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9年10月1日，为纪念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诞辰，作者写了父亲刘贤权在解放战争初期“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义无反顾奔赴牡丹江剿匪”的长篇文章，着重描述了过去被忽略的我党我军高层领导和军事指挥员，在牡丹江剿匪中的领导艺术、指挥才能和无畏精神，得到老友们的肯定。但牡丹江剿匪胜利必竟是上下级共同奋斗和人民群众大力支持的结果，尤其是基层干部战士创造的剿匪经验，实战中发挥了指导作用。为更全面反映此情此景，作者在文章后新增写了“侦察英雄杨子荣智擒悍匪座山雕”一个章节，着重写了牡丹江2团和侦察排长杨子荣在牡丹江剿匪后期的精彩片段。因不是写小说，故力求讲述真实可信的史实，为此写新章节查了大量史料，经多次修改完成。下面将新写章节单独摘出来发表。】1946年底，牡丹江军区政治部统一安排各作战部队开展诉苦运动，部队指战员和起义干部战士经过诉苦运动，阶级觉悟更高、斗志昂扬。很多部队把抓捕的土匪兵也组织起来共同参加诉苦运动，俘虏兵痛哭流涕，当场揭发匪首等反动阶级的恶行，纷纷要求加入人民军队消灭反动派。根据《人民文学》传记文章记载，牡丹江2团在海林镇东大营举行了诉苦大会，会场墙上贴着“诉苦大会”四个黄底黑色大字，周围持枪指战员整齐列队而坐，会场气氛庄严凝重。只见队伍边上坐着几排俘虏，他们迷茫的缩着脖、低着头。
诉苦大会开始，首先一营营长带头上台诉苦，随着述说场上听众已泪眼模糊。接着二营的一个班长上台诉苦，他说到自己父亲因交不岀钱粮，被鬼子和村长活活打死。鬼子投降后国民党来了，村长又当上保长，企图霸占他母亲，逼得母亲上吊自尽……，场上一片哭泣声。突然“我们要报仇雪恨！”“天下穷人是一家！”“跟着共产党打天下！”“打倒国民党蒋介石！”雄壮的口号声响成一片。此时一个俘虏兵站起来说：“我们也是穷苦百姓，被逼参加土匪，我们在人家手里，也是整天挨打受骂，有次因我没抢回粮食，头目就用皮带抽我，还不让我吃饭……”，他哭诉着挥臂高喊：“我请求参加自己的队伍，为穷人打天下！”俘虏们都站起来“我也参加！我也参加！”喊声不断，很多挨俘虏坐的干部战士和俘虏们握手拥抱，场面非常感人。诉苦会结束回到宿舍，侦察排战士发现排长杨子荣暗暗流泪，大家说：“排长，你也给我们诉诉苦吧。”杨子荣看着战友们说：“要说起苦，几天几夜也说不完。”杨子荣讲述了爷爷去世时出殡，亲戚们抬着棺材，奶奶拉着他跟在后面，突然队伍停下了，村长拦住不让走，说是踩了他家的风水，奶奶拿送葬的哭丧棒硬是把村长赶走了，为此奶奶摊上了官司。杨子荣说：“那时，地主老财和国民党勾结横行乡里，哪有咱们穷人的活路，为穷人翻身就是战死，也心甘情愿。”大家建议让杨子荣代表写了《决心书》送到团里，表达上刀山下火海、勇往直前消灭残匪的决心。1947年1月初，为彻底扭转东北主战场局势，地方部队开始首批调出作战团和组建团充实主力部队，牡丹江1团调出，奉命补入一纵队。牡丹江2团承担了1团的剿匪任务。据《人民文学》传记文章记载，在欢送1团的牡丹江火车站月台上，刘司令员和军区领导们留住前去送行的2团领导，语重心长地交待：“1团这一走，你们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当前，大股土匪已被剿灭，但三二十人一伙的残匪，隐藏更深、更加狡猾、越发凶残，你们要准备面对更艰难困苦的斗争，要集思广益、千方百计将他们彻底消灭，完全巩固根据地。”事实也正如司令员所说，上千人的土匪集团早已被剿灭；之后，牡丹江军区部队又以营为攻击单位，分别剿灭了各路只剩一、二百人的股匪。牡丹江1团调走后，2团面对的是，由漏网匪首带领的二三十人散匪，大部队和小部队作战都已不适应。曾经2团一个营500多重装有素的指战员，追剿惯匪九彪30多人，五次围剿都没彻底消灭，部队还牺牲80人，后以连为攻击单位，侦察排协同作战，经多次追剿才消灭了九彪，杨子荣后来总结的侦察经验也是在剿灭九彪中积累的。座山雕比九彪更狡猾，善于声东击西，让追剿部队捕风捉影，2团一个连近200人，带着背包炊具进山，搜剿一个月，连座山雕的营地都没找到。2团团长王敬之和政委王希克从火车站回驻地后，俩人商量从最难剿灭的座山雕开刀，其他即迎刃而解。随即召集营连干部代表参加的诸葛亮会，团长说：“看来今后我们对付二三十人的残匪，仍用加强连队已不能有效发挥作用，这就好比用炮弹打苍蝇，滚木打麻雀。”副政委曲波插话：“拳头打跳蚤，鱼网捞毛虾。”形象的比喻引得大伙一阵轰笑。