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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记忆之七 老寨场 作者：逸野 朗诵：wind 人像摄影：张天福    老寨场是太公传下来的，典型的潮汕“四点金”格局，有北方“四合院”的风格，又有客家围屋的特点。这很符合村庄的地理位置，揭西县五经富镇排子村，那时称“三县两专区”交界处，虽然行政上隶属揭西县，但是，在揭西县的最东边，与揭阳、丰顺毗邻，几步之遥，分属汕头地区和梅州地区。汕头地区是潮汕话方言区，梅州地区是客家话方言区，这地方的人通常能说两种语言，俗称“半山客”。  排子村距离县城河婆镇34公里，到揭阳市区33公里，往梅州地区的丰顺县就更近了，只有27公里。事实上，排子村在揭西县和丰顺县交界处不远，骑个单车，也就半袋烟的功夫。地缘关系，丰顺县的县城汤坑镇反而去得多，两地结亲家的也不少，我大姐就嫁到了丰顺县。因为在潮汕平原的西部，行政上属汕头地区管辖，一般划分为汕头人，再分得细一点，就说是汕头地区的客家人。  那时候听老人说，老寨场叫做“四点金”，具体什么意思，一直没有搞明白。只知道，房子有很多，太公传下的后人，都住在里边。中间一个天井，天井前后一个前厅一个大厅，两边有房子，房子可以相通。只是，我总觉得房子的窗户好小，屋里的光线偏暗。还好，屋顶上有一小格光瓦，透进来一点亮光，借着那一点亮光，我躲在阁楼里，读了很多当时的禁书。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对“四点金”有些了解。“四点金”是潮汕独特的民居，旧时只有殷富显达的家庭才能建造。建筑特点是中轴线前后四个正房齐向着天井，称为“四厅会”，因其四角上各有一间其形如“金”字的房间压角而得名。  外围一般有围墙,围墙内打阳埕,凿水井；大门左右两侧有“壁肚”；一进门就是前厅,两边的房间叫前房；进而是空旷的天井。两边各有一房间,一间作为厨房,称为“八尺房”；另一间作为柴草房,一般称为“屋手房”。两间小房又称“格仔”。天井后边为大厅,两边各有一个大房，是长辈的卧室，后面的大厅是祭祖的地方。名堂很多，寓意丰富，是潮汕文化中理想的人居环境。  爷爷奶奶名下的三间屋子，在外围，据说分家的时候，伯父、爸爸、叔叔三个兄弟是通过抓阄的方式分得的，我们家在巷子里头，靠树林，往下是叔叔和伯父家。平房，门口屋檐左边一个洗澡房，右边一个灶台，一排房子一样的格局，一日三餐，谁家炒什么菜，锅里煮的什么，看不到也闻得到。平常借一筒米，客人来了借两个鸡蛋，常有的事。山高皇帝远，世界空旷浩荡，族群群居能互相照应，有安全感。  随着人口的增加，老寨场越来越拥挤，大厅做了住家，前厅也划分了一半出去，只留下半边作为活动场所。有一个石磨摆在那，平常小孩在磨盘上玩，大人在磨盘上坐，摆设一般。但那绝对不是摆设，到了大年大节，前厅真正热闹起来，一个个木桶排列有序，木桶里浸泡着大米，按照先来后到，轮流磨水粄。  前厅和大厅最重要的用途是红白喜事，其时男女老少三姑六婆蜂拥而至。好久不见的亲戚见上了，平日不走动的远房表亲也上门了，所有人为着同一件事悲伤或者欢喜，体现出血脉亲情的无比温暖和空前的凝聚力。客气起来，就说：“同一个太公传下的，都是自己人呢！”  再后来，太公传下的子孙繁衍众多，老寨场容纳不了，渐渐开枝散叶，另起寨场。只是，新建的都是新式房屋，“四点金”也就只有那一座，风雨沧桑几百年，摇摇欲坠。人们感恩祖德，怀念“四点金”的居住氛围，于是把老寨场做了祠堂。 这都是后话了。
逸野201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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