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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悦读•文化】中国东极——黑瞎子岛的传说

 写乎 2020-09-14

文/醉吟烟霞

【作者简介】醉吟烟霞,男,黑龍江省農墾建三江管理局一名普通農業工人。農閒時間喜歡在黑土地裡揀拾幾個文字,於夜深人靜時把它們重新排列成行,以打發北大荒漫長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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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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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的最东北角,有一个叫做抚远县的小县城,县城北面紧邻黑龙江,北岸是一个二百多万人口的城市叫伯力,俄罗斯人叫哈巴罗夫斯克;南面是乌苏里江,是一个不大的俄罗斯小村庄,这两条江一南一北一直向东圈出了一块叫做抚远三角洲的地方。出了三角洲两江合拢进入俄罗斯境内,滚滚东去九百六十公里冲向鞑靼海峡,紧贴着库页岛(俄称萨哈林岛)进入鄂霍茨克海,这个被两江夹击形成的三角洲就是著名的大黑瞎子岛。

大黑瞎子岛是俗名,也叫大乌苏里岛和魔灵兀珠,和银龙岛、明月岛等九十三个小岛及沙洲组成一块三百二十七平方公里的三角洲,人们习惯称上把这片土地统称为大黑瞎子岛。

黑瞎子是东北地方对黑熊的民间叫法,有时也叫熊瞎子,至于怎么和这片土地的名字联系起来,有一段神奇的故事。

据说徽钦二宗被女真人捉到五国城后,受尽了人间屈辱,别离故土的侍卫王武浩看在眼里痛在心头,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逃出藩篱,试图回到中原面见高宗圣上,招兵买马救主。当夜他抱着半根木头下了松花江,本想先游到对岸逃命,不想很快就被金兵发现,两岸点起了火把捕捉逃犯,金兵一路呐喊呼叫,把个王武浩逼得没了逃路,看来旱路是走不了了,只好顺水漂流,听天由命。

初夏的江水还有些凉,加上担惊受怕,武浩虽然行伍出身,但终究是南方人的体格,在水里时间长了体力渐渐不支,忙乱中解下上衣把自己捆在木头上以防落水沉没,很快就在追兵的呐喊声里迷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武浩被一道白光刺醒,天亮了。身旁是涛涛的松花江水,两岸是不见人烟的丛林,他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想上岸又不敢,恐惧加上饥饿让他疲惫不堪,趴在木头上的武浩看着渐渐升高的太阳,才算有了点的暖意。

岸上早已经听不见金兵金戈铁马的声音了,武浩的胆子稍稍大了点,努力地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周围,在一个浅滩的地方爬上了岸。

荒草里的蚊蝇顿时扑面而来,没走几步浑身上下都是红疙瘩,又疼又痒,无奈中快步跑回江边,蹲在水里,头顶依然是嗡嗡的呼啸。

遭罪自不必说,武浩就这样走走停停,喝江水捉鱼虾,逮什么吃什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佳木斯,富锦和同江,偷偷地打听通往大海的路,从海上他就能回到中原,就能面见高宗圣上。

走到伊力嘎的时候,武浩再也走不动了,这里是黑龙江和乌苏里江的汇合口,沿着这个地方向东就能走到大海。

离开五国城大约一个多月了,蓬头垢面的武浩再也支持不住,他望了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草地,噗通跪在地上,向着南方呜咽:“圣上,臣对不起你呀,臣实在走不动了呀”。

不停地抽泣的武浩垂头丧气地跪在那里,整整一天的时光,不吃不喝,终于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武浩感觉到了一种久违了的饭香,慢慢睁开眼睛,一个美丽的女子面庞出现在朦胧里。

“啊,你,我这是在哪里?”

女子不回答,风一般飞出门去了。

这是一处木屋,不是很宽敞,墙壁和门窗都是木制的,角落里堆着打渔的工具,武浩躺着的地方紧靠着木头墙,一个高台把屋子格成两部分,台子上是一个瓷碗油灯和一些吃饭用的东西,灶台在外间坐落在西北角,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不大工夫,进来一位黑红面庞的汉子跟在女子后面走进木屋,武浩的心紧张地乱跳,想起来,身子不听使唤。

“别动,你太虚弱了,告诉我,你从哪里来,到那里去?”汉子操着一种奇怪的口音问。

“我­——我——”武浩结巴起来。

“算了,等你好了再说”汉子挥挥手,不是扫兴,更像是妥协。

武浩在木屋里躺了七天,每日里都是那个年轻女子端水送饭,当然,除了鱼还是鱼,不管咋样,身体在恢复,他可以下地了可以走出窝棚呼吸新鲜的空气。

在养身体的这几天,武浩知道了这家人姓徐,就父女俩,别的一无所知。

武浩在徐氏父女的照顾下恢复的很快,女孩子明显对武浩有好感,后来的日子经常带武浩出去捉鱼,老徐也把武浩不当外人,终于在半年后给他们办了喜事。

武浩在伊力嘎住了下来,也知道伊力嘎是满语金色的鱼滩的意思,接触了岛上的满汉居民和过往的商人,心里依然想着回到中原去。

第二年的秋天,小夫妻俩在江边的树林里见到两只可怜的小熊,他们的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回来,两个可怜的小家伙已经饿得奄奄一息。

两只小熊在武浩夫妻的呵护下很快恢复了体力,因为是在月亮湾捡的它们,武浩给他们起名叫明月,银龙,说它们和自己一样运气遇到了好人,妻子娇啧地说,我也要把你养得跟黑瞎子似的健壮。