团长继续说：“我们要从实际出发，对付一股散匪只需六七十人的小分队即可，选体格强、能走路、背粮多、敢吃苦的同志参加，所带武器以冲锋枪、匣子枪、轻机枪为主，多带手榴弹，这玩意儿适合近战，威力大。”这时会场内讨论声很热烈，政委借机说：“大家可以充分讨论，献计献策！”政委话音刚落，会场上立刻活跃起来。有的提出携带粮食应以熟食为主，这样不必生火不暴露目标，还省时；有的说人手一个便携水壶，解决不喝生水，防止病从口入；有的建议为便于伤员尽快回运，要多备马匹、木杆、绳子，伤员用绳子固定在木杆上，雪地里用马拖又快又稳。团长肯定同志们意见很好，当即要求机关限时解决。团长接着说：“我们小分队准备好了，可进入茫茫林海，找那么一二十个土匪还不象大海捞针，怎么才能找到呢？”这时会场安静下来，有的同志开始唉声叹气，团长说：“下面请侦察排长杨子荣上来，给大家介绍找土匪的经验。”大家热烈鼓掌，杨子荣从会场后面站起来，他一反常态，腼腆得象一位大姑娘，完全没有了叱咤风云的气概。杨子荣对团长说：“我就在这里说吧，其实经验都是全排同志的探索，我只是归拢在一起给大家介绍。”接着杨子荣一股脑儿说出来：“一是，土匪藏身离村屯不会超岀60里路，从咱们团之前捣毁的几个土匪老窝差不多都是这样，原因是这个距离便于他们抢粮和逃窜；二是，土匪都有内线从村里偷偷送给养，只要我们耐心埋伏、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蛛丝马迹；三是，茫茫林海遇到下大雪，土匪也是人，也会谜路，所以他们专设了匪道。所谓匪道，就是在通往村屯的树上，隔几棵将树梢雪帽除掉，顺着除掉雪帽的树很容易进村，一般人都不会往树梢上看，所以给我们和老乡们造成神出鬼没的现象；四是，土匪要生火做饭，我们爬到树顶就能看到烟道，顺藤摸瓜就能找到土匪老巢。”接着杨子荣竹筒倒豆子，又介绍了找温泉、看脚印、观形态等十几个小门道，同志们一双双闪光的眼神中，读得岀来他们对杨子荣的佩服。最后杨子荣提醒大家，座山雕和九彪一样，都是从牡丹江军区收编部队中反水的，故对军区内情很了解，这也让土匪更狡猾机敏，往往给我们感觉不按套路岀牌。好在我们2团来的晚，他们不了解我们，所以要发挥优势，逆向思维，以匪之道来制匪。杨子荣滔滔不绝、入情入理的分析，大家听的如痴如醉，以至杨子荣讲完竟然没听够，全场静等几分钟才报以热烈的掌声。政委说：“说老实话，咱们团每个胜利都有杨子荣及他领导的侦察员们，付出的心血，杨子荣介绍的经验就是心血的结晶。大家回去要好好向部队传达学习，我衷心地希望咱们团多出杨子荣式的干部战士，那彻底肃清匪患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下一步，各单位要利用一周时间发动群众，把自到牡丹江以来近一年的剿匪活动总结一下，准备迎接新的斗争。“会后曲波副政委专程到侦察排探讨化装侦察的实用性，杨子荣当场化装成病弱老头，硬是让曲波没认出来，在团领导中传为佳话。年三十前，2团政委王希克在县委开会，听取节前工作安排。会上得到情报，一股土匪向胡家窝棚村索要20件棉衣、10袋白面。王希克当场表态，会议结束就查办。散会后王希克赶回团部，立即和团领导分析敌情，团长王敬之判断“胡家窝棚在海林县北部山区，北部山区现在只有座山雕一股散匪，从土匪要的过年物资看符合座山雕一伙的人数，应该就是座山雕！”参谋长说：“我们在山里找了一个月都没找到，这次一定要抓住！”团长立即吩咐叫来县敌工部张部长和杨子荣。张部长告之，据群众反映座山雕只有近三十人，他行动诡秘、出没无常，具体匪巢位置谁也说不清。张部长详细介绍了座山雕的身世：座山雕，本名张乐山，原籍山东昌潍，幼年父母双亡，2岁随伐木为生的堂兄到牡丹江，15岁进山当土匪，18岁就当上了匪首，至今已有五十七年的土匪生涯，历经清末、张作霖、日伪三个时期，独霸一方、惟我独尊，人称座山雕。座山雕排行尾数是“3”，加之在匪界颇有声望，被敬称为“三爷”。他善于收买人心，故死党多、狐朋多、眼线多。他狡兔三窟、居无定所，又攀强附势、心无定数，故张作霖曾派兵多次追捕无果，日伪时先为抗联收编，后为日伪收买，苏军打过来又为牡丹江军区收编，听说国民党军要打过来，又接受了国民党的委任，当上了“国民党东北先遣军第二纵队二支队上校司令”。由于咱们部队之前对这伙土匪的多次围剿，座山雕现身边仅剩二三十个亲信死党，出没山林、杀我干部、抢掠百姓，他们放话“宁在山头望监狱，不在监狱看山头”表示要对抗到底，一心要等国民党军打来，好实现升官发财、鱼肉百姓的梦想。敌工部长介绍完情况就告辞返回了，留下团领导和杨子荣陷入沉思，大家预感到下步打座山雕的艰难，团长说：“咱们都回去想想再来开会研究。”杨子荣回到排里左思右想认为，土匪送信要物资必然会派人进村来打探消息，只要抓个活的不难问出匪巢。