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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3月26日 母亲的儿子 文：鲁令琴/诵读：韩秀丽  「点上方绿标即可收听韩秀丽诵读音频」 这个母亲有些弱智是明显的。她是春节初九夜里病重加床住进了病房。她蓬头垢面的，不停地用手乱抓插在鼻子上的氧气管，嘴里大声说出来的话我们一句都听不懂。儿子浑身湿漉漉的。他们裹着的寒气在病房里久久不散。 老太太咳嗽厉害。咔……一大口痰涌上来，儿子忙不叠地拿起痰盂递到了她的嘴边。呸！老太太肆无忌惮地把痰吐了出来。她不是哇哇叫着，就是低声哼着，一双手动个不停。儿子把她的双手轻轻按住，用方言在她耳朵边大声说着话。哦，她原来还是个半聋子。儿子也拼命咳嗽。我递给他一包餐巾纸，告诉他，感冒是空气传染的，让他用餐巾纸把嘴捂一下。男孩子微笑接过去了。我这才看清男孩一米六五左右，黑黑的脸膛，毛茸茸的头发，塌鼻梁，厚厚的嘴唇，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个忠厚老实的孩子。他脚上的一双棉皮鞋全让水浸透了。我让他拿我的盆赶紧把脚泡一泡，免得感冒了。 他的母亲半宿无眠。男孩抱着头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男孩子买了一沓口罩，自己也戴着口罩来到了病房。我突然觉得昨夜递餐巾纸的举动是否伤害了这个老实的男孩，让他误解了我的意思。他的母亲继续大声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不安分地起床，睡下……儿子在旁边细心地照料着，生怕她摔倒了。看着男孩脚上的湿皮鞋，听他不停地咳嗽，我说：“这里有开水，赶紧再把脚泡泡吧。”他点了点头，一会儿就买来一个桶，一双拖鞋。 男孩用普通话告诉我，他是个做铁棚子的个体户。母亲感冒引起了心衰，他花450元包车到安庆就医。因为家境贫寒，他做了上门女婿，肩上有四个老人，岳父母身体更糟糕。前年岳母把头摔坏了，花去了五万多元；自己的父亲因为意外失去了一条腿；母亲心脏病，一年都要住上一次医院，而且一定要到安庆治疗；弟弟在外打工，喜欢赌博；姐姐晕车，帮不上忙……他是东至人，离江西只有十多公里，靠近宿松、望江，离安庆有200多里地。 我无意打听别人家的闲事。病房就是一个小社会，听了男孩和我的对话，有好事者围了上来，津津有味地想听他继续讲“故事”。男孩反而不吭声了。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他母亲吃米饭，有荤菜，而男孩子仅是一碗面。他把饭菜用勺子扒开，轻轻地托起母亲，把餐板架到床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把饭吃完；然后，他自己大口把面条吃完了。而我担心这个孩子没有吃饱饭…… 也许因为把盆借给他，让他泡脚的小事吧，他喜欢和我讲话。80年出生的他，结婚十年了，和妻子感情很好。 “大孩子是男孩，上三年级了。” 听他说到大孩子，我便问他：“二宝几岁呀？” 他垂下了头：“去年夏天，不小心落水淹死了。” “如果在，三岁零一个月了……”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我不敢再接话题，他的眼泪让我无比心酸。天，真的不公平，这个孩子肩上的担子多重啊！ 他幽幽地说：“是个女儿……” “晚上，你在我床上睡吧。我回家去。”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男孩，觉得只有这句话实用。 他温暖地笑了…… 这个母亲的治疗需要打强心剂，每天都要注射新地兰。这个老人不听话，一直在动。儿子弯腰帮助她配合用药。谁知老太太一把扯下药泵针头，吓得儿子赶快把她的手按住，着急地按铃喊护士。他终于忍不住对母亲大声说：“这是我花钱的，我花钱的！你要快点好起来！！懂吗？！”母亲不住地点头，像个懵懂的孩子，咧嘴笑了。 晚饭后，他打来洗脚水，蹲下身，把母亲的脚放在盆里慢慢地搓洗。这是一双布满厚茧的劳作的脚，儿子轻轻地揉搓，对母亲万般仁爱。 一连八天，他没有离开病床一步。很多时候，他会从口袋里摸出钱数一数，再小心地放进去。而母亲，只要儿子在她脚下睡着了，她便大气不出，眼睛一直盯着儿子，不吵也不闹，还把被子给儿子轻轻盖上… 该出院了，儿子去结账。回来时，他难得的神清气爽。他说，他没有想到，交了6000元，农合报销后，倒找了他1700多元钱。 是的，老太太光氧气就用了四天，各种检查，用药的，我以为没有一万元是“玩转”不下来的。 男孩说，他的母亲想到迎江寺玩玩，这次就不去了，天在下雨，万一受凉就不得了。 病房是个有情义的地方，相处八天，我们难免相互关照。老人家的头发今天被儿子梳得服服帖帖，她头上戴一顶红帽子，穿着整齐。她笑吟吟地走到我的面前，说了很多话，我大体听懂了两个意思：一是谢谢，我们像一家姐妹一样，你也早点回去，二是不生病哪里想到安庆来看看？ 母亲的儿子牵着母亲的手走了。他的耐心、爱意和对母亲的痛惜，留在了病房里…… 鲁令琴，安徽省安庆市迎江区政府退休人员，现供职于安庆市迎江区老年大学。鲁令琴是安徽省戏剧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曲艺家协会会员，安庆市曲艺家协会理事。其主要作品有：小戏小品《移墙记》，《万家灯火》，《相约黄昏后》，《新生》，《开庭之前》，《我送爸妈上大学》等（以上作品均获省级以上奖项）。 韩秀丽，河南省济源市职业技术学院组织部工作。她热爱朗诵，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业余时间，常组织协调“洪森诵读”艺术团沙龙活动，参加济源市举办的大型公益诗会等活动。 大河文学，为您每日推荐值得深度思考的文章！ 编辑微信：44991299 图片来源：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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