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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悦读·小说】杨芳《淳生浮漪》（上） 【作者简介】杨芳，85后，四川安县人，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生，现任职于北川羌族自治县人民政府政务服务中心。擅长写作青春文学小说。 ————————————————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 这一刻，要放弃心中仅存的幻想和奢望，拖着行李，拖着疲倦，拖着伤感，离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思绪万千,更多的是无奈和遗憾，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想起了曾走过的点点滴滴。 ▶▶Part Ⅰ （一 ）若然 走进酒吧那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调酒师在进门右侧的吧台上熟练地调制着鸡尾酒，吧台的正前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舞台，卡座缠绕着舞台蔓延开来。无意发现了正在唱歌的若然，一个凋零的唯美的女人，浅蓝色连衣裙，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身后的乐手敲击着落寞的乐器。我无法形容看见她时的心情，可我知道我已经爱上她了。此刻，男友已走到我的身边，搂着我坐在角落的位置，从这里看，若然更加落寞了。男友是一个有性格的男人，留着我喜欢的胡须和短发，小心地呵护着我，满足我任何需求，生理的、心理的。我承认在见到若然之前他是我的最爱，给我足够的金钱和源源不断的药，给我身体上的快感。我离不开他，离不开他的金钱、他的药、他的身体。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我不相信我还活着……”若然的歌声无力地穿透我的灵魂，让我感到巨大的疼痛。 若然，这个无力的女子在酒吧唱了半年那首令我疼痛的歌。男友，依然在身边满足我的一切，唯一改变的是我的心，渐渐地走向若然的身体。我能感觉到从她体内散发出的清香和凄凉。“若然，若然……”我从心底喊着她的名字。我不知该怎样面对内心复杂的感情，更加疯狂地嗑药、疯狂地挥霍金钱、疯狂地和男友做爱。可是，无论我怎样疯狂，都无法从心底甩开对若然身体的向往。 清晨，阳光懒懒的钻到我的床上，若然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凄凉和安静，她柔软的身体就像果冻一样冰冷干净。若然依旧准时去那个酒吧唱那首令我疼痛的歌，我也一如既往的嗑药，只是男友已经离去。 若然告诉我她的过去，子轩，她唯一深爱的男人死了，死在我见到若然前一个月，可是若然不相信他的离去，固执的认为子轩还在我见到若然的那个酒吧嗑药。于是，若然去那个酒吧当驻唱。当我爱上若然的那一刻她也爱上了我，她说我像子轩，像子轩一样疯狂，像子轩一样扑朔迷离，她毫不犹豫的爱上了我。 我一如既往的陪若然去酒吧，只是我已渐渐地忽略了这个落寞的女子。我无法忍受无性生活，我不再回到和若然共筑的爱巢，往返于不同男人的床，享受着不同男人的力量，抚摸着不同男人的肌肤，而若然悄无声息地慢慢凋谢着。当我拖着疲倦而满足的肉体回到家时，若然正在床上嗑药，她丢掉所有天蓝色的连衣裙，赤身裸体从窗户坠落，像蝴蝶，更像飞蛾。“若然……”我疯狂的奔进电梯，十八楼……十楼……一楼，若然安静的趴在地上，侧着脸，嘴角带有一丝微笑。 “若然……” 若然就这样满足的离开了我，我依旧去那个见到若然的酒吧，不是嗑药，而是反复地唱那首让我疼痛的歌“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我不相信我还活着。”此刻我在心底不停的喊着若然…… （二）木子恒 拖着疲倦麻木的身体走进了陌生的大学校园，开始我的新生活，在陌生的环境中我于他们而言是一张白纸，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的疼痛，没有人知道若然。