杨子荣想到做到，叫上孙大德等四个身强体壮的侦察兵，潜伏在收到土匪信的农会主席贾润福家周边，可连续四天雪越下越大，杨子荣对孙大德说：“雪下这么大，土匪怕留下脚印，近期不会来了，年节临近我们又不能坐等，这几天我已想岀办法，回去找团长说。”看到杨子荣坚定的眼神，孙大德知道排长每次出现这个眼神，定有胸有成竹的好办法，这次也不会例外。果不岀所料，团领导连夜开会，研究杨子荣提出“化妆成土匪摸进匪巢侦察”的大胆方案。大家七嘴八舌“座山雕鬼精凶残，这太危险了！”“惯匪都有黑话，一句对不上，就会面临险境！”“一旦岀差错把自己搭进去，不合算！”总之，团领导为杨子荣的安全着想，不同意去冒这个险。忽然，会议室门开了，只见列席会议迟迟未到的杨子荣穿一件二尺半黑棉袄，外罩一件日军半截黄呢子大衣，头戴一顶狗皮帽子，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大家先是吃了一惊，待都认岀是杨子荣，却会意地笑起来。团长严肃地说：“看来你想好要去了。”“我想好了！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杨子荣摘下狗皮帽子，摆出土匪架式，“我现在是吳家三虎的副官胡彪，是从东宁被打散带几个弟兄来投靠座山雕，共同到吉林投奔国民党军。”之后，杨子荣回答了团领导担心的问题。一是黑话答不上来怎么办？杨子荣告之，自己对吳家三虎黑话已倒背如流，可能和座山雕黑话有不同点，但不会引起怀疑；二是一旦暴露怎么办？杨子荣说：“我们侦察排都是千锤百炼岀来的，从侦察排选出几名尖子中的尖子，我们抓不住活的，就随机应变先发制人消灭他们，我们有信心！”三是挑谁去？杨子荣说：“此次对付座山雕不同以往，人越少越好，我早已想好，共五个人。”随后点出：孙大德、魏成友、赵宪功、孙立珍、耿宝林的名字，领导们平时都认识，一一点头认可。团领导们听完杨子荣胸有成竹的回答，都会心地笑了，一致表示赞同。政委深情地说：“子荣同志，你放心去战斗吧！无论何时2团全体指战员都是你们的坚强后盾，党和人民都期盼和注视着你们。”团长说：“你们进山后遇事一定要多商量，把敌情侦察清楚了，立即派人回来报告，我们小分队昼夜待命，随时去支援你们。”“是！我记住了。”杨子荣立正回答，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团长问。杨子荣用力推开门，用手往外一指“同志们早已在门外等着呢！”团领导立即走出屋，只见星光下，五个身着便装的侦察兵精神抖擞地列队站在那里，团领导们一一和他们握手，祝他们马到成功，平安归来。杨子荣入列“敬礼！”随着其口令声，6名侦察员庄严地向团领导敬礼，转身走向茫茫黑夜。团长说：“初三、四鹅毛天，今天是‘破五‘吧。”政委说：“是，阳历一月二十六日呀。”领导们心里都不是汁味。杨子荣一行出了海林县城，往北进了完达山脉的夹皮沟，到了一个叫靠山屯的村子。为不扰民，他们在森林里用雪拍围成一个方框墙，拾柴点篝火取暖。杨子荣对大家说：“你们相信我老杨， 狐狸窝肯定就在附近。”听排长一说，大家情绪高涨。“但咱们要准备吃大苦耐大劳，先苦后甜。明天，再扩大搜索范围，往蛤蟆塘一带转转。”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把随身携带的饭团用残火烤热充饥，之后便朝蛤蟆塘走去。路上他们聊土匪黑话，唱土匪小调练嘴解闷。我们在《林海雪原》电影中听到的土匪小调“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现实中确有其调。大家说着唱着天已渐黑，忽听林子里传来“梆！梆！梆！”三声敲树声，杨子荣心头一喜，小声对大家说：“真是隔墙有耳，咱们的说唱‘同行'听到了，有人‘叫棍儿哪'（土匪隔太远，用敲树互相联系的一种暗号）。”大家全警觉起来。杨子荣在一棵树上也敲了三下之后，带队向对方敲树方向走去。走着走着，前面不远发现微弱灯光，大家高兴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减慢了脚步，按惯例杨子荣率先甩开大步朝灯火奔去，大家手提匣子枪紧跟其后，到跟前细看，原来是一个孤立伐木工棚，杨子荣一把推开门，昏暗的油灯下，只见十几个伐木工正打着呼噜睡觉，炕（东北人睡的可烧火取暖的土丕床）头上盘腿坐着个五十多岁的工头（东北长辈或工头都睡炕头）！，正抽着旱烟袋。杨子荣走过去拱手向此人施了一个礼，用土匪黑话开口说：“三老四少行个方便，娘家失火烧了，想借问个道，找小孩他舅去。”黑话意思是让那人帮助找个靠山（他舅），那人不理不睬。杨子荣拉着孙大德走到门外，两人象演对口戏，用黑话开始骂骂咧咧，杨子荣说：“紧三天慢三天，还是找不见天王山（靠山）。”孙大德骂道：“他妈的，小孩他舅准死了。