又一个冬天来了,老徐突然受了风寒,这一躺就是一个冬天,春暖花开的时候勉强可以下地活动,这个时候明月和银龙会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一会了站起来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咬他的胳膊,就像两个调皮的孩子。

夏天的时候,老徐在武浩两口子的悉心照料下康复了,恢复活力的老徐伸展着结实的手臂:“好久不打猎嘞,你们两个黑小子跟我出去打猎怎么样?”,老徐爱抚地抚摸着油光光后背的小熊玩笑。不曾想,两个小熊像是懂了他的意思,双双站起来不停地拍巴掌,嗷嗷地吼叫。

茂密的树林和沼泽河流滋养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打猎更是男人们的家常便饭,过了南面的乌苏里江就进入到了锡霍特山脉的旁支,这里的山里野鹿,狍子、野猪、紫貂,兔子,和岛上的各种飞禽,交织成一个喧嚣的动物世界。老徐带着武浩和两只小熊在树林中寻觅,很快就猎获了一只野鹿。老徐和武浩大喜过望,忙着开膛破肚,小熊明月和银龙忙着大餐了一顿心肝肺。

小船载着两个大人和猎物及两只小熊有些超载,船到江心时,一阵狂风,小船如何承载这许多,顷刻间就翻了个底朝天。

湍急的江水毫不客气地卷走了野鹿,武浩和老徐也各自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向岸上游,无奈风大浪急,武浩明显支持不住。老徐在波涛里大喊着武浩的名字,试图靠近他,可是,巨浪让他睁不开眼睛,这一张嘴呼喊的时候,一口江水倒呛进来,老徐顿时感到脑子炸了一样,手脚开始发软。

波涛里的老徐感到了末日的来临,空白的脑子和无力的手脚开始下沉,紧接着轻飘飘起来,像是坐在了云彩上,软绵绵的,难道这就升天了吗?

另一端的武浩挣扎着用力扑腾,很快就耗尽了体力,几大口江水灌进口里,脑袋开始发蒙,接着又咕嘟咕嘟不停地灌水,肚子不断地鼓胀,眼珠子就要蹦出去了,两只手开始胡乱地乱抓,耳朵里放佛听见了仙乐的声音,身子开始漂浮起来,这回恐怕真的要死了。

从小船翻掉的那一刻,小熊明月和银龙本能地浮出水面,两个黑乎乎的家伙使劲摇晃着大脑袋,水珠打着旋地抛洒到江水里,尖大嘴巴子努力冲向天空,悲鸣被汹涌的涛声所淹没。

小熊明月和银龙使劲地挥舞着巨大的熊掌拍打水面,努力地寻找着老徐和武浩,然后不顾一切地朝着他们游去。

小熊明月和银龙背着奄奄一息的两个人奔跑着回到家,邻居们赶过来一阵忙活,武浩趴在小熊的后背上,一路颠簸,肚子里的江水像决了口的江堤,早倒没了,就差苦胆没倒出去。老徐因为呛了几口水,肺子火辣辣了地疼痛,回到家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一个邻居拿来一罐野蜂蜜慢慢地给老徐喂进去,大口的鲜血就喷了出来。

老徐终于没熬过这个夏天,武浩两口子在大家伙的帮助下按风俗安葬了老徐,木屋里少了往日的欢笑。

小熊明月和银龙在一天天地长大,岛上的人也习惯了它俩的存在,谁家的鱼虾吃剩下的尽力喂给它们,它们仿佛成了这个岛上居民的一个分子。

一日,从西伯利亚的那端过来一些骑着大马的蓝眼睛高鼻梁满脸络腮胡子的人,它们从伯力城一路杀过来,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武浩和妻子商量通过商船回中原去,可是就在这天夜里,火光和呐喊声从那岸冲了过来,伊力嘎霎时火光冲天,鸡飞狗叫,一个个从梦里惊醒的人们慌不择路,莫名其妙地成了刀下鬼。

小熊明月和银龙跟着武浩两口子躲进沼泽地,漆黑的夜里,武浩一脚踏空,身子不由自主地下沉,紧拉着妻子的手在绝望中松开:“照顾好明月银龙”。

“武浩——”凄厉的呼唤划破夜空,远处有马蹄声传来。

天亮的时候,武浩的妻子惨死在屠刀下,两只小熊被追逐进茂密的草地,暂时躲过了一劫。

岛上的妇孺老人被关在一栋木屋里,门外是两个沙俄士兵,军官正在篝火旁灌着烈性白酒,有女人被他们这帮喝红了眼的军人推来搡去。

死亡随时降临。

突然,两道巨大的黑影冲进火光,巨大的巴掌拍向摇晃着的沙俄士兵,营地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两只大熊,挥舞着巴掌追逐着沙俄士兵,小小的村落里地狱般地狰狞。

不知过了多久,小熊银龙摇晃肥硕的身体打开了木屋的木门,明月接受着人们的抚摸。

第二天,乡亲们渡江逃到山里去了,两只小熊没有跟着人们,它们依旧回到武浩消失的地方不停地哀鸣。

夜里,沙俄士兵又回来了,偷偷地靠近,几十条枪同时刺向它们……

后来,经过往来客商添油加醋地描述,黑瞎子明月银龙的故事不胫而走,这个地方也被人叫做了了银龙岛,明月岛,黑瞎子岛。

据说,每到月圆之夜,岛上就会有黑瞎子的叫声,声音传的很远很远……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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