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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两个人的聚会 时间又到了年底，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非常忙碌。作为一名销售，这个时候总要算算账，看看这一年的销售目标到底完成了多少，是否达标。 刚过了冬至，气温到了冰点，走到街道上，阵阵寒风吹过的时候，人们都得缩紧脖子，裹紧外套。幸好我是坐在世茂广场24楼的写字楼里，这里温暖如春。 在我深思的时候，偏偏电话响了起来。是祥子的电话，这小子的电话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不过我还是接了。 “喂啊，给你十分钟时间，赶快下楼，我在阿婆家等你。谈完事回去睡觉。”那语气好像谁欠他一百块钱似的。这孙子，老那么得瑟。 唉，没办法，我得下楼去见这孙子。 阿祥是我发小，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同一条马路上的不同的两个小区。每年的十二月，我们总会抽空见个面，聊一聊这一年的事儿。 来到阿婆家，走到门厅，迎宾小妹笑靥如花，说是朱总己经在楼上雅间等我。 祥子正端坐于餐桌边。桌上是四道精美的菜，两瓶茅台。 坐下后，开始聊天。 “快点说事，明天我飞法兰克福！”祥子好像很急。 “没多少时间跟你瞎扯，明天我也有事！”我有点烦他。 1 “好，我先说个开心的事吧。”我正色道。 这一年，我完成了销售目标。签下了许多意料之中的案子，当然这并不是最让我开心的事。而是其中一个意料之外的案子。 那天，我去了张家港一个客户那里。对方不了解我的设备，想买我的设备匹配他们公司好几个分厂的需求。我本着一贯诚实的销售原则，给客户表明，不可能对接他们所有需求。除非他们追加投资或者缩减需求才能办。谈判陷入僵局的时候，同城的另一个老板给我发来微信，要我尽快过去。说实话，这个老板每个月的订单比较小，我实在提不起兴趣，销售人员嘛，你懂的。利益最大化嘛！ 可这天，我特别想去倪总那里。因为我想尽快脱身，这个韩国公司也着实太难缠了，我想先放下争议。给对方一点时间考虑，同时也让我有时间思考解决的方式。 我终于说服客户下周再议。 我带着技术人员，绕过几个小道来到倪总的工厂。倪总的工厂并不大，我也很少过来。 这么小的客户，我可不想花太多时间去做感情投资。别怪销售人员太现实，大家都要吃饭的。 倪总己经在等我。这天的倪总显得特别焦急。一见面就问我，江总，你的设备带了吗？ 我指了指车上，说带来了。倪总急着说，快把设备拉下来，我这有个大活儿。 等技术员把设备拉到车间时，我一看就楞住了。 车间里，一台大型机器己经被拆得七零八散。倪总走过来对我说，江总，快让你的兄弟们干活吧，一个月内我要拿到产品图，不能再等了。 我回过来神来的时候，盘算了一下，这批活足足抵得上一个大型工厂一年的订单量。 晚饭时候，我问倪总，为什么这么信任我，把这活给我做。倪总递上一支烟，悠悠地说道，“找别人，我不放心啊。和你合作一年了，我这么小的订单量，你都一丝不苟的完成，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原来，被人信任除了开心，也是有其原因的！ 2 “那我说件让人恼火的事吧。”祥子的脸色，己经切换到愤怒的表情！ 那天，我去参加朋友孩子满月酒喜宴。因为知道免不了要喝点，所以也就没有自己开车。喝完酒回家，我叫了网约车。 我就站在公交站台，地点也指定的非常明确。可那司机哥们儿，迟迟不来。他打了两个电话，我反复跟他说了两次我的地点。 终于，司机来了。我拉开车门，带着女儿上了车。上车后，我就遭了恶运了。那哥们儿，不停的指责我，说他绕了两圈也没见着我。语气喋喋不休，好似受了多年委屈的小媳妇。 我莫名其妙，告诉司机，我上车的地点应该非常明确啊，你按位置导航过来就行了。结果，那哥们儿更火了。好像委屈得受了冤狱一般，不停的对天发誓，甚至还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中心思想就是不是他的错。 我一时间有些愤怒。想要下车，结果那哥们儿一脚油门，车子开始左右摆动，像漂移一般。他说要找个地方和我讲讲道理。 因为车上坐着我女儿，我不能让女儿受到伤害。所以，只能先稳住司机的情绪。终于，在我的劝说下，司机停下来了。我说，哥们儿，咱不争了，算我错行吗？你要还想拉我，咱就继续走，不想拉我，咱就取消订单吧。结果那哥们儿，突然就呆住了。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这司机啊？ 我担心他再次情绪失控。好说歹好，好言相劝。那哥们儿终于决定送我到目的地。再次上车后，我故意跟他闲聊，以缓和他的情绪。 司机说，他快四十岁了，不知道做什么好。开饭店亏本了，又不能做别的生意，更不想进工厂上班。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开始向我道歉。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我让司机等一下。在他车上我付清了车费，并给了他一个五星好评，最后还把手机给他看了看。 在我下车的时候，那哥们儿在我身后，向我喊道：“大哥，谢谢你！”我居然看到他的脸上挂着两行泪。 我庆幸自己对他的愤怒表示理解，宽容的力量有时候是大于暴力的！ 3 “你知道吗？六月的时候，我爷爷去世了。”我突然想到伤心事。 爷爷从生病到离世，只有两个半月时间。他一生务农，平凡到非常普通。他走的时候，刚刚动过手术。胃疼折磨到他不能进食，活着是种磨难。 爷爷在我爸爸怀中离世的，终年84岁。 临终，爷爷说，即使再痛苦，他都不能自寻短见。因为他不想给儿女留下骂名。 4 祥子的神情突然显现出一丝忧伤，转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不要太难过，我再说件开心的事儿。” 这一年我们的公司被并购了，就在一个月前。没有任何消息，突然之间，我们亚太地区的研发中心就要换老板。你知道，一般公司被并购，原先的员工大多是要被遣散的。 结果呢，你猜怎么着？人事部找我们团队的每个人另签了一份合约，当然是和新公司签的。上个月我的工资卡里突然多了三个月薪水。内部邮件说，原先的老板和员工解约，该赔的还得赔。 本来我己经着手联系猎头找工作了。 资本家讲契约精神，这是劳动者最起码的尊重！ 祥子吐了一口烟，像是总结似的发言。 ...... “你小子运气不错，快买单吧！”我赶紧说。 “走吧，走吧，回去睡觉。喜怒哀乐又一年啊！”祥子的神情又开始得瑟了，受不了他了。 服务员过来结账时，发现桌上的菜还没有动一筷子，露出一脸惊奇的神色。 “拿四个饭盒打包。” “两瓶酒，一人一瓶，回家慢慢喝吧！” 离开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服务员在说。“这俩神经病，说的这是什么对什么呀？唉，搞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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