我说当家的（首领），干吗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看小孩他舅也许是个空名，咱们去溜别的路吧（找别的靠山）。”门外聊者有心，门内听者有意，忽然工棚门开了，那个五十多岁男人走了岀来，说：“这里住不下，我给你们找个地方暂时休息。”杨子荣赶紧搭话“那就有劳大哥给我们挑个门帘（向靠山引见）。”那人不再接嚓，拿了一把锯、一把斧、半桶面、一些盐交给大家，带着6人向深山走了20多里路，住进另一个工棚，“你们在这里避两天风吧（等两天信）。”那人说完转身离开。待那人走远，大家庆幸几天的侦察搜索终于有了署光，放心地倒头大睡。就在这同一时刻，远在百里之外的海林县城2团团部正灯火通明，团领导们围坐在一起，讨论杨子荣六人走了有5天，没送任何信来，下步怎么办？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人人心里象蚂蚁爬，急的不知从哪下手。“我看这样吧。”团长说：“如派部队进山会打乱杨子荣的计划，不如让七连栾超家派一个排进北边山里拉木头，策应杨子荣他们。再派另两个排往北边山里打埋伏，说不定会碰上杨子荣送信的人。”大家都觉得只能如此。这边，杨子荣六人在工棚里等了两天，那个工头没有按约露面，大家的心情变得集燥起来，眼看天又黑了，孙大德骂道“这个鬼地方，连个人毛都没有，是不是把咱们耍了。”魏成友反驳说：“我觉得不会，这地方一应俱全，一定和土匪有关系。”“说得对！”杨子荣磕灭烟袋锅，笑笑说：“我分析，这两天那个工头肯定找座山雕报信，座山雕正愁人手少，不会轻意放弃找上门的帮手。但也不会轻易相信我们，大家一定要有耐心，不要自乱阵脚。”大家把剩下的面做成糊喝了，又从烧火木块虫洞里抠出虫子烤了吃，算解决了晚餐。第三天下午，工头出现了，杨子荣怪罪说：“说好等两天，我们今天已断粮了，看来你是成心地。”工头接过话说：“你们咋不去赶点吃的呢？（黑话意即到村里抢食物）”杨子荣说：“大哥，你家的地盘上，兄弟我不敢放肆。”心想这个家伙够狠。“没关系，三爷不会怪罪的。”工头脱口而岀。大家听到“三爷”二字，不由佩服杨子荣的判断正确，赞许的目光全部落在杨子荣身上。杨子荣知道座山雕快要上钩了，心想接下来的戏一定要唱好。工头带着杨子荣六人向夹皮沟屯子（村）摸去，杨子荣边走边暗示战友们要按工头要求真打真抢，胜利后再回来解释赔偿。他们抢了刘二柱家唯一的一袋粮食、两只鸡，并把来阻拦的刘二柱老婆推倒在地上。之后，又抢了几家仅有的粘豆包（东北人用粘黄米包红豆馅做的包子，在过年时吃）。返回的路上工头连声恭维“佩服！佩服！”回到工棚，工头大口啃着鸡腿，向杨子荣透底说：“兄弟我姓孟，名继成，是三爷的联络副官，我愿意给你们挑门帘。”杨子荣一听大喜，连忙说：“小弟胡彪，吳部副官，这次全靠大哥栽培。”姓孟的拱手说：“明天领你们去一个地方，兄弟我就先告辞了。”孟副官一走，屋里兴奋的炸了锅，魏成友还翻起了斤斗，看到大家毫无睡意，杨子荣站到中间，像往常一样，讲起了《三国演义》故事，眼看已大半夜，杨子荣说：“大家折腾了一宿，先睡会觉吧，明天好戏就要开演了。” 第二天下午，孟副官来寒暄一阵后，对杨子荣说：“兄弟你跟我下山一趟，三爷派人来见你。”杨子荣给大家使了个眼色，说：“弟兄们在这好好呆着，我去去就回。”孟副官领着杨子荣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屯子，进了伪满时的屯长家，这家一溜五间大瓦房，门口有一老头迎候，孟副官介绍老头是屯长，杨子荣拱手答谢，紧跟老头进屋盘腿坐在炕桌边，老头招呼上茶。孟副官嘴朝老头一撇，老头退了出去。不一会，门帘一掀，进来两个胡子拉碴的家伙，两个家伙一立住，其中一个就对杨子荣比划了一翻黑话手势，说了一串黑话盘问，杨子荣对答如流。那家伙笑了，“是自己人，对不住了！在下姓刘，刘副官。这位兄弟是连长。”杨子荣双手抱拳，笑着说：“久仰久仰，在下胡副官，还望大哥提携。”三人围坐炕桌便吆五喝六地灌起酒来。正喝着，刘副官瞄上了杨子荣脚上穿的鞋子。杨子荣扫了一眼鞋子，立刻明白刘副官正盯着看的鞋子，这是当地群众给2团做的老棉鞋，厚实保暖。杨子荣不由得心里感叹“真是惯匪，好眼力！”杨子荣不动声色的借机伸脚夸道：“这共军的鞋子（两个土匪下意识的把手摸向匣子枪），他妈就是暖和！我在东宁打共军的埋伏，杀他个人仰马翻。后搜剿战利品，发现共军真是穷光蛋，就脚上穿的鞋挺好，扒下来一双，穿上还真带劲。”杨子荣一番吹嘘，屋里的人听完都松了口气。老屯长恭维说：“兄弟好生了得。”“果然英雄，果然英雄！”刘副官也赞叹。酒过数巡，杨子荣对刘副官说：“兄弟我来投奔三爷，还望大哥成全。”刘副官瞪着两只醉眼，满口答应“好说、好说，包在我身上。”