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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 有人说，普希金才华横溢，是一个情种，不知有多少女孩迷恋他，他也爱过许多女子，每一次恋爱都激发了他创作的灵感；有人说，普希金是一个上流社会里的狂人，桀骜不驯，结怨无数；还有人说，普希金是一个赌徒，曾经输掉过上万卢布，负债累累……我是先读他作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主人公窥见他的影子，后寻访其故迹体验现场—— 上下为普希金及夫人 裴高才在普希金决斗公园 情种、情敌与情殇－俄罗斯纪行之五 裴高才 细节，成了一种特殊语言，诉说着“近代俄国文学之父”普希金的浪漫、典雅和不幸。 盛夏时节，应俄罗斯作家协会主席加尼切夫的邀请，我们湖北作家代表团一行11人赴俄罗斯采风，特地到圣彼得堡与被高尔基称之为“集前人之大成，囊括一切新奇和机智”的“一代诗宗”进行了默默对话。
7月7日6时，我们乘坐的列车准时到达圣彼得堡。我们一走出车厢，向站台上的一位中国青年问路，那位憨厚的青年微笑地对我们说：“你好，我叫徐平，是专程迎接你们的导游。各位老师就叫我小徐好了！”原来是莫斯科的韩小姐事先通知了他我们乘坐的车次与车厢。 我们随小徐到一个名为红城的中国餐厅吃罢早饭，他决定带我们先去普希金决斗场参观。 “决斗！”大家一听感到特有兴致，便立即乘车，巴不得立即看到决斗场。决斗就是格斗，是两个人之间有证人在场的、预先安排的、使用致命武器的正式格斗,它通常是一方伤害或侮辱另一方的结果。这在我国虽然鲜为人知，却是当年欧洲了断恩怨的一种颇为时尚的形式。 一路上，我们穿过一条条大街，近看，头戴礼帽，身穿长衫的圣彼得堡人，悠悠然地漫步在古色古香的大街上，满身的装束显示了经典、雅致，同时又弥漫着昨日的老气丰韵。远眺，那座完全模仿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而建的喀山大教堂，使我们领略了典型的文艺复兴式的建筑文化。大街临近运河处，还建有著名的基督复活教堂，有七个螺壳式的尖塔，最高的顶端比莫斯科瓦西里教堂还高一倍，塔身也是红砖褐瓦，色彩鲜艳。 约莫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一座苍翠欲滴的公园，公园中间矗立的巨石纪念碑，犹如一把利剑直刺云霄，碑的中间镶嵌着普希金的青铜头像，下方阴刻着诗人的俄文名字与生卒年月。我们凭吊诗人纪念碑之余，漫步在公园的花丛里，穿行在橡树、枫树、赤杨和菩提树绿荫蔽天的小径上，耳边响着不惧游人的小鸟的啼啭，处处都充满诗情画意，仿佛空中也洋溢着普希金的诗句。我似乎听到了普希金的脚步声，他深沉地叹息，他和友人的交谈…… 小徐告诉我们，公园的斜对面是一座茶馆，当年普希金就是在那座茶馆喝了一杯茶前来这里决斗的。 那是1８３６年11月４日上午，普希金收到了一个纸袋。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三封“绿帽子协会”寄给他的成员证书。证书上面这样写道：绿帽子最高勋章获得者、骑士团长及骑士们会聚勋章局，在尊敬的纳雷什金主席主持下，大家一致同意任命普希金为主席的助手和奖章史研究家。落款是：常务书记——波尔赫。 顿时，整个彼得堡流言蜚语声四起，普希金成了上流社会谈论的笑料，成了人们嘲笑的对象。甚至在一次晚会上，一个年轻人在普希金的脑后竖起了两根手指，作羊角状，即表示“戴帽子”的意思。他在秘密日记中写道：“我找丹特士决斗了！