然而大学的所有建筑奇怪地连在一起，就像一个诡异的盒子，让人窒息！ 木子恒，这个单薄却固执的男人，在我走进校园的第二天闯入我的生活，那是我在超市买日用品时无意碰见的，穿着浅蓝色的T恤，留着我喜欢的短发和胡须。不可否认我想到了曾经的男友，想到了若然。 “木子恒”这个怪异的名字在此刻进入了我的耳朵。“对不起，同学。”他彬彬有理的说道，回过头去看叫他的那个女人。我想，她应该是他的女友吧，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的。这个有礼貌的男人是我从未接触过的那一类。我迅速收回思绪，笑笑说“帅哥，没关系的。”当我离去那一刻转身看了看他的短发和浅蓝色T恤。 军训无情的开始了,我又看见了木子恒,就站在我的旁边。“同学，你好，又见面了，昨天真是对不起啊！没想到我们是同班。”“没事，你女朋友挺不错的吗！”“哦，她不是我女朋友，是表妹，和我一起考入这所学校。”“哦。” 简单的对话让我更加想念男友和若然，也许在我的心底始终无法忘掉那段生活。木子恒，你为什么要留我喜欢的短发和胡须，为什么要穿浅蓝色T恤，为什么总让我想到前男友和若然，为什么要让我想起那段过去？为什么？为什么…… 每天都会见到这个单薄的男人，操场、食堂、教室、图书馆，甚至网吧和酒吧！终于我再也忍不住对过去的思念找到他。“木子恒，为什么我们总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为什么你要让我想到他们？为什么？”也许是酒精的缘故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疯狂的追问他。“同学，别这样，我只是，我，我…”他吞吞吐吐却始终不说原因。“算了，对不起，我今天酒喝多了。”“别，别这样，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亦思淳，好朋友都叫我淳。”“那，那我，可以叫你淳吗？”“当然可以啊！” 到学校已经一个月了，木子恒就像影子一样出现在我的身边，我几乎把他当成了前男友。此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需要一个男人了。“子恒”我早就换了对他的称呼“做我的男朋友吧。”这句话让他很吃惊，也很以外。“真的吗？真的吗？”“恩”就这样，我拉起他的手，冲进旅馆。 阳光懒懒的钻进我和子恒的房间，此刻子恒还在熟睡，他的身体是温暖的、柔软的。而我，开始怀念若然冰冷的身体、果冻般的肌肤，这种怀念与日俱增。若然，你在天堂看着我吗？你还记得那首让我疼痛的歌吗？“若然，若然，若然…”我在心底反复地呼喊着。 “子恒，我们分手吧。”我没有任何感觉的说出这句话，也许它深深的刺伤了他。我承认子恒对我很好，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我，也曾一度让我受伤的心灵得到抚慰。但是，子恒总会让我想起前男友和若然。 “淳，你可以不要走吗？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不敢问你。但我知道你想着一个叫‘若然’的人，你总会在梦里叫着这个名字。可是，那只是过去。真的，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你了。我去查到你所在的系、班级，转到班里，只是想要每天看见你。我总会躲在你寝室外守着你出门，跟在你的身后。淳，留下吧，我真的很爱你。” “淳，留下来，可以吗？我会好好爱你的。” 我拖着麻木的身体走进酒吧，若然的身体若隐若现飘忽在我的眼前，走上舞台，我让歌手把麦交给我。“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我不相信我还活着……”子恒默默的坐在角落望着我，就像当初我看若然一样。 “若然，若然，若然……”我在心底依旧喊着她的名字。 （三）欣儿 我像个幽灵般在酒吧里唱着那首只能让我伤痛的歌，半年了，这半年以来，子恒只是默默地坐在酒吧的角落，安静地听着我唱的每一个字，在若然唱歌的那个时间，只唱那一首，从不去看酒吧里浮华的苦涩人生，当旋律飘荡在这个喧闹又寂静的城市，我仿佛看见了若然。是的，那是若然，坐在角落的那个落寞女子！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若然，单薄的身体，单调的装束，跟这个酒吧格格不入。 