杨子荣又抱拳说：“大哥若不嫌弃，兄弟我愿与大哥结为拜把兄弟。”刘副官开怀大笑，赞道“兄弟果然豪爽，在下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三生有幸。”屯长见势连忙巴结说：“那就论了年庚，当下就拜了吧。”刘副官摇一摇手，说：“小弟与三爷是拜把兄弟，此事不急，待小弟禀过三爷，论过排行，方可结拜。"刘副官对杨子荣说：“走，咱们上山去看看弟兄们！”杨子荣应声起身带领一行人上了山里工棚。工棚里，孙大德五人正等得着急，看见杨子荣安全回来，全都松了一口气。杨子荣向刘副官和匪连长引见了五个弟兄，炖吃了另一只鸡，刘副官等告辞，答应回去禀报后再来引见。然而等了两天没动静，孙大德埋怨不该放走那三个家伙。杨子荣说：“你们放心，我们已让他们相信了我们的‘诚心’，他们会尽心说服座山雕接纳我们。如果我们抓了这三个家伙，就会小不忍则乱大谋。座山雕如乘机溜走，再抓就更难了，我们会前功尽弃。”听了排长说教，大家齐声说：“排长，我们都听你的，你指哪我们就打赢到哪！”又等了两天，刘副官和匪连长来了，刘副官告诉杨子荣“三爷听兄弟们说诸位何等英雄，十分高兴，提出要与胡副官结拜兄弟，已经派人上牡丹江买酒肉去了，东西办齐即请弟兄上山，喝酒吃肉，痛痛快快地欢度元宵佳节。”两个土匪煽乎了一阵，说是要接应买酒肉的人，便告辞走了。土匪一走，杨子荣和大家立即商量对策，杨子荣说：“现在情况发展都随了我们的愿，我们已离开团领导快十天了，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任何信息，一定急得要死。今晚，我们必须派人回团报告，听取意见，求得支援。”杨子荣话音刚落，孙大德抢先说：“这回该是我老孙的买卖了，谁也别抢。”魏成友不服说：“我是当地人，熟悉这一带情况；我岁数小，万一出险情，容易逃脱。”杨子荣最终决定魏成友回团送信。考虑靠步行绝对无法赶回，杨子荣和孙大德送魏成友先赶到就近村子，闯进一户有马的人家，抢了一匹马。临行前杨子荣嘱咐魏成友“切记，天亮之前必须赶回来，少一个人会引起土匪怀疑。见到首长记着报告，我们准备打入匪窝，彻底摸清匪情。在接到我们报信求援之前，请首长们不要着急出兵。最后告诉首长，我们都很好，尽管放心！”“是！”魏成友答应一声，飞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箭一般朝黑暗中射去。 魏成友骑着马在暗夜里穿行，两旁的树林、山峦在他身边闪过退去，也不知道奔跑了多长时间。突然，马的前蹄被什么东西一绊，马身往前一倾，魏成友被扔出去，翻着跟斗摔在雪地里，雪地上腾地冒出两个人把魏成友按在地上，魏成友拼命反抗踢咬无济于事，对方拳脚相加，把他打翻在地。其中一人说：“别打了，要活口。”魏成友不知对方底细，故不敢轻易暴露身份。他们把魏成友带进屯，关进一间小屋里，魏成友查遍小屋找不到能逃跑的地方，他正痛苦的胡思乱想时，走进三个人，其中一人指着魏成友，“在那，还是个小崽子呢！象个刚套笼头的小驴驹子，又踢又咬的。”中间一位走近魏成友细看，两人同时“啊！”惊叫一声，魏成友很机灵，用眼神暗示让看押两人岀去，待人一走，魏成友抱住对方委屈的哭述“栾连长，那两个人我怎么没见过，下手真狠。”栾超家关爱地说：“他们是新入伍的，小魏，你受苦了。”魏成友顾不上伤痛，赶紧介绍了这次冒险赶回的任务。栾超家听后很兴奋，告诉小魏“你的马就在门口拴着，我把岗哨支走，你赶快骑马去团部。”约摸半夜，魏成友赶到海林团部，正碰上作战参谋陈庆查哨，陈庆将小魏带进自己宿舍。魏成友简要介绍了杨子荣计划进展，及下步要深入座山雕匪巢查清详情，可能的话就顺手牵羊把匪窝端了。陈庆说：“你们只有6个人，端土匪老窝太危险了。你转告杨子荣，在正月二十前能抓回来舌头也行，至少画张座标图送回来。如果正月二十没信，那就是你们遇险了，团里会派部队去支援你们。今天是正月十四，明天、后天、大后天口令是（陈庆掏出一个小本子看了看）‘风调一一雨顺，五谷一一丰登，人财一一两旺’。”魏成友重复了一遍口令。这时陈庆爱人把一碗荷包蛋面端上桌，魏成友感动的说：“谢谢嫂子！”三口两口吃完起身要走，陈庆爱人又提着鼓鼓囊囊的两个兜交给小魏，告诉他是给杨子荣和同志们带的馒头和熟肉。魏成友谢过陈庆夫妻，策马向北奔去。路过工棚就近小屯，魏成友还了抢来的马，天亮之前赶回了工棚。大家见魏成友回来，一扫焦虑，满屋欢腾。魏成友绘声绘色地把经过一说，引来大家纷纷赞扬。正月十五下午，刘副官和匪连长又来了，告诉杨子荣过节的酒肉已经办好，明天来接他们上山，就告辞走了。杨子荣和战友们商量，认为：这次入匪巢聚会极端危险和极好机遇并存，要抓住机遇就得冒风险。