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庭有石榴树，吾出生之年姥姥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题记 庭有石榴树，吾出生之年姥姥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题记 “外婆桥”“外婆的澎湖湾”“外婆唱过的歌谣”……一首首经典童谣里，总少不了外婆的形象。在这些优美的旋律中，我们一天天长大了。然而，无论时光怎样流逝，外婆和外婆亲手植的那颗石榴树，都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的童年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外婆的老宅子，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后院，各种花草蔬菜应有尽有，其中一棵石榴树苗，尤为显眼。 每天清晨，外婆都会弓着背，一扫帚一扫帚把后院打扫得一尘不染，我总是尾随其后，拿着簸箕帮着铲垃圾。外婆总会在我们完工后擦擦汗，轻轻摸摸我的头，又笑眯眯地看着日渐长大的石榴树感叹：“真快，长高了……”外婆呵呵地笑，我也傻傻地笑。 记忆中的外婆，很严肃，对我的要求也很严苛：走路要挺胸，把头抬起来；吃饭时候不能说笑，更不能让嘴巴发出声音；吃饭不能太快，要细嚼慢咽；衣服脏了要马上换洗；每天睡前必须洗澡……幼小的我很少见到外婆的笑容，而唯独在这棵石榴树下，外婆总会笑得很灿烂。 初春的石榴树，枝繁叶茂。几阵春风过后，枝头便次第冒出了嫩绿的小芽，受过春雨的洗礼和春阳的爱抚后，小小的石榴树很快披上了油绿的衣裳。外婆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看着泛绿的小树说：“真快，又要长大了，真好！” 石榴树下，幼小的我抬起头来问外婆：“婆婆，这棵石榴树几岁了？” 外婆笑：“她和你一样大，你几岁，她就几岁。” “为什么一见她长大，你就那么高兴呢？”外婆没回答我，只是捏捏我鼻子，呵呵地笑。 五月，是石榴树开花的季节。先是几朵小花儿羞羞答答地擎在枝条上，欢快地在细细的春风里兀自生长着。转眼间，满树的石榴花便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靓出一树醉人的红，似一片火烧云落在小院里。石榴树下，外婆异常兴奋，把刚刚买回来的红发卡，轻轻别在我的羊角辫上，又一次眯起眼：“真快，我得站着给二妮扎辫子了……” “婆婆，石榴花为什么这么红？”我问。 外婆说：“红是美丽，是成熟，是富贵，婆婆想让你越长越漂亮，长大后多读书，聪慧大方，以后生活幸福、贵气。” 在外婆的絮絮叨叨中，懵懂的我隐约得知，这棵石榴树是在我出生那年，外婆亲手栽下的。在她众多外孙子、孙女中，外婆唯独对我保持着令人嫉妒的偏爱，或许是因为我是在她身边长大，也或许是因为幼时的我太乖，太让人怜爱。 一季花开，一季花谢，随着石榴花日渐凋零，一个个鲜活的小石榴跃然枝头，探着羞涩的小脑袋，像绿宝石，又像散串珠。几场秋雨过后，石榴便成熟了。红艳饱满的果实在油绿的叶子中间，像是五线谱上的音符，奏出一首首动听的丰收赞歌。 那个秋天，妈妈回来了，我张开双臂飞向妈妈的怀抱。大病初愈的妈妈紧紧地抱着我，激动地流着泪。外婆说：“走，吃石榴去。”60多岁的外婆身手还是那么敏捷，几下子就爬到树上，边摘边往下扔。妈妈站在凳子上，一个一个摘着低一点的红石榴。我负责捡石榴，边捡边大声喊：“婆婆，快看，院子里有两个妈妈，两个女儿！”外婆和妈妈乐呵呵地笑，我也跟着哈哈笑。不一会儿，硕大的石榴一个一个躺在了大筐子里，那么红，那么艳…… 待筐子满满当当，外婆跳下树，开始给我剥石榴。薄薄的石榴皮撕开后，里面挤满了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外婆把剥下来的红红的石榴籽放在我手心里，说：“多好的石榴啊，子孙满堂，一个个都这么光鲜，这么喜人，多像我的孩子们啊，是不是，丫丫？”我不解地看看外婆，又望望妈妈。妈妈笑着说：“妈，瞧你，这隔代亲情结可真不轻。”外婆看着我，眼睛流露出依依不舍的伤感。 妈妈带我回家了，同时带走的还有那些没有吃完的石榴。不记得临走时外婆说了什么话，只知道她没有送我们，妈妈让我去跟她告别。她坐在石榴树下木椅子上，背对我挥了挥手…… 那年秋天，我上了小学，后来又上了中学，再后来考上了大学。而每年秋季开学时，外婆都会送过来一袋红红的石榴，并亲自给我剥开一个，把晶莹剔透的石榴籽放在我手心……妈妈每次都说，这是隔代亲情结。 我结婚那年，87高龄的外婆，已搬进了舅舅为她盖的新家。妈妈带我去看她老人家，她拉着我的手，呵呵地笑。新房院子里，依旧是各种盆景，和一棵高大茂盛的石榴树，它依旧那么显眼。 妈妈说，搬家那年，老房子卖了，买方要砍掉这棵树，外婆死活不让，家人无奈，费了好大劲才移栽到这里。妈妈还说，这是隔代亲情结。 2015年春，我的宝贝女儿出生，90岁高龄的外婆，脑子已糊涂，但她依然会在有暖阳的春日，坐在繁茂葱郁的石榴树下， 任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温柔地洒在她慈祥的脸上。我的妈妈，也将近60岁，在精心照顾我出月子之后，回到家，从外婆家那棵石榴树上折下一根茁壮的枝条，插在自家院子里。电话里，妈妈说，它会很快就会成活，绽放新绿的。我说：“瞧你，隔代亲。”妈妈在那头呵呵笑，我也呵呵笑。 又是一季榴花开。会不会有一天，我牵着女儿的小手，和她的外婆、姥外婆一起坐在石榴树下，然后她天真地说：“妈妈，快看，石榴树下，有三个妈妈和三个女儿……” 庭有石榴树，小女出生之年吾母手植之，一日看三回，盼其亭亭如盖也。 作者简介 尚艳芝，笔名二月兰，河南省济源市玉川路小学教师，二级心理咨询师。她热爱文学和音乐，喜欢与儿童为伴，自称是一只“快乐的美猴王”。她相信孩子是世上最有力量的疗愈师。 作者简介 卢军玲，河南省济源市实验幼儿园园长，中小学高级教师，省学术技术带头人，省第四届名校长培育对象，省十大魅力园长，市优秀幼儿园园长。济源市唯一国家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 大河文学，为您每日推荐值得深度思考的文章！ 本期主编：梅 朵 本期编辑：长 城 本期图片：网 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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