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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仁宗身后的尴尬,养子即位后就翻脸,皇父差点儿变皇叔

 青史如烟 2020-09-17

嘉佑八年,宋仁宗暴崩,在曹太后和朝臣的主持之下,皇子赵曙被接入宫内,于灵柩前即位,是为宋英宗,宋仁宗本人没有亲儿子,因此养子赵曙这个皇位其实算是捡来的。

面对先皇龙驭上宾,按理来说,新皇继承皇位,对大行皇帝至少应该表示一下,掉几滴泪,意思意思。

然而,此时的宋英宗却非但没有丝毫的哀伤,他内心甚至有一丝畅意,因为对于灵柩里的那位,他内心其实是早已恨透了。

没有什么比给人以希望,最后又将其无情地剥夺而去更令人绝望了,赵曙就尝过这种从天上跌落到尘埃的绝望滋味,而且这段“难忘”的经历,就是拜灵柩里那位名义上的父皇所赐。

一段难忘的经历

景佑二年,年幼的赵宗实(后来改名赵曙)被接入皇宫,交给了曹太后抚养,自他懂事之时,赵宗实便一直以为,未来这个皇帝的位子,自己还是有希望的,因此他处处以皇子的行为准则来要求自己,在皇宫之内尽量地表现得像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然而五年后,宝应二年,随着宋仁宗二皇子豫王赵昕的降生,自己这个“假”皇子,顿时被打回原形,不久便灰溜溜地被遣送回了王府之内。

一场梦,最终化成空。

当时,年幼的赵宗实内心充满了失落,也充满了怨恨,为什么你生不出孩子,最终却让我成了世人的笑话?

而随着宋仁宗的年龄增加,没有后嗣的现状越来越尴尬,同时朝臣们对先前皇子赵宗实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这不仅让宋仁宗很难受,也将赵宗实摆到了一个十分煎熬的位置。

自己这个曾经皇子的身份,此刻是要遭猜忌的。既然是备胎就要有备胎的觉悟,因此,在宋仁宗着急忙着生孩子的时候,赵宗实时刻保持着低调和警惕,生怕自己什么高调的动作,招了宋仁宗的忌。

这二十来年,赵宗实一直战战兢兢地生活着,压抑、担心、害怕,各种情绪汇集在一起,让赵宗实的精神变得有些扭曲了。

因此,当宋仁宗驾崩之后,猛然没有压力束缚的赵宗实竟会在灵柩前突然发病狂呼,以至于不能理政,只能由太后垂帘听政。

直到一年之后,宋英宗的病情才逐渐好转起来,最终真正亲政,而他亲政后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一件“私事”,宰辅韩琦的提议,官家,您应该考虑下,到底该叫濮王什么呢?

韩琦这个人是坚定站在皇帝这边的铁杆拥趸,先前曾逼得曹太后撤帘还政,此刻提出这个提议,明摆着想讨好皇帝,让宋仁宗跟赵曙换换关系。

宋英宗赵曙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此时离宋仁宗去世还不到两年,大祥还没过,民间讲算是尸骨未寒,这时候就翻脸,有点儿太快了吧?连宋英宗都觉得不好意思,因此就说了句,以后再议吧。

既然没否定,就给韩琦留下了个无限遐想的空间。

炸锅了,拉开队形开吵

治平二年,心里一直没敢忘记这事的韩琦再度上场,又抛出了先前个议题,这种事情宋英宗自然不想点破。

但自己啥意思,韩琦都看出来了,大家还能看不出来?于是宋英宗就下诏,将议案送至太常礼院,让两制以上的官员来讨论定夺,他本以为,事情或许没那么复杂,然而最终的结果却让其明白了,原来只是自己将事情想简单了。