当我唱完歌准备离去时，看见了起身的若然，我像中邪一般疯狂的冲过去，抓住她的手，疯狂的跑出酒吧。“若然，是你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真的是你吗？”眼前的这个女子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到，呆呆的站在我的面前，略微颤抖的单薄的身体，让我从心底滋生怜悯。“姐姐，我……我……我我不是若然，我叫欣儿。你……你……认错人了！” 欣儿？欣儿？怎么会，怎么会跟若然一模一样！浅蓝色的连衣裙，苍白的没有表情的脸，就连声音都一样。“不会的，不会的。不会！你是若然，你是，你是！”我慌乱的翻出手机，用颤抖的双手找出若然的照片。欣儿惊呆了…… 依旧是暖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床上，我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身边躺着的安静的欣儿，精致的五官，水灵的肌肤，长长的睫毛，不再消瘦苍白的脸庞。此刻，我才发现，欣儿真的是欣儿，不是若然的替代品。回想跟欣儿在一起的这三个月，她和若然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欣儿有着健康的生活态度，阳光，青春，朝气蓬勃，更重要的是，欣儿的肌肤是温暖的，能融化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欣儿似乎感觉到我已醒来，揉揉惺忪的双眼，懒懒地坐起来，靠着床头，倚着我的肩膀。“淳，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嗯，你说吧。”“为什么第一次看见我时，你会那么肯定的说我是若然？虽然那晚灯光昏暗，但是，我看的很清楚，我和若然并不是你说的一模一样。至少，表情和神态不同，虽然我们的确长的有八九分相似。” “欣儿，我在酒吧唱的那首歌是若然曾经唱过的，也是在一个酒吧，我和男朋友去嗨药，偶然的发现若然和她的歌，被她深深吸引，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若然跳楼自杀了。可是，我更加相信她是化作蝴蝶去到自己的极乐世界，那里没有毒品，没有哀伤，没有绝望。那晚在酒吧，你的穿着和我第一次看见若然时一模一样，你也和她一样的安静，和她一样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所以，那一刻，我真的以为你就是若然。” 其实，和欣儿在一起的这三个月，她不止一次这样问我，我给出的答案也是一样的。但我一直没有认真去思考过，为什么欣儿会重复的问这个问题。我以为只是她的好奇心作祟，我以为她只是想要了解我那晚失态的原因。直到一周后，欣儿突然消失了，毫无征兆的在一个细雨绵绵的清晨，当我慵懒地醒来时，发现欣儿已经不在我身边，我发狂的找遍房间里的每个角落，我们去过的每个地方，欣儿提过的每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欣儿消失的三天后，我收到了一封快递，短短的几句话，“淳，我走了，不要找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是我很开心，很快乐，也很幸福。我知道，你爱若然，也爱子恒，但我更加相信，你爱我更甚。带着你的爱，我去找寻我想要找到的东西，去我想去的地方看看。淳，有你的爱在我心里，我满满的力量。相信我，会过的很好，你也要好好的。子恒依然在等你，不要错过。” 欣儿就这样消失了，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整理过去的所有，将自己沉淀，停止了对欣儿盲目的疯狂的寻找，开始过正常的生活。 （四）颜小力 生活渐渐恢复平静，至少，子恒不再无奈地在某个角落注视着我，我，也不再去酒吧唱那首疼痛的歌。大三了，身边的同学都开始为未来努力拼搏着，有的准备着公务员考试，有的拿着让我头疼的考研英语……而我，依然每天重复着食堂寝室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在我看来，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根本就是索然无味，辛辛苦苦熬过高三换来的只是百无聊赖的度日如年。