即不能派一人回去报信搬援军，更不能抓两个俘虏不去赴约，这都可能丧失机遇，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为此必须六个人都去赴约。杨子荣说：“我们六个人都去，要树立必胜的坚定信念，首先要看到土匪是逃命的狐狸，我们在气势上胜于土匪；其次我们都是枪林弹雨闯出来的，谁单独拿出来都能以一当十；更主要的是，我们的后盾强大无比，有共产党、人民军队和劳苦大众。我们为穷苦百姓得解放，即便牺牲了也是光荣的。”大家听得热血沸腾，六个人的心劲转瞬间拧成了一股绳。杨子荣不慌不忙地说：“牺牲并不是咱们的目的，咱们的目的是消灭豺狼，又不能被咬着。我想出一个方案，虽能扭转下步被土匪牵着鼻子走的被动局面，但不能有任何闪失，咱们来讨论讨论。”一番周密畴划，大家胸有成竹。1947年2月6日阴历正月十六，牡丹江地区的人民还沉浸在元宵花烛的气氛中，他们不会知道在完达山脉的深处，有六个化装成土匪的人民军侦察员正朝着九死一生的战场迈进。下午，阳光暖融融地照着雪地、树林和工棚，侦察员们心情舒畅。刘副官和匪连长如约来了，他们奉座山雕命令，来请胡副官（杨子荣）和弟兄们上山入伙，和座山雕结拜兄弟。刘副官和匪连长被让进窝棚，大家拿出馒头和熟肉招待他们，告诉他们为孝敬三爷又去赶场（抢劫），搞了一次大的。两个土匪笑逐颜开，边吃边夸胡副官真够意思。杨子荣起身说：“对不起，兄弟出去方便一下。”两个土匪摆摆手，示意去吧。杨子荣来到棚外，围着窝棚察看个遍，确信外边没有土匪，立即回到棚里，大声说：“天这么冷，还不快加柴火！”侦察员听到暗号，饿虎般扑上去，分头下了土匪的枪，将两人绑得结结实实。两个土匪大惊失色，嘴里不停地喊着“别伤了和气！别伤了和气！”杨子荣把脸一沉，训斥道：“你俩都折腾十多天了，想阻止我们见三爷！我看你们怕我们到三爷那，占了你们的好处，这次骗我们上路就是为了灭口。”刘副官急忙解释“启敢！启敢！实不相瞒，前段所为是三爷考验你们是否共军，这后两天也是按三爷吩咐准备盛情接待。”杨子荣接过话说：“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为了保险起见，这次先委屈你们，绑着一块儿去见三爷，如证明是我误解你们，我当着三爷面赔罪。”刘副官看其他弟兄都圆眼怒睁，担心不同意他们会崩了自己，只能陪笑脸同意绑着上路。杨子荣这一路上天南海北、官家乡里、狗盗鸡鸣、扒灰吃醋的民间故事，从他嘴里蹦出，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连土匪也忘了自己被反绑着，跟着乐。刘副官称道：“胡老弟真是见多识广，口才了得！”杨子荣接话拍着肚子说：“我这里多着呢，咱上山成了一家人，我每天给你讲，怎么样。”“那感情好！”刘副官笑着说。一行人越往山里走越无路，只能靠前面土匪的脚印踏雪前行，约摸走了30多里路，他们到了大砬子（东北话意大岩石山）前。在不远处的山头上，出现了第一道关卡房，小木房里有一个岗哨，哨兵听到动静，探出头警觉地喝道：“什么人？”刘副官答道：“自己人。”岗哨听出是刘副官，立即岀来恭首而立。侦察员们走上去缴了岗哨的枪，也绑了起来。杨子荣对刘副官说：“为防误会岗哨也一块走。”刘副官对岗哨说：“一点误会，跟着走吧。”路更难走，有时只能在悬崖上贴边跟进，刘副官关心地对杨子荣说：“注意脚下，紧跟着我。”杨子荣说：“多谢关照。”这条窄道大约有二里来地。窄道过去，前面又是一个关卡马架房（像三角帐篷），雪地里蹲着一个岗哨，一番问答后，侦察员又轻易地下了岗哨的枪，也绑好带上。杨子荣领着侦察员推开马架房门，看见里面有十几个人在睡觉，刘副官解释说：“这是三爷为掩人耳目，放在这当伐木工的人，他们没有武器。”杨子荣松了一口气，“那就让他们睡吧，咱们走。”又走了二里多地，前面又出现第三道关卡，站着两个哨兵，侦察员们照前解决。过了三道关卡，杨子荣心里不由赞叹，座山雕真是狡猾，部队若真来进剿，绝难抓住他。走不多远，刘副官说：“到了。”大家往前看，不远处闪着微弱的灯火，土匪窝终于找到了！侦察员们的心都砰砰直跳。杨子荣收住步，然后摘下帽子，拍了拍。侦察员们依照排长发出的暗号，冲上去把6个土匪的嘴死死塞住，把他们牢牢绑在树上。杨子荣叫孙大德和魏成友跟自己进屋去会“三爷”，叫孙立珍、赵宪功、耿宝林“三人在外看着俘虏，准备集束手榴弹见机行事”。侦察员们都做好了最后决战的准备。杨子荣三人端着枪，悄悄地朝灯光处摸去，逐渐看清一座埋在雪地里的大马架房子，门前屋后没有岗哨，灯光是从马架房的窗户里射出来的。三人到了房子跟前，杨子荣对孙大德和魏成友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然后一跃而起，抢上前去，一脚把门踢开，枪口对准地炕上的土匪，高声喊“都别动！”冲进屋去。