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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闲云 【作者简介】闲云，本名万丽萍，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贵阳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贵州省贵阳市乌当区新闻传媒中心。闲暇时喜欢写一些小散文，曾在《贵阳日报》《中国散文网》《晚晴》等报刊及网络发表过散文作品。 ———————————————— 【本文由作者授权发布】 ———————————————— 题记：路德平，一位退伍老兵——贵阳市乌当区离休干部，1927年出生于河北省承德市，今年89岁。他经历了解放战争、土地改革、新中国的建设、改革开放等各个时期。他丰富的经历，精彩的人生，和他对祖国对人民的深情，感人致深。笔者怀着崇敬之情，听他讲述着一段段精彩的故事。 我小时候家里很贫穷，为了生存，我很小时就给人家放羊，7岁那年，母亲就去世了，后来我就到承德围场（地名）帮工。 1947年，我20岁了，觉得帮工没有出路，就从围场帮工的人家跑出来，当兵参加了革命，一直到1958年从贵州的遵义转业，当了11年的兵。在当兵的11年里，我参加过辽沈战役、平津战役、渡江战役、抗美援朝等战役里的无数次战斗。在我的记忆中，最深刻、最惨烈的是参加辽沈战役中的塔山阻击战和平津战役中的密云战斗。 ▶▶▶亲历塔山阻击战 塔山位于辽宁省锦西与锦州之间，距锦西4公里，离锦州15公里，隔葫芦岛只有5公里，东临渤海湾，西接白台山，虽然只是一个只有百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子，却是锦西到锦州的必经之地，也是国民党军西进兵团驰援锦州的战略要道必经之路。1948年10月，为保障我军主力攻克锦州，阻止国民党军队东进兵团的援助，四野4纵队、11纵队为堵住国民党援军，在塔山与国民党军展开了激烈的生死搏斗，阻击战全面发动后激战了6天6夜，最后取得胜利，为解放锦州起到了关键的决定性作用，为辽沈战役的胜利打下了基础。现在回忆起来还惊心动魄、记忆犹新。 参加塔山阻击战时，我所在的部队是四野11纵队48军13师429团3营7连。1948年10月初，我们接到命令，在锦州和葫芦岛（锦西）之间阻击国民党军援助攻打锦州。距阻击战全面发动还有两个星期，我们连队开始构筑工事（要打仗就要先构筑工事挖坑道保护自己）。那时条件很艰苦，除了小洋镐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工具了。当时已经是冬天，东北的冬天特别冷，地上积了厚厚的雪，泥土被冻得硬梆梆的，用小洋镐挖下去只有一个印子，要挖很多下才出现一个小孔，构筑工事特别难，很多战士在构筑工事挖坑道时手都被震裂了，鲜血直流，但没有一个人叫苦，锦西的老百姓也非常支持部队，纷纷出来跟战士们一起挖坑道，大爷、大妈、兄弟、姐妹、甚至小孩都来到了工事场地，帮着挖土、抬泥，不分白天黑夜地干，还给战士们送粮送水，不到两个星期，工事构筑好了，部队投入了战斗准备。 塔山阻击战激战开始前一天，部队以营为单位，把战士们集合起来，给讲战略政策，分析敌我双方的情况和战场的形势。营长刘全泰作战前动员说：“我们要解放锦州，首先要阻击关里的敌人，塔山是阻击敌人最重要的阵地，我们要守住塔山、守住阵地，人在阵地在，守住阵地就是胜利！”“当兵就要打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祖国需要我们，人民需要我们，我们报效祖国的时候到了，我们要为穷苦百姓翻身得解放而战斗！” “人在阵地在，守住阵地就是胜利！”“守住阵地，解放锦州！”“为祖国而战，为人民而战！”“守住塔山，解放全中国！”......战士们士气高涨，信心十足，呐喊声震天动地、响彻天宇，誓将敌人打下去。我跟战友们一样，心情非常激动，准备迎接战斗。 在上战场前，我心里突然有点紧张，也很兴奋，但一想到是为家乡而战、为穷苦人民而战，就什么也不怕了。我们冲锋连是先锋队伍，主要任务是冲在战场最前面，为阻击敌人的部队打开一条路。为了表明战斗的决心和信心，我和战友们一起火线入党。在入党誓言中，我们向祖国和人民大声地宣誓：“我一不怕死，二不怕苦，轻伤不下火线，愿为祖国而战，为人民而战，为解放全中国而战！” 我们班12个人，分成3个小组，我是战斗小组组长。动员会后，我带着3个战士，满怀着为祖国而战和不怕死的信念上了战场。战斗中，敌人的飞机在天上轰炸，地上有敌人的大炮轰炸，炮弹在身边不停地炸，前面，敌人的冲锋枪不停地向我们扫射，枪子弹“嗖嗖嗖”地从身边穿来穿去、从头顶上飞过。我冲在最前面，带领战友们按照“一点两面三三制”的战术队形，掩护战友们向前推进，敌人的飞机轰炸太猛时他们就躲进猫耳洞，飞机轰炸过后敌人就会冲上来，炮停了我们就赶快出来阻击敌人，敌人冲上来，战士们把敌人打下去，敌人再冲上来，战士们又把敌人打下去，这样回来打了很多次，直到打得敌人不敢再冲上来为止。 塔山阻击战非常激烈，后方的支援上不来，打仗期间，战士们一天只能吃一顿饭，有时一顿饭都吃不上，战场上吃饭没有碗筷。