……我感觉到命运的力量，我眼看着这命运应验，而我避无可避，因为失誉受辱比死更可怕。” 这“绿帽子事件”是真的吗？我们走进了普希金纪念馆，去寻找答案。 有人说，普希金才华横溢，是一个情种，不知有多少女孩迷恋他，他也爱过许多女子，每一次恋爱都激发了他创作的灵感；有人说，普希金是一个上流社会里的狂人，桀骜不驯，结怨无数；还有人说，普希金是一个赌徒，曾经输掉过上万卢布，负债累累……我们从他当时的书信与作品《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主人公就不难找到作者的影子。 普希金与娜达丽娅的结合，是典型“郎才女貌”。1８３０年，３1岁的普希金，他的诗人声誉如日中天，但他仍孤身一人，没有成家。 英雄难过美人关。９月，在莫斯科的一次舞会上，普希金通过熟人认识了芳龄十八，身高1．７６米，体态端庄的娜达丽娅·尼古拉耶芙娜。而普希金身高仅1．６８米，比纳塔利娅矮了８厘米。在普希金眼里，娜塔莉娅犹如刚刚开放的玫瑰，鲜艳欲滴，清香诱人，人人都想采摘。她会讲法文，舞跳得不错，骑马的本事在贵族小姐中也不多见。普希金被这位彼得堡公认的绝色佳人的姿色征服了，使他魂不守舍。普希金在一封信中这样写道：“我初次见到她时，大家刚刚发现她的美，我爱上了她，我的头昏了，我向她求婚。”普希金的好友索洛古博是这样描述娜达丽娅的：“一生中我见过许多漂亮女人，从未遇到过比普希金娜更迷人的女人。但从未见过象她那样将古典端庄的脸型与匀称的身段如此美妙地结合在一起。高高的身材，神话般纤细的腰……这是真正的美人。无怪乎，甚至是从最靓丽的女人中挑选出来的女人，也要在她的面前黯然失色。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就神魂颠倒地爱上了她。必须承认，当时，彼得堡没有一个年轻人不对普希金娜暗暗地恋慕着。她那灿烂的美和魔力般的名字，让人们陶醉。我认识一些年轻人，他们非常自信地确定自己爱上了普希金娜。不仅是那些仅与普希金娜见过一面的人，还有那些根本就没见过普希金娜的年轻人。” 娜达丽娅父母一度曾拒绝普希金的求婚，因为普希金此时处在当局的监视之下，被视为危险分子。那是1825年12月14日，十二月党人军事政变失败了。对此，我行我素的普希金不仅公开宣布自己是十二月党人之友，还声讨沙皇的暴政。沙皇尼古拉一世继其兄登上皇位加冕不久，为了笼络诗人，平息民愤，便演出一场“赦罪”诗人的政治游戏。他特地把普希金从流放地召到皇宫，并当面问普希金：“如果12月14日你在彼得堡，你会怎么办呢？”普希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会站在叛乱者的行列里。”沙皇当时就怀恨在心，以后，诗人又写了著名的诗篇《致西伯利亚囚徒》，更加引起了沙皇的忌恨。这也是沙皇蓄意制造亡命之徒丹特士追求普希金妻子的阴谋的关键原因。 不久，在普希金的真情打动下，娜达丽娅父母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求婚。爱情激发了普希金的写作热情。订婚之后，结婚之前，他有一段创作旺季，即后来被文学史家称为“波尔金诺的秋天”。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在父亲的领地波尔金诺村，他竟完成了《叶甫盖尼·奥涅金》最后两章，写出叙事诗《科洛姆纳的小屋》、《别尔金小说集》和《吝啬的骑士》、《莫扎特和萨列里》、《石客》、《瘟疫流行时的宴会》等四部小悲剧，童话诗《神父和他的长工巴尔达的故事》以及抒情诗多首。我们从当时他写给未婚妻的信中，也能体会到他那欢快的心情：“我的天使啊，现在天下惟一妨碍我吊死在我这无聊的堡寨的大门上的，就是你的爱……” 常言道：红颜薄命。