孙大德和魏成友也紧跟着冲进去，一个占住东北角，一个占住西南角，三支匣子枪张着机头，对准了地炕上的7个土匪。杨子荣眼快，已瞄向炕头留着山羊胡子，一副鹰钩鼻子的小老头，并认准这就是座山雕。座山雕猛然看到有生人闯进来，眼露凶光，伸手就到枕头底下摸枪，杨子荣一个箭步过去，一脚踩住座山雕的手，顺手把枪抢出来。三人摘下墙上挂的长枪扔到地上。杨子荣虽已占上风，但为尽可能把俘虏安全带下山，仍按原设计进行。杨子荣大声斥责座山雕：“三爷太不仗义了，咱们都为蒋委员长打仗，弟兄们失利来投奔你，你却不信任我们。”座山雕一听，原来是刘副官带来入伙的人，不由松了口气，他干笑两声说：“自己人，别误会，现在风声很紧，我不得不考验你们。”杨子荣说：“你的考验让我们心寒，缘分已尽。我已想好，这次借你条路，我们转道吉林直接投国军，将来打回来再报答你。”“何必这样呢。”座山雕接着说：“都是自家人，有话好商量。”杨子荣说：“不！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山上都是三爷的人，只能劳三爷亲自送我们出山。”“好，我去送。”座山雕说。杨子荣说：“在场的各位都去送。”“好、好，都去送、都去送。”座山雕说。“不过，得先委屈各位一下，得先把各位捆上，送我们离开你们的地盘，我再给你们松绑，咱们各走各的路。否则，你们跑了，我们必死无疑。当然，我们是知恩图报的。”杨子荣陈述说。座山雕无耐的答应了。杨子荣命令土匪都转过身面对墙站着，然后把他们一个一个给五花大绑上。把长短枪都卸下机头、枪栓，挂到土匪脖子上，杨子荣说：“你们的枪我们不要，出了山就把枪栓、机头还给你们。”座山雕咧嘴笑了笑。出了门，杨子荣招呼带上外面的6个土匪，一支奇怪的队伍上路了，一路上绑着的给押送的提醒脚下的路；押送的给绑着的讲趣事，引起阵阵笑声，这更成为奇观。刚出山，座山雕收住了步子，对杨子荣说：“不能再往前了，前面快到共军地盘了。”杨子荣说：“天还没大亮，共军发现不了。”座山雕只好继续往前走。天渐渐大亮，这时发现远处树林边有两辆拉木头的马车，座山雕着急的说：“那是共军的大车，你们再不改道走，就晚了。”杨子荣笑着说：“正好卸几匹马骑上，跑的更快。”杨子荣命令魏成友过去，突然几个押车的战士从树林里跳出来问“口令！”，魏成友回答：“人财！”，对方回答：“两旺！”魏成友带领战士们向杨子荣他们围拢过去，匪连长发现不妙，猛地挣脱绳子，扭头就跑，杨子荣一枪击中他的腿部，匪连长扑倒在地，被上来的战士摁住。座山雕恍然大悟，结结巴巴问“你们是…是…”杨子荣哈哈大笑说：“不瞒你说，张三爷、张司令，兄弟我就是共军，你落网了。”座山雕听了，一屁股瘫坐地上，长叹一声，悲哀地说：“哎一一真晦气！张大帅、日本人都对付不了我，这次叫你们几个土八路把我给逗了，真窝火！”侦察员们听了，都神气地笑起来。杨子荣叫押车班长把马车牵过来，让侦察员带着俘虏坐上车，又卸下一匹马，让魏成友骑上先回团部报告。魏成友飞身上马，朝海林镇奔去。正月十七早上，因两晚的灯会，街上还空无一人，魏成友策马冲进团部，闯进领导宿舍，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团长政委说：“抓……抓住了，抓住了。”政委递过一杯水，说：“别着急，抓住谁了？”魏成友喝了两口水，才又说：“抓住座山雕了！”团长从炕上跳到地上，说：“太好了！在哪呢？”“排长让我先回来汇报，全抓住了，共13个。”魏成友说。团长简要询问了抓捕的过程。团长政委连声赞道“了不起！太了不起了！”之后，2团立即向牡丹江军区汇报，军区指派2团老领导、军区副司令田松，赶到海林迎接和慰问侦察员们。抓住座山雕的消息很快传开。县长刘作文、副书记李欣赶到海林镇农会，安排群众欢迎，农会主任贾润福正带欢迎锣鼓队出门，两人跟着队伍向镇口走去。镇口已围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群众，田松副司令和2团领导站在群众队伍前面。当杨子荣和侦察员押着俘虏坐在两辆马车奔到镇口时，锣鼓声、鞭炮声、欢呼声齐鸣，整个县城都沸腾了。军地领导和侦察英雄一一握手慰问，战友们和侦察员蹦跳着拥抱在一起，老百姓们也湧向侦察员们争睹英雄。随后围观群众骚动起来，一片喊“打！”声，都要痛打座山雕，这个平日里残害他们的混世魔王。侦察员们横着身子，挡在座山雕两侧。无数愤怒的群众高举着拳头，呼喊：“讨还血债！”“以血还血！”座山雕一伙押走后，群众抢着拉杨子荣6人去家里吃饺子。2团立即派部队进山，将等在工棚里不知所以然的土匪一网打尽，并将匪窝拔除。又派人到夹皮沟屯里，向被“抢”群众做了解释道歉，虽群众听说消灭了座山雕，坚决不要赔偿，但2团干部战士看到夹皮沟群众太穷太苦了，他们不忍心，还是加倍给予赔偿，老百姓拿着钱粮感动的痛哭。