战士们用帽子或衣服包饭，用手抓着饭匆匆吃几口饭又接着打仗，水送不上来，战士们喝不上水，嘴唇都渴得开了裂，加上连续作战，战士们累得头发晕，但也顾不上休息一会儿，只知道拼命地打击敌人。在阻击战中，路德平和战士们只能阻不能攻，敌人的装备很先进，火力非常猛，冲锋也很猛，战斗非常惨烈，敌人一次又一次地冲上来跟我军争夺阵地，战士们一次又一次地把敌人打下去，一层又一层的人倒在枪林弹雨中，遍地是一层叠一层的尸体，整个战场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我们连队跟敌人激战了6天6夜，才把敌人打下去，保住了塔山阵地。在战斗中，我们小组牺牲了两个战士，我和另外一个战友幸存下来。塔山阻击战后，我被提升为副班长。 塔山阻击战应该说是辽沈战役中最激烈的一战，战斗中，我军的部队没有飞机，只有小米加步枪和陈旧的老式大炮，而国民党军却有当时很先进的飞机、大炮等装备，而且国民党军的人数比我军多许多，我军就凭着解放全中国人民的信念，凭着“人在阵地在，守住阵地就是胜利”和不怕死的精神，跟国民党军进行了殊死搏斗，那场面非常惨烈，整个战场上枪声、炮声、飞机轰炸声震耳欲聋，人的叫喊声和厮杀声撕心裂肺，到处是沧桑，到处是硝烟，到处是伤员和尸体，我军伤亡很大，国民党军伤亡更大。塔山阻击战前的构筑工事到最后胜利，路德平所在的部队在塔山坚守了13天，最后我军守住了阵地，取得了塔山阻击战的胜利。 ▶▶▶平津战役之密云战斗 1948年10月塔山阻击战胜利后，我们部队进了关。因为我们部队善于打阻击战，进关后就马上参加平津战役，主要任务是阻击北京傅作义部队，支持我军其他部队解放天津（堵住傅作义对解放天津起到很大的作用），这是我们部队进关后打的第一仗。 密云是北京郊区的一个县城，距北京城50公里，是平（北平）承（承德）铁路线上的军事重镇，潮白河上的重要渡口，历来为华东至东北、冀东至北平的交通枢纽，1948年在平津战役中，国民党派有重兵把守，并进行苦心经营，加上有厚厚的城墙，真是易守难攻 1948年10月下旬，部队进关后就接到攻打密云的战斗任务，我们连队负责攻打密云大桥。到达密云第一天，我们连队就开始构筑工事，把战壕挖到了北京城城墙跟前。次日早上6、7点钟，我们冲到密云大桥，才打了几炮，国民党军就撤进密云县城里去了。打下密云大桥，我们连队的任务算完成了，但我们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乘胜追击，继续攻打密云城，追到密云城下用大炮、炸药包攻城，又搭着梯子翻城墙进到县城里，打开了进城的缺口。战士们冲进县城后发现国民党军有5个团，而我们只有1个团。冲进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后，敌人在四面布满机枪，战士们被敌人的火力团团包围着。冲在我前面的连队的一个医生助理，在我眼前一下子就被敌人的炮弹炸飞了，我愤怒地抬起机枪射向敌人，但因为寡不敌众，我们冲进去又被敌人打出来，再冲进去，又被打了出来，冲了好多次，死了好多人，看到自己的战友一个又一个地倒下，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连长、副连长和指导员都牺牲了，这个时候，我什么也顾不得了，不顾一切地把仇恨的子弹打向敌人。我和一个外号叫雷公的战友冲进敌人的火力中，顾不得敌人火力有多猛，不管头上炮弹有多狠，只想狠狠地打击敌人，跟敌人作殊死搏斗，有好几次子弹差点打中我，都被我躲过了。雷公个子矮小，子弹多次从雷公的头上飞过但打不着，有一次子弹打中了雷公背着的手榴弹柄上，但手榴弹没爆炸，他活了下来，副指导员看到雷公满身是伤地回来，心疼得流下了眼泪。 路德平沉浸在回忆之中，当他讲到牺牲的战友时，这位慈祥的老人眼里闪着泪光。 在密云战斗中，守密云城的国民党军是国民党的王牌军——青年军，是蒋经国的嫡系部队，刚从缅甸受训回来不久，具有很丰富的作战经验和很强的战斗力，国民党军的武器装备非常先进，但我们不怕，我们用小米加步枪跟敌人拼死作战。那次战斗都非常激烈，从早上6点钟开始打，到晚上7多点钟，打了近12个小时，才把敌人打败，取得了密云战斗的胜利，俘虏了缴枪投降的国民党官兵，消灭了负隅顽抗的其他官兵。战斗结束时，一个营的部队牺牲了很多人，只剩下了40个人，我是活下来的其中的一个。当时快过春节了，天气很冷，战士们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又冷又饿又累，想到老百姓家里去取取暖，但又怕吓着老百姓，不敢去，只在冰冷的地上休息一会儿，又踏上了新的战斗征途。 采访结束时路德平满怀深情地说，战争年代非常艰苦，但想到用自己吃的苦、用自己的流血牺牲，换来穷苦老百姓的解放，换来全国人民的幸福，觉得很值。他说他能活到80多岁很不容易，他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更珍惜现在美好的时光，“听党话、跟党走、记党情、报党恩”，在有生之年充分发挥余热，为祖国献出自己的生命。 《作家洪与》微信号：hongyup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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