当我还在沉思着过去和现在的时候，室友冲进来一惊一乍地说着什么，我没有听进去，可室友是个执着的人，当我从外面搬回寝室开始，她就执着地围绕在我身边，叽叽喳喳，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虽然感觉很聒噪，但是我从来不会觉得厌烦，或许我需要的就是这些喧闹。 “嗯，是啊，叫颜小力，人，嗨，还真说不出算不算得上帅，看着挺不错的。”不知道室友又在和谁讲电话，我只听到了这一句。 “小喇叭，你又在广播什么重大新闻？”我终于抽离自己的世界，无力地问了室友一句。是的，她这个绰号是我‘赏赐’给她的，跟她的性格真的很搭。 “淳，特大新闻哦，我们班上转来一个男生，就住在子恒寝室，颜小力。” 颜小力？！什么嘛，我在心里冷笑。 在食堂排队买豆浆的时候，站在子恒身边的那个男子，怎么，这个身影，如此熟悉？ 子恒看见了我，以为我也在看他，想要跟我招手，抬起一半又落下，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颜小力的身上。太熟悉的身影把我的思绪拉回两年前，对，是前男友，刘伊天。我呆住了，身体像灌进了水泥无法动弹。一瞬间，一个宽大的手掌拉住了我，把我的灵魂也拉回了身体，拉着我坐在食堂的角落。颜小力？不，是他，伊天？不是，前男友不是颜小力。 “淳，不记得我了吗？” 我依旧茫然不知所措，这一切像是在做梦，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又真真正正的就在眼前。 “我是伊天，刘伊天啊！” “怎么？怎么会是伊天，他在两年前就离开了。你怎么会是伊天！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知道伊天？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你平复一下心情，我去给你买豆浆，还是不加糖，对吧！要不要油条，你最喜欢豆浆配着油条的。” “嗯。”我依然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疑惑，费解，这一切，难道真的不是一场梦！ 看着伊天冲进人群，跟排在最前面的人说了什么，那个人让了他，很快端着豆浆油条走过来。油条还是切成了小块。不，是颜小力！坐在了我的对面，把油条一块一块地放进豆浆里，这些动作是多么的熟悉，甚至一次放几块油条都那么熟悉。 我埋头吃着油条，吃掉一块，颜小力就放进一块。 “淳，现在让我来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颜小力，曾经我的名字是刘伊天。” 我差点被油条呛到气管，伊天还是贴心地轻拍我的后背。我仿佛看见子恒坐在角落里看着我们。 缓缓喝完豆浆，定了定神，终于直视颜小力。“你是伊天！你不是离开了吗？现在还嗑药吗？”其实，在我内心深处，我依然在意伊天的所有事，他离开的这两年或许只是我刻意不去想他，不去打听他的消息。 “我离开了你，若然死了，你离开了子恒。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若然跳楼的那一刻，我刚走到你家楼下，我看见若然跳下，看着你疯狂地冲出来。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应该真正地离开你，让你找回自己的生活。后来我因为嗑药进了看守所，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子恒的身边了。我知道，我不能以那样的姿态出现在你的面前。于是我改了名字，报了复读班，终于让我考进了你们学校。其实，我不是跟你同一级，只是因为子恒的寝室刚好有空位，老师就安排我住在他们寝室。也是子恒告诉我你的事。” 我和颜小力每天都会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去网吧坐坐。只是，我们没有再开始。就这样，平静的度过大三大四，直到毕业前夕，寝室的散伙饭上，我喝着喝着就哭了。 颜小力给我发了条短信：“我在市中心闲逛，不知道想要干什么，我只读三年，也是今年毕业。今晚可以见见你吗？” 小喇叭看见了短信，我从来不介意她明目张胆地偷窥我的短信。“姐妹们，颜小力想见淳。我们今天的酒就到此为止。如何？