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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强风吹拂 理发师陶德 过去的一天，我路过依旧车水马龙的南大街，原本想去的一家理发店门口挂着一个醒目的牌 子，写着转租电话。这让我想起总部在上海，几年前在常州这边广化桥下开的申之春美发城，开业第一天礼炮轰鸣，剪彩等仪式一应俱全。然而它仅仅存在了三个月，便卷携着巨款跑路了，给客户 留下无数成千上万金额的空头支票。后来这处原址变成“五阿哥”永琪理发店，又变成其他品牌连锁理发店，我意识到凡是开在这边的美发美容业务早晚都得歇业，因为它背负着上一代以及上一代口口相传的诅咒。 眼前这一家刚刚关门歇业的不大的理发店，也许只是无法经营下去，新的牌匾上已经蒙上灰 尘，引不起任何同情。于是我就走上南大街几座天桥中的其中一座，往莱蒙去，热闹的城市中心给人明显的观感是百步一美发城，十字路口购物中心。当我走进我们的主人公陶德所工作的理发店的时候，门口有四星级酒店级别的迎宾礼仪，听口音那些姑娘不是来自连云港，就是徐州，再有就是外省安徽福建等地。她们脸上挂着的笑容是真实的，后来了解到她们的收入其实还不错，比刚出来的大学生高多了。她们住在集体宿舍，四人一间或者是六人一间。在工作日，她们是低三下四的丫头，一旦回到她们自己的世界里摆脱这些桎梏，就是身穿品牌时装专门诱惑小青年的女王。 在这群人之中，长相漂亮的男性总是特别受宠。我们的理发师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走下楼，留着染成黄色的褶皱发型，没有一丝街头小混混的突兀感，他的气质驾驭得了这类需要能量的发型， 他有点像我高中的化学老师，又有点像布拉德皮特，看上去很强壮，肩膀较宽，胸较国人也更为厚实。 他胸前的一块牌子告诉顾客他的身份和姓名——美发师，下一行字体稍大，陶德。在一位姑娘精心地帮助我洗完头发之后，我就幸运地坐在了我们的天之骄子面前。他的声音比我想象中更美 好，语速稳定，发音字正腔圆，当他想表达一个观点时，总是在前面加上谦词，好像是受过不错的教育。他问我之前来过没有？我想他是明知故问，在他心里一定有个确定的答案，如果我说来过， 他会表现出稍稍的惊讶，然后问我上次是哪位美发师为我服务的，是总监还是首席美发师？如果我说没来过，那么他的发挥余地会更大一些，他依旧可以表现出略微的惊讶然后告诉我他们公司的名气，或者提醒我注意在这次之后别忘了和之前在其他地方理发经历的比较，又有可能转移到我的事业、年龄、婚否的问题，这类语言他们像是受过训练，有如机器的程序，让我看不到遮蔽的人类的心灵。他在等待我的回答，这就是这个行业的人的通病，一种流行的交流起手式。 我回答道：“之前没来过。” 他温柔地笑了，告诉我他们这里还不错。以后可以经常来光顾。陶德接着问道：“你想要怎样的发型？” 我的惯例回答都是，你觉得我适合怎样的，就怎样吧。 “行。” “要不要短一点呢？” “不，不要太短，边上可以短一点。” “我建议你做个烫发，因为你的头发比较软，无法立起来，没有形状。” 我说这次先不用了。 我是一名中高度近视患者，摘下眼镜，在面前硕大的平面镜里只能看到颜色的轮廓，看到人与人之间模糊的线条边界。陶德的手法非常快，始终都没有将剪子夹到我的头发，之前不少理发师都有弄疼过我。我听到边上的美发师在向客户推荐他们美发店的产品，建议做个烫发之类。这时候的陶德比之前安静许多，他将精力都倾注在飞舞的剪刀和嗡嗡响的推子上，不难看出他是一名多么优秀的理发师。 我的头发随着剪刀一丛丛飘落在胸前和肩头。陶德看着镜子里的我，和我聊起了人生。他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诉苦道近视眼看不清。他哈哈一笑，然后他让放开手让我贴近镜子。每一次，我多少都有些无法接受刚理完发的我，这和理发师的技术无关，我不喜欢长辈们所谓“精神”的发型，我也不喜欢引起过高的回头率，但是，仅仅是这么简单的要求，要获得满足是多么得困难。十年以来， 我都未曾找到属于自己的发型。 陶德从我的眼神中看出我的不满。他重复先前告诉过我的适合我的发型，双手在我的头顶作着比划，要立起来、蓬松。如果没有烫发的话，可以试试他们的发蜡，说着他从旁边瓶瓶罐罐取出一点料，帮我简单抹了一下。发型的确立体了很多。陶德告诉我这个可以坚持三天，但是烫发可以保持两个月，每天只需要简单抹一下就行，头发再也不会趴下来。我问他这个发蜡多少钱，他说了一个数字。我想先回去看看再说。 门口理完发的一个顾客被前台挽留，被用一种半请求半胁迫的姿态要求办理 vip 卡。几个黄毛小青年用一种推销保险的精神，本着为客户考虑的立场，说着一些毫无牌面的话。这时候一位身着深色衣服的总监走来，那些小伙计纷纷让开，他一脸正色地搭着客户的肩膀送他出门，临走时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接下来，陶德在为我用剃刀刮鬓发的时候，以一种长者的自制力向我讲述他眼中的世界。他谈马云，谈支付宝的前景，谈他们这个行业的现状和未来。我为他感到吃惊。然而，我吃惊的并不是他所说的内容，而是他这个行为本身。那广播电台似的声音，酷似布拉德皮特的外表，充满征服人的魅力。 1、理发师陶德（作者：强风吹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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