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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 病床上的父亲 | 作者:陶军

 大河文学 2020-09-15

我一直不敢相信,原来那个走路如飞,力大如牛的父亲,如今却骨瘦如柴,寸步难行。父亲躺在病床上,弓着身,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直看着外面。

父亲病倒后,母亲束手无策,焦虑不安。几天陪护下来,母亲也吃不消了。毕竟年龄不饶人,仅仅十多天,母亲便憔悴得面色枯黄,整个人都变了样。弟弟春节不小心脚踝骨折,行动不便,而我又在外地,全靠姐姐隔三差五来医院照料父亲,结算医药账单。

弟弟打来电话,告诉了父亲生病住院的消息。我连夜赶了回去。

见到父亲的一刹那,我简直不敢相信,短短一个多月,高大伟岸的父亲,竟然骨瘦如柴,胡须满面,眼神无光。

陪护父亲的间隙,我回了趟老家。老家已没有了往日的生机。母亲饲养的几个兔子,饿得一动不动。陪伴父亲的小毛球见到我后一直汪汪地叫。它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可怜巴巴的。房前母亲侍弄的菜园子,草长的比菜还高。我站在院子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父亲输液时,我默默地陪护在他的身边。看着一头白发、满脸沧桑的父亲,我心潮起伏,往事历历在目……

我的老家在淮河岸边的一个村子里。因为出家境贫寒,父亲教育子女特别严厉,对子女从不娇生惯养。我们姐弟妹四人从小就很少见到父亲的笑容。他在我们面前,总以一副严肃的表情给我们讲着做人的道理。我们都长大成人后,他还是经常对我们讲要好好为人,不能做违法事等等之类的话。我们姐弟四人,正是有了父亲孜孜不倦的教育和引导,才得以健康成长。

小的时候,家里生活不是很好。但父母总是把好吃的东西留给我。每次有好吃的,他们总告诉我他们吃过了,待我走后,他们再吃我剩下的。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偷偷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那时为了供我们兄妹几个读书,父亲远赴蒙城的大山里去开石头。父亲成年累月的开石头,并没有被繁重的苦难压下。每逢春节,当父亲风尘仆仆地从大山里回来,总会给我们几个带回新衣服、糖果等好东西。即使生活艰难,那时的我们还是感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不能忘记,父亲为了给我治病抓药,披星戴月走了50多公里路程到市里医院买药;不能忘记,父亲不顾自己晕船,却还要坐轮船带我到百公里的外市医院去给我看病...... 岁月的年轮刻下的是永不磨灭的记忆。一件件,一幕幕,我回想起来禁不住泪流满面。

父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在庄稼地里干了一辈子的活儿,全身仿佛永远有使不完的劲。他有着山一样的脊梁。在我心里,他就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永远不会倒下,永远不会生病,永远不会变老。父亲大半辈子没过过好日子,现在生活好了,该过舒心日子了,病魔却来了。

长时间的咳嗽,让父亲整夜难以入眠。一天晚上,我突然听到了父亲的鼾声。这鼾声,是我现在最愿意听到的声音。我不敢惊动父亲,悬挂多日的心终于落了地。此时此刻,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无疑就是病床上父亲的鼾声。这鼾声,就像和煦的春风,轻轻摇曳着我的心扉;这鼾声,让春回大地,我的心田再一次生机盎然。

恍惚之间,我感到父亲从床上垂下手在摸我的头。我赶紧握住父亲的手。父亲说他睡不着了,让我扶他起来。父亲半躺在床上。此时的父亲像一头在田里耕种多年的老牛,平静而安详。密布的胡须蔫蔫地趴在他瘦削的脸上。父亲被病魔折磨的只剩下疲倦了。我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父亲了。父亲老了。他两鬓斑白,脸上的皱纹已深如刀刻,飞逝的光阴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父亲!我从来都没想过父亲也会变老。

小时候,我很任性,动不动就对父亲发脾气说:“我不给你们念书了。”后来,上学,参军入伍,转业到地方工作,我与父亲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我回报父亲的很少,而父亲却是我的港湾,是我的依靠。我上学他为我交学费;我当兵后,他成天牵挂我能不能吃饱穿暖睡好;我结婚后,每次回家,他把吃的、用的给我装满满一车后备箱……儿行千里母担忧,父亲何尝不是每天都在为我操心着吗。父母给予我们的,我们一辈子都还不完啊!

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那首熟悉的歌声:

还记得小时候,

常坐在父亲的肩头。

父亲是那登天的梯,

父亲是那拉车的牛……

作者简介

陶军,男,中共党员、本科文化,1978年11月出生安徽省怀远市,1994年入伍,2010年转业,现在洛阳市民政系统工作。先后在《中国军工报》《解放军报》《农民日报》《中国社会报》《中国新闻网》《河南日报》《大河报》《牡丹》等媒体发表稿件1500余篇幅,先后荣立三等功、二等功。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

出品:大河文学dahewenxue.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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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编:商林溪

本期编辑:长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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