校教学的,是小学老师。文化大革命那些年,他虽然没学到多少文化知识,教小学还是绰绰有余的,吹拉弹唱他都会,那时小学老师是拳打脚踢,语文、数学、音乐、画画、体育他都教,有时一天上六节课,每天陪着孩子学习玩耍,倒也清闲自在。当老师挣工分是全村老少羡慕的活,但“臭老九”的帽子不好戴。村里的支部书记是他二叔,两瓶酒、一篮子鸡蛋他就成了村里的赤脚医生。到公社卫生院培训了半个月,就上岗了。公社卫生院条件也很差,只能做透视,化验啥的都做不了。他很虚心,掌握有一些卫生知识,可以治疗常见病,能为产妇接生,跟有名望的老医生学望闻问切,虽然一知半解,但也对常用的药品有了一些了解,学会了打针。就这也解决了我们村里缺医少药,没有医生的难题。村里婴儿死亡率降低了,传染性疾病天花、麻疹也到很好的控制。

在村里当赤脚医生也是很光荣的事。从此在村子里、在田间地头、村民家里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一次,我感冒了,爸爸到县里开优秀教师表彰会,不在家,昨晚我发烧一宿,妈妈急得快要哭了的样子,隔壁王大叔听说了,骑着那辆破旧的红旗自行车忙三火四的把钟老六请到我家里。他一米六五的个子,眼睛不大不小,嵌在那张圆脸上显得很合适,稍微有点鹰钩鼻子,嘴角边有颗黑痣,给本来漂亮的脸添了不点倒彩;他身材很匀称,很瘦,脸上总是带着笑容,给人以亲切感。一听说医生来了,我很害怕,妈妈便哄着我说:“打一针就好了,明天好上学。“只见他放下药箱,左手从小药盒子里拿出两支药,右手用剪子用力砸向药瓶的上方,“啪”的一声,两个药瓶的脖子掉了下来,只留下装药的部分,他又迅速的把药瓶里的药抽到针管子里;这时候妈妈已经把我抱起来,褪掉我的裤子,露出屁股来。可能是心里害怕的原因,我嗷嗷得就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不打针不打针”。那时我真是不懂事,他给我打针我是多么的恨他,我不知道妈妈为我操碎了心。尽管我哭的厉害,可是他的针还是打在我的屁股上。当针真正扎到我的肌肉里时,我感到没有那样疼,但我还是大声的哭,还是恨他,仿佛他就是我的敌人似的。打完针,她对妈妈说:我给他打了三支庆大霉素,明早再打一针就没事了;果然我很快就退烧了,第二天就上学了。                                

他看好了我的病,母亲自然很感激,过节的时候提了一篮子鸡蛋去看他,他说啥也没要,还笑呵呵地对母亲说:“我是赤脚医生,你不用多费心,是我应该做的。”我暗地里想,还给她送鸡蛋,要是爸爸在家,爸爸就给我把针打了。我清楚的记得村里没有赤脚医生时,邻居们有病都是爸爸给打针。

当上了光荣的赤脚医生,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扎根农村。他很勤奋,白天荷锄扶犁耕地种田,晚上学习医疗知识,很快成了公社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了。他当赤脚医生的第二年,发上了一件轰动全村的事,那是我的小伙伴李红林的父亲得了病,老人咳嗽不止,急需消炎。他急急忙忙的跟着红林来到他家,他还是打开药箱,拿出一个小瓶,瓶口使用铝片封住的;只见他抽了一针管蒸馏水注射到小药瓶里,用手摇匀,再抽回针管里,慢慢的给老人注射了。刚注射完一分钟左右,就发现老人异常,脸色不好看起来,他猛地蹦了起来,从炕沿边上大步走到八仙桌前,在药箱里翻了起来,可是箱里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他在找啥呢?再找解除过敏的针。

他在没做过敏试验的情况下给老人注射了青霉素,导致老人过敏,喘不过来气,生命危在旦夕。他吓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多想,也不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汗珠,拼命地向卫生所跑去,比风刮的还要快。幸亏老人的家离卫生所只有二百多米;五分钟之内,拿回了那救命的针剂;当老人脱离了危险后,他才松了一口气。为这事,他好顿向老人一家道歉,责备自己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善良的老人一家原谅了他,并承诺不和其他村民说出这件事。那时这样的事要是被大队支书和大队长知道了,他就不会再做赤脚医生了。这件事对钟老六的影响很大,在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一直引以为戒,再也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手捧药箱心潮涌,阶级嘱托情意重,风里浪里背着它……”这首歌他一唱起来就高兴,赤脚一生的工作一干就是三十年,直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赤脚医生的称呼渐渐被淡忘的时候,他通过考试和考核当上了一名乡村医生,在乡里卫生院工作,现在他已经退休了。回想起三十年的工作历程;他说:这三十年我是靠热情、靠干劲硬撸出来的,这段经历是我终生难忘的。

的确,他不是真正的医生,也不是医专家,但在那个缺医少药的特殊时期确实为乡亲们解决了不少实际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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