几天后，人民政府在海林镇公审座山雕等匪首，判决外号“活扒皮”的匪首刘忠汉，及另5名匪首死刑，立即枪决。座山雕被押送到牡丹江市，等待市政府公审，不久在狱中病死，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1947年2月25日，《东北日报》以“战斗模范杨子荣等活捉匪首座山雕”为题，报道了他们“勇敢机智深入虎穴，巧施妙计活抓悍匪，以少胜多创造范例”。海林县人民政府公审大会后，2团召开庆功大会，政委当场宣布：“给杨子荣同志记三个大功，给孙大德和魏成友同志各记一大功，给孙立珍、赵宪功、耿宝林同志各记二个小功。”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向功臣学习！”的口号声。军地领导发表了贺词，宣布海林县剿匪任务虽然结束了，但要支援全国战场，下个月要由刘县长带队，出50辆大车，500名支前民工，组成战勤大队，奔赴前线，支援打四平。参会群众中传出一片吼声，“我报名参军！”我报名支前！”庆功会最后开成了参军支前的动员大会。会后少不了庆功宴，牡丹江军区发来的慰问品和2团买的酒肉都派上了用场。1947年2月26日，在《东北日报》刊登智擒座山雕报道的第二天，侦察排长杨子荣又踏上了新的剿匪征程。这一天，2团接到军区命令，据海林县群众反映，发现一伙流窜散匪活动，很可能是被我多次搜剿的惯匪李德林旅长，及其部下惯匪大盗郑三炮、副官卫队长丁焕章（外号疤拉眼）、营长刘俊章等残部，命令2团立即进行清剿。杨子荣一如既往，带上几名侦察员前出侦察，副政委曲波亲自随小分队就近跟进。经群众引导，杨子荣和侦察员们很快就找到匪巢。此次又是杨子荣率先踹开马架房门，孙大德紧随其后，就在开门瞬间，被土匪用送步枪收买的猎户孟老三，先起床给土匪做饭，他看见门被踢开，顺手抓枪瞄准，杨子荣立即扣动匣枪扳机，匣枪哑火了！紧跟杨子荣的孙大德扣动转盘冲锋枪扳机，枪也哑火了！孟老三枪响了，子弹正中杨子荣胸口，杨子荣倒下了。孙大德只能顺势扑倒在杨子荣身上，抱着杨子荣翻出屋外。此时，屋里屋外枪声大作，侦察员们和跟进的小分队将马架房包围，把一颗颗复仇的手榴弹从门窗、房顶扔进马架房，将一众惯匪李德林、郑三炮、丁疤拉眼、刘俊章消灭殆尽。杨子荣英勇牺牲！在场的指战员悲痛万分鸣枪哀悼。随小分队到战场的副政委曲波目睹了战斗全过程，他强忍悲伤，检查了枪只哑火原因，证实枪哑火是因天太冷，枪栓缓霜造成的。据曲波夫人回忆，曲波在写《林海雪原》小说时，多次因怀念杨子荣而痛哭，因此他在写小说结尾，避开杨子荣牺牲，而是让老战友杨子荣带队参加了之后的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又立新功。在现实中，杨子荣精神不仅以新中国成立后曲波小说《林海雪原》得到传承，杨子荣所在部队也做了更好的业绩延续和精神传承。1947年3月，杨子荣牺牲后被东北军区追认为“特级侦察英雄”，其所在排也因此被命名为“杨子荣侦察排”。而“杨子荣侦察排”随牡丹江2团，于1947年8月编入一纵（38军），与1师（112师）侦察连合并，，后扩编为“杨子荣侦察连”，参加了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中越反击战，战功卓著。和平时期连队军政训练双丰收。现今中央军委授予该连“英雄侦察连”荣誉称号，参加了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大阅兵。事实上杨子荣精神在七十多年中以各种细微形式得到很好的传承，举个小例子：从“杨子荣侦察排”被命名，及转隶到112师，并扩编为“杨子荣侦察连”后，历次排或连点名，第一名点的都是“杨子荣！”，全排或全连齐声回答“到！”这就是一点一滴、潜移默化的培养和传承。特级侦察英雄杨子荣精神永生！……这之后，东北各根据地剿匪都陆续结束，主力团及部分组建团都调往一线作战部队。据历史资料记载，牡丹江2团并入112师后，牡2团1营并入334团，2营并入335团（我2017年“八一”写的专题纪念文章说过，牡2团2营刘成斋老首长，合并后曾任335团2营教导员，直至任38军副军长），3营并入336团。牡丹江2团团长王敬之任336团团长，后调空军航校任参谋长；政委王希克任334团政委，不久奉调回牡丹江市，相继任了三个县的县委书记，后又调回部队工作；副政委曲波任335团副政委，在东北解放战争中受重伤，造成腿部严重残疾，转业到地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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