结婚前夕，普希金曾也有过不祥的预感。他在给姐姐奥尔加的信中也承认了注定要失败的悲剧命运：“我很为自己担心，有时我不能不含着泪水看着我的娜达丽娅。我们的幸福会很牵强吗？我感到我们的婚姻不会有善终。或许我是错误的，我的脑海里曾萌发取消2月18日举行婚礼的念头。但当我们到了读经台跟前时，似乎一切都为时已晚。” 我们来到莫斯科尼基塔街的耶稣升天节教堂，这是普希金举行婚典的地方。讲解员说，当年，如花蕾初露、娇艳欲滴的娜塔丽娅穿着白色的婚纱，走将出来。普希金目不转睛地盯着心爱的未婚妻，眼里闪着无限的幸福和炽热的爱情。娜塔丽娅望着普希金，内心感到无比自豪，因为这位著名的俄国诗人选中她作为终身伴侣。在他俩交换戒指的一霎那，普希金不慎把戒指掉在地上。他急忙俯身去拾，不料又碰落了诵经台上的十字架和《圣经》，导致此处的蜡烛突然熄灭。 普希金有时非常迷信，在这一瞬间，他心里产生了恐惧，他的脸色陡然变得死一般苍白。在祝福时，一直不同意他们婚事的岳母娜塔莉娅·伊万诺芙娜又不慎将镜子摔碎，她大叫了一声：“不会有好结果！” 果然，家中美妻成为惹祸的根苗。普希金的妻子娜塔丽娅是当时俄国社交界的宠儿，经常出入各种场合，成为“俄罗斯大众的情人”，许多王公贵族被娜塔丽娅的美色所倾倒，甚至连沙皇也为娜塔丽娅魂不守舍。当时的普希金在俄罗斯外交部门任职，经常工作在外，沙皇不时邀请娜塔丽娅进宫参加宫廷的各种宴会，寻找机会与美人幽会。普希金对此一直是敢怒不敢言。 沙皇由于压服不了普希金，就利用流亡的法国保皇党人丹特士给普希金戴绿帽子，从精神上打击他。丹特士男爵风流倜傥，聪明伶俐，很能博得女人的欢心。早在几年前，他在德国认识了荷兰驻俄公使盖克恩，两人关系非常密切。后来，丹特士由于在法国不得志，他便怀着飞黄腾达的野心认格尔恩顿老头为义父。经格尔恩顿的帮忙，丹特士拿着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内弟威廉·普鲁士斯基亲王的推荐书，于1８３３年10月来到俄国，当上了近卫骑兵团的少尉。 这里还有一个叫伊达利娅的狠毒女人插了一杠子。原来普希金几乎给所有追求过他的女人写过诗，就是没有给追求他的伊达利娅写诗，使伊达利娅怀恨在心，为了报复他，当她得知丹特士在疯狂地追逐娜塔利娅后，她先是与丹特士调情，后来又与娜塔利娅套近乎，充当拉皮条的角色。一次伊达利娅邀请娜塔丽娅到家中做客，然而在客厅里迎接她的不是伊达利娅，而是丹特士。客厅的窗户都用淡黄色带褶边的窗帘紧紧遮住，房子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丹特士跪倒在娜塔丽娅的脚下，并用手枪威胁说，如果娜塔丽娅不嫁给他，他就要自杀。娜塔丽娅一时不知所措，惊叫着冲出客厅。伊达利娅站在大门口，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此刻在门外看守的彼得·彼得罗维奇·兰斯科依（他当时是伊达利娅的爱慕者）才明白，原来这是一场恶毒的阴谋。他一气之下与伊达利娅一刀两断。（在普希金去世７年之后，他娶娜塔利娅为妻，并把普希金的四个孩子全部抚养成人。） 1８３７年1月２６日，也就是决斗前夕，普希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向格尔恩顿老头发出了挑战书。 普希金愤怒地写道： 男爵！ 请允许我澄清一下不久前发生的事。您儿子的卑劣行径，本人早有所知，因此不能漠然视之…… 男爵，我必须提醒您，您身为荷兰君王的代表，却干着拉皮条的勾当，怂恿您的儿子做出这么多不体面的事…… 男爵，从今以后，我禁止你们靠近我的妻子，我决不允许您的儿子在干这种卑鄙的勾当之后还去追求我的妻子，我更不允许这个骗子和流氓对她散布任何流言蜚语。 