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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 我的河 | 作者: 陈全献

 大河文学 2020-09-15

闲暇时光,我独自返乡。途径村旁河堤上的一段乡村小路,情不自禁驻足观望。此时,只有双脚踏上这片土地走几步,才能平息我内心的激动。

一下车,脑子里突然冒出艾青那句诗歌: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村北这条小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河水不大不小,时缓时急。官名是天然文岩渠,村民都喊她文岩河。小时候,不知道其源自哪里,流到哪里。只记得她自西向东,蜿蜒绵长,逐渐消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

河的南岸就是我的出生地——大佛村。此时,站在河堤上用心倾听,耳旁的风声里似乎还能听到亲人的呼唤。河的北岸是养我的那片稻田,那里曾留下太多的记忆和血汗。

听爷爷说,河北岸的土地曾经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处长满芦苇,泛着盐碱的白光。后来,经过乡亲们的辛苦劳作,从文岩河引水将其变成千亩良田。从此,家乡成了附近小有名气的鱼米之乡。

鱼米之乡听起来是何等美好浪漫,但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农民而言,却是他们长年累月流汗的地方。

水稻的种植先从育苗开始。记得在小麦成熟前,父亲会在麦田里预留一片空地,上稻种,为将来插秧做好前期准备工作。

麦收结束,插秧开始。犁地、耙地、平整,再从文岩河引水灌溉为了把地整平,父亲牵着马,拉着一个长方形木制农具,在泥田里不断往返。有时候为了增加重量,我还坐在后面的工具上,由马拉着在田地里奔跑,任凭泥水溅满脸庞。

如果说这道工序对小孩子还有一定的玩耍成分的话,下面的运苗、插秧就是真枪实弹的劳动了。

烈日下,人们戴着草帽,撸起袖子、弯着腰一把一把在泥水里插着秧苗。腰酸腿疼自然不必说,水田里的蚂蝗(俗称ma bie)还时不时出来作梗。爬到人们裸露的胳膊腿上,钻进肉里吸血。大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从容地把它揪出来,拍它几巴掌,它就缩成一个小肉球。这小东西生命力非常顽强,摔、砸、掐很难把它处死。老百姓自有土办法治它,先将其放到小水坑里,再撒上一把化肥,一会儿就把它送上了天堂。

一般来说,大人们插秧,我负责往地里运送稻苗。这活儿一点也不轻松。双手提几十斤的稻苗,拖泥带水沿着泥泞的田埂,一步一步送到自家田里,散落在大人身旁。有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就赶紧爬起来,抹掉身上泥水继续干活。

记得非常清晰,有一年插秧季节,我累得实在受不了,也顾不得面子,坐在田埂上放声大哭。哭完,劳动还得继续。唯一能躲避农活的理由就是该去上学了。因为不管农活再忙,父亲从来没有耽误我一刻学习时光。

于是,逃避干农活成为我上学的主要动力。父亲曾开玩笑地激励我:孩儿啊,吃劲学吧!如果能考上大学就给你买一辆摩托车,考不上大学就给你买一辆手推车。

后来,我考上了大学,终于逃离了这片土地。父老乡亲们还继续在那里辛苦劳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城市,远离了家乡的文岩河,还有那片灌溉着爱恨交加的千亩稻田。

城市生活,节奏匆匆忙忙。有一天,驱车行驶中无意间经过一条小路,竟然叫文岩路。不由得猜想,附近应该也有一条小河叫文岩河吧,也许还连通着家乡的那条河呢!不管如何,无论走到哪里,我的心底永远有一条家乡的小河,缓缓流淌。


作者简介:陈全献: 河南延津人,文学硕士,曾求学于四川外国语大学,现供职于河南科技学院外国语学院,爱生活,爱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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