因为本来宋英宗不想把这个事情闹大,在有限的圈儿内,把自己生父的名份给定下来,就得了,因此他才会将议案交给两制以上人员。

那么什么是两制人员呢?在唐、宋时期,翰林学士受皇帝之命,起草诏令,被称之为内制;而中书舍人与他官加知制诰衔者为中书门下撰拟诏令,也就是所谓的外制;翰林学士与中书舍人两者合称为两制。

宰辅提议人加上草诏的执行者,宋英宗把执行环节范围压制到了最小,然而他却没有想到,这里面也有不同的意见。

以韩琦、欧阳修为首的宰执们认为,濮王赵允让是英宗的生身父亲,从血缘、亲情上来讲,英宗理应称其为皇考。

但以司马光、王珪为首的两制官员则认为,濮王是王爷,仁宗才是先皇,从大宗概念上来看,如今宋英宗继承的是宋仁宗的位置,顶的是宋仁宗儿子的名号,濮王只能是英宗的大伯,因此英宗理应城应称濮王为皇伯考。

自己是皇帝,大家也都知道自己生父是濮王,让自己别扭着叫仁宗父亲,亲父大伯,宋英宗自然很难接受。

宰辅和两制官员争论不休,宋英宗一看,得,别闹了,咱们把这事儿拿到朝堂上,让大家一起公论吧,我就不信了,我生父是我生父这件事,还能认不了这个亲?

宋英宗把旨意一下,宰辅们的心里可就凉了,外面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们,新皇帝不清楚,自己可是太了解了,真把这事摆出来,那就完了,这下可要出大事儿呀!

结果自然如宰辅所料,宋英宗刚即位就要翻脸,不认宋仁宗为父,这事一经宣出,百官顿时炸开了锅,要么屈从谄媚,要么骨鲠力争,在宋代时期,不少臣子还是很有骨气的,特别是一个特殊的团体——台谏,台谏是真、仁两位皇帝扶持起来的团体,御史台加上谏院,上监督帝王,下纠察百官,里面的官员都是挑刺儿的主儿,平时跟皇帝争都不怕,又碰上宋仁宗这种好脾气的,更是让台谏里面的官员,势力发展到了可以制衡皇权、相权的地步。

这些官员说到底都是宋仁宗当年选拔上来的,有知遇之恩,先帝没有儿子已经够委屈了,如今连名份都要丢了,自己这些做臣子的能不为君父争取一把?

于是,群臣们便开始了自己的抗争。

哭谏:同知谏院蔡伉在觐见英宗时,二话不说,跪下来就是一顿痛哭流涕,边哭边说说如何称呼濮王,关系到国家兴亡,如何关系到人伦大防,皇帝这如果处理不好,国家、民族、社稷都要危险。

说得宋英宗一脸黑线,过了吧,有那么严重吗,关键人家还引经据典,文绉绉一套一套的,自己还说不过他,上火。

这还不算,有更狠的,临终前还刷了把存在感,御史中丞贾黯在临终前特留下遗书,再三请求英宗一定要称其生父为伯父,不能寒了仁宗皇帝的心呀。

这个可就够狠了,人家可就马上要去地下见先皇了,临行前还跟自己打声招呼,千万别乱来,想到这里,宋英宗就有些不爽,你说你,临了临了,还不歇停一下。

大臣们不光和皇帝过招,下面的人们更是拉开队形,和宰辅们开撕了,自打仁宗皇帝废除郭皇后,范仲淹等人伏阁被吕夷简打击后,宰辅和台谏双方就势同水火了,这次更是针锋相对。

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侍御史范纯仁、吕大防等人纷纷联名上奏,指责韩琦、欧阳修等人为了取悦皇上而“首开邪议”,并对韩琦、欧阳修进行人身攻击,把他们归类为“小人”。

今举朝之臣自非挟奸佞之心,欲附会政府,误惑陛下者,皆知濮王称皇考为不可,则众志所欲亦可知矣,陛下何不试察群臣之情,群臣……所以区区执此义者,但不欲陛下失四海之心受万世之讥耳,以此观之群臣之忠佞、邪正甚易见矣。