等淳见了颜小力回来，我们在寝室里面开最后一次卧谈会。行啵？”室友们你一言我一语，让我赶快去，我抹掉眼泪，冲了出去，拦下一辆出租。这一刻，我才明白，我有多爱颜小力，四年前深爱着，四年后的今天依然深爱着。只是这份沉甸甸的爱让我迷失了自我，害死了若然，伤害了子恒。 （五）亦思淳 “大家好，我叫亦思淳，M大学文化传媒学院新闻专业本科毕业，今天我应聘的职位是贵公司宣传部工作人员。” 我来到了C市，这个慢节奏的大城市，至少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大城市，虽然无法同北上广深相比，却也有着无限的机遇和挑战。应聘了一份最简单的工作，做着与职位名称完全不同的事，每天七点就挣扎着起床去挤公交，脚不沾地，被带到了目的地，毫无知觉地到站下车。这几年来，从来没有这样平静平淡的生活，一个人，下班后在小区楼下吃份快餐就回到家里，说是家，其实只是租的一间卧室，一架床一个书桌一张椅子。衣服凌乱的堆在床上椅子上，只有躺在地上的行李箱提醒着我，我只是一个漂流者。 十月的C市依然闷热，这是一座几乎只有夏冬两季的城市，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老家的十月早已穿上了秋装，如今我还穿着短袖短裤。 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颜小力了，那晚见面之后，我们断了联系，也许因为当晚我的转身离开，也许因为他的没有挽留。我悄悄地来到这座有他的城市，打听着关于他的一切。休息的时候，偶尔去找小喇叭，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抽烟喝酒发呆，坐在角落里。 难得的周末，合租的人去旅游了，想要睡个饱，揉揉惺忪的双眼心里正在嘀咕着，门铃响了。 “谁呀，扰我清梦。” “淳，我，小喇叭。” 我懒懒地从床上挣扎着起来，拖着还在梦游的身体，艰难地挪到门口。打开门，颜小力！ “嗯，小喇叭叻？” “走了。” “哦。” 空气凝固了，站着的身体僵硬了，甚至眼神都呆滞着，不知道这样寂静的度过了多长时间。 “还不关了门进去，你想着凉吗！” “哦。” 嘴巴上答应着，身体却依然无法挪动，就连思维都凝固了，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话，只是麻木的应着。颜小力应该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吧，猛的抱起我，关了门。我就这样被抱进了被窝，凉凉的身体感觉到一股暖流。 ▶▶Part Ⅱ （一）秋 初秋的C市虽然闷热，清晨却有着丝丝凉意，身体单薄的我总是会在这样的季节感冒。我卷在被窝里，颜小力用枕头垫在我的背后，坐在床边。 “淳，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还是颜小力打破寂静，我的灵魂似乎还没有回来，还是呆呆地坐着，努力地回想着自己是怎样从门口到了床上。 “淳，嗯？着凉了吗？晚上睡觉又没盖好被子？” “哦。”我还在努力地找寻站在门口的灵魂。 颜小力缓了缓，站起来，走出去。过了一会儿，他端着暖和的奶茶走进来。终于，熟悉的奶茶味道找回了我。“哦，小力，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看到奶茶差点掉了。 “淳，你给我开的门啊。你在想什么呀！”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 这熟悉的动作，熟悉的场景，五年前，是的，在遇见若然之前，我和颜小力在家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每当我感冒时，都会有暖暖的奶茶端到床边，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那时候，我们不去酒吧的时候，总喜欢卷在家里，确切地说是我喜欢卷在家里，或者床上，或者沙发上，看着颜小力在家里串来串去，偶尔来敲敲我的额头。 五年后的初秋，还是在家里，还是颜小力和我，兜兜转转一大圈，人生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伊天，嗯，帮我选一下衣服吧，我想出去走走。” 颜小力突然愣住了，或许是我又换成以前的称呼，呆滞了几秒后他朝着我那一堆“杂物”走去。 “淳，去我那住吧，你这里连个衣柜都没有。”边说边翻着我凌乱的衣服，“我说你怎么，还是不把衣服分类啊。” “没衣柜，我也没带多少衣服，就这样凑合着呗，反正上班有制服。”喝了奶茶觉得人精神了一些，“快给我找一下，我想要穿着舒服一点的。”我总是无法清楚地形容出自己到底想要穿什么，或者是我习惯了不需要表达得太清楚，伊天，不，颜小力一定会翻出一件合我心意的衣服。 “就这件了，配着这条裤子，蛮不错的。”颜小力总是喜欢在休息的时候给我凑出一套运动装，然后从拖箱里翻出一个合适的包。 “嗯。”我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去你家看看吧，房子不错的话，我考虑一下。” 深秋的C市偶尔天寒地冻，偶尔又会阳光明媚。周末我总是一天宅着，一天出门闲逛，拖着颜小力几乎走遍C市的每个角落，离家不远的超市每周都会去买上两大袋。颜小力的脑子挺好用的，混得不错，而我还是那个公司的小职员，我们来到这个城市快半年了，一切都变得熟悉。 “啦啦啦啦，你丫电话响啦……”这是专属小喇叭的铃声。什么吗，又是小喇叭，这丫头找我干嘛。 “喂，小喇叭，干嘛？不知道今天是周末嘛！我要宅！” “淳，快，快出来。寝室几个姐妹过来了，一股浓烈的杀气。你要来救我啊！” C市的酒吧是浮华的，喧嚣的，更是寂静的。我们一帮姐妹坐在酒吧角落里，看着台上低俗的表演，打望着身边经过的小鲜肉和大叔。 “淳，交代吧，不是要离开颜小力么？怎么又住一起啦？” “嗯，就那么回事啦。”我总是不愿对人讲我和颜小力之间的事，分分合合，聚聚散散，都不想多说。 “切，什么就那么回事！说，毕业前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喇叭按耐不住了，差点冲上桌子，愤怒地，更像是命令，这是我第一次见小喇叭这样。“说吧，那天颜小力找到我，差点跪下，哭着嚷着要我带他来找你。为什么毕业后你们就断了联系，不，是你故意断了联系。” “嗯，我故意的。” “你丫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啊，非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小喇叭像是真的生气了，用手抓起了酒瓶，甩给我，我晕啊，差点以为是用来砸我的。“来，干一瓶，继续，一次性给姐说完，完整版！” “姐，你就不能给我瓶开了的吗！”我无奈，用牙齿开着瓶盖，“姐妹们一起来干一瓶，我才说。”一帮姐妹都站了起来，酒瓶碰撞的声音真是世间最动听的旋律。 “毕业前那晚，我去找到他，什么也没说，在KFC喝了杯可乐，然后他就送我到公交车站。我拉着他，看着公交车来了，然后我松手，他却没有拉紧我，他没有挽留，所以我转身上车了。就是这样，我就断了联系，很简单的故事。” “那现在呢，怎么又住在一起！”小喇叭今晚真心不放过我了，穷追猛打。 “好吧，好吧，小喇叭，你放过我吧。”我真是服了小喇叭的毅力了，任何事都要弄的一清二楚。“那天颜小力来了后，见我住的太差了，就让我搬去他那里。我看他那环境不错，周围也很便利，就去了啊。申明啊，我们是分开的，各睡各的房间！” 小喇叭还在说着什么，姐妹们也叽叽喳喳个不停，应该是在讨论我们的分房睡吧，懒得搭理，当成她们的下酒菜娱乐吧。 我坐在一旁自斟自酌，打量着这个不大不小的酒吧，长方形舞台紧贴着墙，墙壁上挂着的抽象却又赤裸的画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地妖艳，舞台左侧的吧台上方挂着风情万种的酒杯，调酒师不紧不慢地调制着一杯又一杯妖娆的鸡尾酒递给坐在吧台边的人，猛的，余光看见了熟悉的身影，木子恒。转过头仔细看过去，“还好，只是看错了”。我在心里嘀咕着，那个长的像木子恒的人已经向我走过来，越来越近，“确实只是一撇，像木子恒，差别还是蛮大的，走近就不像了。”我依旧在心里嘀咕，更像是如释重负。 那个男子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说些什么，我没注意听，只是和他一起喝酒。我的思绪是空乏的，心是空洞的。姐妹们都已经嗨起来，我还是坐着，喝着，呆滞着。（待续）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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