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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能饮一杯无？ 北京的初雪似乎下得有些突然，当人们还在谈论秋日香山的红叶、银杏的黄扇子，酝酿一场出游时，这场初雪便无情地斩断了北方秋日与冬日间的暧昧，无言地宣告：冬天真的来了。 好在，这一切都来不及感伤，大家又沉浸在雪的世界里。一片片晶莹的雪花像个美丽善良的仙女降落人间，也给世界带来了一个温暖动人的童话。 北京初雪是在周五的晚上开始，自预报说有雪开始，大家便一直盼着，不时地出去探探，期待用相机拍下第一片落下的雪花。朋友圈也热闹了起来，比对着哪个地方先下雪。我的住处，新源里的雪是等朋友圈的雪下过之后，才慢慢悠悠地开始飘落，稳重从容得不行。起先是细如牛毛般的雪花随着昏暗的灯光飘逸地飞舞着，抬头能感受到一阵冰凉湿润的触感，低头时雪花却藏匿在黑色的夜幕中。随后雪渐渐下得大些，地面、枝头也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即便如此，身边南方的朋友也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欢喜，呼朋唤友出门赏雪。 我还好，虽然也是南方的孩子，但来北方已经十年了。印象中，每一年都能见到雪，或大或小，总有那么几场，似乎已经习惯。当然，当年初次看雪时，比起他们我也好不到哪去。记得是2009年，第一次看到雪，急忙冲出了宿舍，在校园里，在雪地里，在满天飞雪的世界里，张开手一阵奔跑，满是野心地企图拥抱一整个冬天的雪。那是第一次感受到银装素裹的世界，似乎整个人家都安静了，静得能听到心的声音，能让人安详地入睡。树木花草、房屋建筑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目所能及都是一片洁白，像是生活在童话里，梦境里，天堂里，那一刻的欣喜至今犹记。于今，虽那份热情已然减退，但第二天一早看到楼下皑皑一片白雪景象，依然是满心欢喜，满心激动。 老舍说，下雪，让山上的矮松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越发的青黑；山坡上草色与雪色黄白相间，仿佛给群山穿上了一件带水纹的花衣。这样的世界多才可爱，适合水墨画，适合轻快的钢琴曲，更适合诗。 宋代有个卢梅坡的诗人写了《雪梅》两首，第一首诗中“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一句，深得文人赞扬和喜爱。不过我却更喜欢他第二首：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梅因风雪更显其精神和傲骨，雪也因诗而更令其恍若仙境，不似凡尘。有雪有诗方不落为俗人，这是古人的浪漫与追求。然而，这“ 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好容易吟写到日暮把一首诗写好。哎呀，这天又下起了大雪，看来还得再写一首了，细想想还是算了，且胡乱填上一句“与梅并作十分春”应付应付，这便是古人的调皮与可爱之处了。 在大学时，坐在教室看着窗外大雪，行人过往皆成白头，我也曾幻想与心爱的姑娘牵手漫步雪地，静听雪落的声音，于是写下了： “紧握着手并肩去远方 去、去、去 去向了白头” 在雪的国度中，也适宜有爱情。电影《情书》中，博子与藤井树的情感便是以雪作为引子，作为背景和线索，营造出了一个如真爱般纯洁无暇的世界。每次看到博子一步一步走雪地的山坡，对着远方的山，大声地向藤井树喊“你好吗？我很好”时，都不禁潸然泪下。 令人感动的，还有卓文君的《白头吟》，“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一起私奔的司马相如，在事业有成后想要纳妾，于是，卓文君默默地写了此诗作为诀别。“闻君有两意”时，才女卓文君倒不像平常女子般哭哭啼啼，只是写诗作别，以山上皑皑白雪、云间皎皎明月来比作自己理想中爱情的样子，只愿得一人之心，相伴到白首。话说司马相如看完这首诗，明白了文君的心意，从此绝了纳妾的念想，与卓文君恩爱如初。 雪，似乎就这般纯洁美好，让唯美是事物显得更加纯粹，如枝头上通红的柿子，也默默地抚平世间的不安与浮躁。 细想来，北京这初雪也赋予了我们几分诗意和浪漫。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白居易酒杯中的“新醅酒”已经倒满，正醉眼迷离地看着千年后的我们。所以，我们倒不妨趁此初雪，效仿效仿古人的诗意，邀上三五好友，围炉而坐，且在这浪漫诗意的雪国之中满饮此杯！ 对此初雪，不禁满心欢喜，是为记。 2019年11月30日，于北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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