正当百官争吵个喋喋不休之时,一个最委屈的人站了出来,她也表示反对,而说到这位,确实是一位苦命人,从仁宗皇帝时期就没有享过福,到了英宗皇帝时期,作为长辈更是被英宗冷落,整天找到宰辅去哭诉、委屈,这位就是宋仁宗的皇后,如今的曹太后。

在曹太后眼里,这个赵曙,就是一个不孝的白眼狼,你爹是仁宗皇帝,我是你嫡母,如果你认了濮王作父亲,那我这个太后该怎么论关系?

不甘心的曹太后随后亲自起草诏书,严厉斥责韩琦等人,旗帜鲜明地反对英宗称濮王为皇考。

太后发话了,拿着以孝借口来改封亲父的宋英宗也没辙了,要么不孝亲父,要么不孝嫡母,这矛盾,真是不可协调。

得,休庭吧。

尘埃落定,一场空

治平三年正月,垂拱殿内,宋英宗、欧阳修、韩琦三人在内宫开了个小会,顺便把濮王为皇考的事情给敲定了下来,之前费那么大劲,搞什么公投?

欧阳修起草了两份诏书,一份皇帝签字,一份送到了后宫太后那里,很诡异的是,在这份诏书上, 太后最终签字了,有传言是太后醉酒,被设计了,酒醒之后追悔莫及,有传言是宰臣代表皇帝亲自跟太后进行了沟通,施压,没了老公、又遇到这么个白眼狼皇帝,孤零零的太后除了抗议,也没有太多的势力来抗衡皇权和相权,最终无奈向现实屈服,不管是哪一个原因,赵曙的目的达到了,皇帝、太后、宰辅们都同意了,谁还能说不?

皇权+相权PK台谏,作为主角的台谏官们,自然不甘被跳过、忽视。

得到消息之后,先前一直反对濮王为皇考的吕诲等人出离愤怒了,也太不重视我们了,这些人纷纷以辞职要挟,一边“居家待罪”,一边联名上奏,并猛烈攻击韩琦、欧阳修,说他们“诖误圣心”“欺君负国”,应该诛之以谢天下。

没想到这帮人,这么刚。

宋英宗赶紧召集宰辅们一起商议对策,你们说该怎么办?

韩琦看着英宗,说了一句:“臣等是忠是邪,陛下自然知道。”

给你出力,到最后你不帮小弟们扛刀,这大哥做得不地道吧。

欧阳修更是表示:既然御史认为他们与臣等难以并立,若陛下认为臣等有罪,即当留御史;若陛下认为臣等无罪,听候陛下取舍。

到底给不给小弟们出头,大哥,你发话吧,这是明摆着要求宋英宗摊牌呀,千万别寒了小弟们的心。

皇权和相权不知不觉间,已经绑在了一起,英宗犹豫再三,最终决定将吕诲等三人贬斥出京,无罪被贬,这下可就捅了马蜂窝,司马光等人立刻反击,他们不仅为三御史鸣冤叫屈,而且联手所有台谏官员,纷纷请求一道被贬职。

一时间,台谏方面三分之二官员要求自贬,朝堂为之一空。

本来就身体不好的宋英宗,更是上火闹心,在一面好言相劝,一面拉拢闹得最凶的王珪,许以执政,加官进爵,别闹了,毕竟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

本以为费尽心思终于争赢了的宋英宗却最终输给了命运,治平四年,还没来得及给皇考上谥号,宋英宗便撒手人寰、龙驭上宾了,而继承皇位的宋神宗对自己爷爷究竟应该是谁不感兴趣,因为自己父皇是宋英宗,这就行了。

宋英宗时期,这场闹了十八个月的濮议最终落下了帷幕,宋英宗精打细算的一场设计,最终化成了一场空。

不得不感慨,有时候,真的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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