因此，请您趁早结束这一场阴谋，否则，我决不会善罢甘休。 谨此奉告。 亚历山大·普希金 此前，格尔恩顿也曾收到普希金挑战书，经他多方斡旋，促成了丹特士与娜达丽娅的大姐叶卡捷林娜于1８３７年1月1日举行了婚礼。从而给普希金收回挑战书下了一个台阶，挽回了荣誉。丹特士在这桩婚姻中的确扮演了一个不幸的角色，叶卡捷林娜不但长的不漂亮，而且比他大６岁，丹特士的心理极不平衡，继续骚扰普希金娜。是此，普希金是可忍，孰不可忍，再次下达了决斗书。娜达丽亚得知后，曾经跪着劝阻过普希金，求丈夫别去决斗。普希金清醒地说：“我不是为你去决斗的！” 1８３７年1月２７日彼得堡一个阴霾的早晨，荒凉的白桦林间弥漫着寒气，几片残叶挂在枝头，在风中瑟瑟发抖。突然，林中一声枪响，惊起几只椋鸟。原来是丹特士违反规则向普希金开黑枪，普希金挣扎着还了一枪，但未击中对方。他左手捂着胸口，鲜血已透过衣服顺着他长长的指尖流过。对前来营救他的人说：“我……，我想回家……” 1月29日，这位被后人尊称为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曾经写下“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必忧伤，不必悲忿！”著名诗句的诗人，翕动着双唇，两手垂着，鬈曲的栗色头发衬着苍白的面庞，淡蓝色的眼睛像一汪幽怨的湖水，带着谜一样的光渐渐暗去，死神已伴着宁静爬上了他的额头。他带着忧郁的诉怨离开了人间，时年３８岁。 在悲伤的人群中，有一位特殊的人物，她就是普希金年轻漂亮的妻子，年仅２４岁的娜达丽娅·冈察洛瓦·普希金娜。此刻，她不仅要承受失去丈夫的痛苦和打击，同时还要承受人们对她的恶语中伤。人们责备她，甚至咒骂她……普希金与生命诀别的时刻，让妻子守护在自己的身边，并亲口对她说：“你放心吧，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过错。”同时，还对斯帕斯基医生说：“她很可怜，她是无辜地在忍受也许今后还得忍受人间的非难……”普希金逝世后，娜达丽娅服丧两年，严格地执行了丈夫的要求，离开了首都，搬到农村去居住。 当这一不幸的消息从莫伊卡12号传出来后，人们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普希金怎么会死？但命运之神却大大地开了一个玩笑，把这位天才诗人召回了天国，留给人们无限的悲痛和惋惜。 普希金被杀害了，并被草草掩埋！但是，俄罗斯最伟大的民族诗人——俄罗斯民族文学的缔造者的业绩，是任何人也无法抹煞的。他用他的诗歌、散文、戏剧乃至诗论，为俄罗斯文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以他的作品为自己树起了一座“非金石的纪念碑”，他的作品已传遍全世界，他的名字将万世流芳！有诗人离世前几个月完成的诗句为证： 不，整个的我不会死亡…… 灵魂在圣洁的诗中将逃离腐朽， 超越我的骨灰而永存…… 我会得到光荣，即使在这月光的世界上， 到那时只留传一个诗人。 我的名声将传遍整个俄罗斯， 它现存的各种语言， 都会说出我的姓名， 无论是斯拉夫的子孙， 是芬兰人， 是至今野蛮的通古斯人， 还有卡尔美克人…… 那草原上的雄鹰。 我将永远被人民所喜爱， 因为我的诗的竖琴唤起了那善良的感情， 因为我在残酷的时代歌颂过自由， 并给那些倒下的人召唤过恩幸。 相关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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